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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 黑夜前奏

燒灼般的晚霞正在雲層里蔓延,島上的狂歡節氣氛正在不斷升溫。

幾個小時前,卡塞爾的登陸工作就開始了。

多達五十多人的學生團隊從不同的國家出發,乘坐不同的交通工具,甚至國籍身份都不同,唯一的共同點是旅行目的地都是佐戈島。

在無人察覺的情況下,卡塞爾的學生精英們已經滲透進了這座島嶼,時刻對獵物展開狩獵。

而島嶼的正中心,用作大本營的羅馬之星酒店里反倒是一片歌舞升平的跡象,現在正在辦慈善晚會。

身穿燕尾西裝的年輕小哥在台上發表了一通博愛言論,號召大家踴躍捐款,接著催人淚下的背景音樂就響了起來,名流們依次上台,將填好的支票裝入箱中,流暢得像是經過排練一樣——

還真就是排練過的。

這也是掩人耳目的手段,假裝這里真地正在進行一場感動全世界的上流慈善晚會,不過只有少部分人參與,大部分人都覺得眼前的悲天憫人是真真切切的。

敵人的眼線可能遍布全島,學生們登陸島嶼後需要先活動一段時間,假裝融入本地後才能開始行動。

西子月坐在大廳的角落里,穿著貼身的西裝式禮裙,肩膀和身形被勾勒得稜角分明,猶如未經打磨的黑曜石,鋒利得能從視覺上割傷人。

這是學院分給她的人設,一個有些叛逆的暴發戶子女,期待在名流聚會上來一場勢均力敵的邂逅相當吐血,卻又意義不明的設定。

「武器都帶好了嗎?」零像一陣風在她身邊路過,靠在了一旁的柱子上。

她的畫風是復古的白色的禮裙,據說她在學校也經常穿這身,駕馭起來輕車熟路,誰也不會懷疑她出身名門的身份。

她和零的設定是一對關系不錯的閨蜜,倆人一起出來旅行,順便尋找真愛。

「都帶好了。」西子月也小聲回應。

在她腳下的小提琴箱子里,那兩柄小太刀依舊沉睡著。

「還記得我教你的戰斗技巧嗎?」零又問。

「大概記得。」

這十天以來,零一直在教她戰斗技巧,這也算是尋找路明非同盟之間的互幫互助。

她所教授的據說是克格勃的戰斗技巧說實在的,西子月實在不明白,她到底是怎麼和克格勃這危險玩意扯上關系的。

零忽然伸手了,像是鬼魅一般——

西子月一握,像是捏住了一只小蛇的七寸。

零的手指定格在了西子月的眼楮前方,指甲幾乎已經踫到了她的睫毛。

西子月的表情一動不動,淡定地看著這近在咫尺的殺機。

「很好,你進步得很快,我三天前還經常能偷襲成功,現在我已經偷襲不到了。」零點頭說。

「謝謝夸獎。」

依舊是兩塊冰在對話。

之所以能完成截擊,側寫依舊功不可沒,它能捕捉到人進攻前的細微動作,比如瞳孔的縮動,比如肩膀的不自然。

只要西子月時刻對零保持警惕,就不會被偷襲到。

慈善會結束,會場的畫風就變了,古典的圓舞曲奏響,男女們的身姿在舞池中旋轉了起來,鮮烈的香檳里倒映著炫目的燈光。

窗外的不遠處,煙火也悄然升了起來,那是狂歡節正式開始的標志。

佐戈島的狂歡節是一年一度的大型項目,再加上這里又是度假天堂,每年的這個時候島上都會魚龍混雜,非常適合犯罪。

盯著窗外的煙火,不安的感覺在她心中發酵。

她對這次任務有種說不出的焦慮,總覺得危險正在逼近。

「請問倆位小姐有空嗎?」一個輕佻不懷好意的年輕男人聲音從旁邊傳來,嚇得西子月一驚,這危險還真是說來就來!

