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郁繼續摟著琳,以還能夠勉強運轉的腦袋思考怎麼讓琳能醒轉過來。其實他自身的狀況並不怎麼好,光是那種全身無力,而且雙腿根本不像是麻木的毫無知覺的現實,就已經足夠顯露出情形的糟糕。
而在下一刻,也就是他突然想到一個辦法將要付諸于行動的時候,才粗略了解了一些實在的基本。
打不開包裹了。
作為一個戰職者,物品欄幾乎是和屬性欄以及技能欄同樣重要的存在。而若是連這些最為基本的東西都失去,毫不夸張的說,戰職者完全有可能在野外被生生餓死。
左郁並沒有多少慌張的情緒,只是又靜靜試探了一下屬性以及技能欄。
依舊沒什麼反應。仿佛來到了這里,規則已經將他完全拋棄了一般。
左郁苦笑一聲,然後慢慢抬頭︰「這是哪里?」
盡管知道眼前的家伙是一個貨真價實的精靈,但左郁依舊沒能將這里與真正的任務之地聯系在一起。或者在神秘寶石生效,成功引動空間異常點的瞬間,他已經將以前的東西全部拋到了腦外。余下的,也似乎只有懷里的琳而已。甚至在一些下意識里,他差點忘記了自己的存在。
「這是我的家。」精靈頓了半晌,才冷漠著回答︰「精靈族的家。」
左郁了然,一雙眸子也因為精靈的聲音有了一些焦點︰「能救她麼?」
似乎並不能適應左郁如此跳躍般的語言,精靈愣是在短暫的一點迷茫中才有些反應過來。當然,他的蹩腳的精靈語,也起到了非常關鍵的作用。
「你放開她,我就救她。」
左郁也是一愣,他倒是能夠清楚地听懂精靈的話語,只是有些不明白為什麼這個精靈在一見面就要自己放開琳。而以左郁察言觀色的造詣,若不是眼前這個精靈偽裝已經具備大師水準的話,根本就看不出一點它除了一些關切外的對于琳的神情。
不過左郁依舊搖頭,在這樣的時候如果放開,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再次抱著琳。
「你這……人類怎麼回事呢?她已經很虛弱了。再說,你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左郁依舊固執的搖頭,想了想才說道︰「這里,應該不止你一個人吧?能不能多叫幾個來?」
除開拗口的因素,他實在不想提起精靈這個讓他有著無數種滋味的字眼,就算他一直無奈的使用著所謂的精靈族語言。
誰知道,听見左郁的建議,精靈才「啊」的一聲,似乎猛然記起了什麼,像個孩子一般拔腿就跑。而就在左郁無奈苦笑的似乎,風風火火地又從不遠處返回,丟給左郁一個獨具精靈特色的一個應該是不知名樹葉折疊而成,有著巧妙的契合的紋路並有效保持其中液體並不流失的綠色小瓶子。支吾兩聲,才紅著一張漂亮的臉蛋道︰「你先給她用,這是我們療傷的藥水。」
然後,精靈也並未等待左郁的答復,像剛才那樣轉身就跑。雖然這里並沒有與之相配的森林,但那速度一點也不亞于左郁記憶中的低階敏捷型戰職者。
接住綠色小葉憑,看著里面那同樣碧綠的淡淡液體,左郁的眼前一陣恍惚。
就在剛才,他記起了包裹里的瞬間回復活力藥劑,記憶之中,這種完全凌駕于普通神藥之上的藥劑,完全屬于實實在在的療傷聖品。只要戰職者還有著一點生命值的存在,都可以將其從死亡的邊緣硬生生拉轉過來,除非他受到的傷害是那種普通解毒藥劑也無法根除的強烈毒素傷害。(解釋一下這里和游戲稍稍不同的地方。游戲里,任何毒素傷害都要不了角色的命,生命值被削弱到1點的時候便不再降低,雖然毒素還會持續作用並快速消耗角色補充的藥劑值。但這里虛構的是接近現實,毒素理所當然地能夠完全將一個戰職者削弱至死。同時,游戲里百試百靈的解毒藥劑也作了相應的削弱,比如惡魔頭子之一的安達利爾女王的成名技毒素,解毒藥劑便只能起到削弱和延緩的作用。)
只是,左郁卻失望了。
自己的所有與戰職者相關的東西,在不明不白來到這里後已經基本全部失去。也就是說,現在的他也只是暗黑世界里普通人類一樣的存在,這一點其實並不能讓他有多少泄氣的感覺,可不能在第一時間挽救琳,卻是從心底給了他最為沉重的一擊。
所以精靈的那有些蹩腳的一箭,才讓他直接諷刺出聲。其實在那個時候,他何嘗不是在深深地諷刺自己?