西子月和零一起轉過頭去,雙雙握緊了暗藏的武器。

一個年輕英俊,衣冠楚楚的公子哥站在了二人面前,手里還端著一杯酒,頭發也留得很長,滿眼都是含春般的魅意。

娘炮——西子月和零在第一時間做出了這樣的論斷。

「看倆位小姐身邊一直都沒有舞伴,可否與我共舞一曲。」公子哥以分花拂柳的姿態伸手,看上去對自己的魅力相當自信。

「不好意思,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零冷冷地瞥了對方一眼,「我喜歡正太,年齡最好八歲以下,身高頂多只能齊及我的腰部。」

零站了起來,揮手在自己腰下一比,表示這就是身高上限。

這架勢有種鐵木真揚鞭一揮,喊道男子高過馬鞭者不嫁……呸,殺無赦的感覺。

「啊?」公子哥傻眼了,三觀大受震撼。

西子月也以同樣冰冷的語調開口︰「我只對45歲55歲以上的男士感興趣,比如漢弗萊爵士那樣學識淵博、風度翩翩的英國內閣行政秘書。」

「就是這樣,請回吧。」零下達逐客令。

「再再見。」

他呆呆地離開了,這倆小姑娘一老一少,砍得他人生十分幻滅。

「搞定。」西子月和零擊了下拳。

任務開始之前,西子月接受過相關培訓,如何應付這種不長眼上來搭訕的男性,就是告訴對方我有喜歡的類型了。

而這喜歡的類型,自然得走刁鑽路線才行,好比別人問你喜歡哪個男明星,你絕不能說我喜歡周杰倫,你得說我喜歡郭德綱。

「這算是第一次合作成功?」零問道。

「合作愉快,再接再厲。」西子回答。

倆人很快就又不說話了,繼續陷入各自喝飲料的狀態,像是大熊貓啃著各自的竹子。

這段時間,她雖然和零保持著盟友的關系,但話委實不多,而且都和課程內容相關,上一次像朋友那樣推心置月復地交談,還得追溯到在花房里吃晚飯。

也許只有吃東西,才能讓對方稍微打開一下話匣子還真就是個熊貓。

忽然間,倆人的手機同時響了,一條短信發了進來。

【天氣預報︰洛杉磯正在下雨,風力為三級,雨勢為中雨,請帶好雨具出行】

這是暗號。

暗示她們倆個現在該去和長官見面了。

洛杉磯正在下雨,這個典故很可能來源于「聖地亞哥在下雨」,智利軍官們的軍事政變暗號,當這條訊息以毫不起眼的形式出現在第二天早上的廣播電台里,所有軍官都知道行動要開始了。

最先動起來的是零,她象征性在舞會里走過一圈,和其他各路名流們打完招呼後,便退出了大廳,消失在了走廊上。

西子月沒過多久也提著琴箱離開了,乘著電梯來到了酒店的最高層,推開了會議室的大門——

滿屋子全是人,上百雙眼楮都盯著她。

淡定穿過這間會議室,西子月走入了更里側的小房間。

「很高興見到你,我們絕無僅有的S級,在自由一日同時擊敗了零和夏綠蒂,又成功破解了阿提拉宮殿地圖的英雄,西子月小姐。」坐在辦公桌的金發男人豪邁地舉起了香檳。

像是新生慶祝儀式,西子月也被分到了一杯香檳。

「謝謝謝。」西子月茫然片刻,才象征性舉起香檳咪了咪。

「我是愷撒,代號狄克推多,本次狩獵行動的指揮官,很高興認識你。」愷撒走上前來與西子月握手。

這個男人就是愷撒•加圖索了,如果將這場橫跨了上萬年的人龍之戰比作一場舞台戲,愷撒•加圖索無疑在其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

青銅與火之王的擊殺者。

加圖索家的指定繼承人。

陳墨瞳的丈夫單沖這一點,西子月說不定能喊對方一聲姐夫攀攀關系。

「我是帕西,少爺的副手。」

「我是烏諾維奇,執行部駐馬耳他的執行官。」

三人上來依次與西子月握手,零則坐在一旁默默地咪香檳。

「在來這里之前,你應該已經了解到了這次任務的詳情,還需要我再復述一遍嗎?」愷撒問。

「不需要。」

「這次任務我把你和零編成一組,你們是S級加上學生會主席的王牌組合,她負責揍人,你則負責用你的側寫能力做好一系列輔助工作。」

「您也知道我有側寫能力?」西子月問。

「昂熱校長特意叮囑過我,要讓我多加照顧你,我也就自然得知了你的相關情況。」愷撒笑了起來。

「陳家的女孩,言靈為鑰匙,額外能力為側寫,換句話說你是諾諾同父異母的妹妹,那麼你也就是我的按照中國的親戚關系,我該怎麼稱呼她?」愷撒問向帕西。

「小姨子。」帕西點頭。

「對,小姨子!你就是我的小姨子!」愷撒打了一個bingo的響指。

西子月一口香檳嗆了出來,像是被魚刺狠狠一卡。

「不,我和陳家那邊沒什麼關系,我也不認識陳墨瞳,就把我當當成一個普通臨時專員好了。」西子月差點沒緩過來。

這時西子月的目光和愷撒身後的烏諾維奇對上了。

難能可貴,在這個年輕精英薈萃的秘密作戰室里,她居然和一個快五十多歲的中年大叔用眼神達成了某種共識——

這上司不太靠譜。

「很好,S級就得有這種覺悟,不要把自己看做學生,而是一位獨當一面的專員,不論男性還是女性。」愷撒對西子月分外賞識,滿意點頭。

他桌上的電子屏幕亮了起來,調出了佐戈島的地圖,上面被劃分了好幾塊區域,想必這里就是今天的主戰場。

「最中心這塊被標紅的區域就是我們本次行動的重點,它的下面是一個天然的地下溶洞,古時起,人們就在利用這里,把它當做武器或糧食貯藏地,經過修整之後,那里也成了一條地下商業街。」

「敵人就藏在這里做交易?」

「很有可能,如果我是黑薔薇教團的負責人,我也會把這種見不得光的事放在那里做,而且那里地形很復雜,尤其是水道小路很多,就算我們真地沖了進去,他們也能把大部隊和貨物撤出,而我的目的則是將他們以及那批貨物全都一網打盡。」愷撒說。

零說道︰「可以用血系結羅進行搜查嗎?它的覆蓋範圍很大。」

序列號02,言靈•血系結羅。

它的階位極低,是個輔助類型言靈,效果是與其他龍血持有者產生共鳴,它的領域範圍極大,能夠上千米地施展開來。

「最好不要,血系結羅有一個弊端,如果領域內有血統太強大的目標,言靈的釋放者會被血統共鳴反噬,如果對純血龍類使用,釋放者會當場炸裂。」愷撒搖頭。

「這次的敵人里,會有純血龍類?」西子月沉吟著發問。

「敵人是一群日本的高危混血種加上本地極端思想組織,這樣的陣容構成,無論敵人里有什麼牛鬼蛇神都不奇怪,最糟糕的情況是敵人在必要時刻當場注射進化藥劑,來和我們玩命。」

零開口︰「這樣的話,這個任務不是我們能接下來的,需要調集執行部的精英,還得配備重武器。」

「放心吧,你們的任務只是組成包圍圈,不會出現需要你們沖進去的情況。」

愷撒說著,從座位上起身,來到了窗戶前,從高處眺望著遠方的燈火,海藍色的眼楮里倒映著嚴肅。

「我對這次的任務一直有種不放心的感覺,總覺得有什麼更可怕的力摻雜了進來你怎麼看,西子月?作為側寫能力的持有者,對危機的嗅覺應該很敏銳吧?」

這番話觸到了西子月,她忽然覺得這個二逼男人還是有兩下子的。

從她登上島的一刻起,上千年的古老氣息一直在彌漫在她周圍,像是一個亡魂在不斷從後面拍她的肩膀。

這座島嶼從幾千年前就有歷史記載,迦太基、羅馬人先後佔領這里,黑死病也給予過這里致命打擊,後來這里更是被馬耳他騎士團接手,這座島上的每一寸歷史古跡都有著血腥黑暗的歷史。

但真正讓西子月感受到害怕的還是十天前剛接到任務時,那被蛇形豎瞳凝視的感覺,皮膚上都快結了一層霜。

仿佛從她接到這個任務的一刻起,她的命運就與某種強大的生物形成敵對了。

「是的,這座島上的氣息很危險,有強敵存在。」西子月望著窗外說。

「是嗎,搞不好當了陳家的女婿後,我也沾了那麼點側寫的本事。」愷撒笑笑,將氣氛緩了回來。

「放心吧,我並非真的打算全用學生團一決勝負,這樣做的話,昂熱校長會把我釘在十字架上用火箭筒處刑的。」愷撒攤了攤手。

他不知道從哪里翻出來了一枚黑色的國際象棋棋子,將這枚棋子放在了桌上地圖的中心區域。

仔細一看,那不是棋子,而是一個小手工藝品,黑色的狼頭。

「奇兵,我提前布置好的奇兵已深入了那片區域,只等他的信號發出,我就會帶領所有人沖向戰場,那時候就無關乎保密工作了,整個地中海區域的執行官們都會趕往這里。」

「奇兵?」西子月暗暗一驚,想到了2009年自由一日的那則新聞稿,把陳墨瞳比作愷撒埋伏好的奇兵。

這人應該沒喪心病狂到拿自己老婆上前線的地步吧?

「沒錯!就是奇兵,那個男人是一匹孤狼,天生就適合干突入敵方大本營的活!」愷撒自信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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