狗屁的戰職者,狗屁的規則。
縱然完成了任務,又怎麼樣?縱然找到了所謂的世界之樹,又能怎麼樣?縱然這個世界在所謂的戰職者努力之下,重新恢復原本的面貌,又能怎麼樣?
其實什麼都是徒勞。
經歷或許是所有人都感覺的一種人生的巨大財富,或者說相當于對于不對之間最為平衡的橋梁。可若是真正的有所經歷,真正的經歷豐富,縱然你繼續年輕,繼續的充滿斗志,那種叫做厭倦,叫做心灰意冷的東西,依然會將你緊緊纏繞,甚至無法動彈。
或者說,根本不願意動彈。
回顧左郁在暗黑世界經歷的十數個歲月,也只有在掙扎于生死之間的時候,他才沒能好好感受或者自然忽略了一些隨處可見的厭倦。不知道誰說過人生其實就是一場無奈的旅行,左郁嗤笑的同時,在很多時候卻又相對無語。
無所謂哲理,也無所謂狗屁的沉澱,能說出這樣的話的家伙,應該是和他一樣,都是被狗*娘*養的生活或者現實擺布得不成人形的家伙。
人類無愧于智慧生物這個金字塔的頂峰存在,其智慧的細膩程度完全可以因為一件小事或者一個並不陌生的場景而發生無法估量角度的巨大轉變。而往往這個時候,可愛的人類還能堂而皇之地以「感情」之類的借口而很好的搪塞過去。
就像現在的左郁。
先不論精靈丟下的這憑所謂療傷藥水到底有沒有相應的作用,也不必去費神思考那個有些慌里慌亂的精靈到底存在著好心或者壞心。至少在左郁這里,他就有不下于一萬個理由不使用這個平平無奇的藥瓶。原因,就是那狗屁萬分,臭味十足的所謂感情。
對琳的感情。
不管是出于亡羊補牢還是對以往自己因木納而錯失太多而做出的改變,左郁都決定在自己說出「你嫂子」的那一刻起,將全部的重心都朝著身邊一直不離不棄的琳完全偏移。而在這相對迷茫,也不願意聯系到任務的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這種心思被放大了最大化。
所以他幾乎沒有做過多的思考,便輕易否定了這瓶藥水可能存在的價值,而只是輕輕握在手里。不丟棄,也只是希望那個精靈能夠帶來更多的精靈,從而對琳能夠實施真正的治療。
至于到時候是否又願意將琳交給後來的精靈治療,他卻根本沒有思考。
其實在等待的時候,左郁也曾試圖檢查這所謂的藥瓶。握在手里,那冰涼的感覺著實能讓他感到些許的心安。而依照他的見識,這個普通的瓶子也確實是某種樹葉制作而成,不硬不軟,微微用力之下,也能輕易將之捏握變形。不過意料之中又感覺好奇的是,這個小藥瓶的材質似乎夠好,回復原形的能力也絲毫不差。
左郁持續著把玩手中的藥瓶,只是不願意時刻想著懷里的琳而已。其實自醒來後到現在,他的精神都未能有較好的集中,很多在略微思考下便能有個大概認識的事情,也似乎在一些莫名的理由下拒絕思考。
他是真的厭倦了,所以在一陣腳步聲響起的時候,他依然沒能將心緒好好調整過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