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練習。」
盡管已經臨近虛月兌,左郁依舊在渾身顫抖的同時竭力平靜著重申這一實際情形。不管副會長大人是出于安慰或者是在保留之下成全左郁的閃避,這樣的場面都並不能說明什麼。而左郁也清楚的知道,練習,不是真正的戰斗。
副會長大人緩緩地搖頭,走到眼神有些渙散的納尼面前︰「明白了沒?」
納尼木然地點點頭,隨即又搖搖頭。
「行了,你們都出去吧?」經過了一番運動,副會長大人似乎是有著一定的疲累。甚至連左郁接下來的應對都沒有繼續討論的意思,直接出口下了逐客令。
左郁抬眼看了副會長大人一眼,沉默著招呼琳一聲,慢慢出了帳篷。
總的來說,這一次的臨時會面,是失敗的。
副會長大人所有的試探,都在左郁同樣試探的情況下有了一個還算滿意的結果。但這樣一來,左郁也真正在副會長大人面前亮出了自己所有的底牌。而一直厭煩這種心智上的糾纏的左郁,也是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疲憊,實在無奈之下,也才有了一切抖明的行為。
「你今天怎麼了?」
出了帳篷,琳才關切地開口。左郁卻沒注意,琳的一雙手,已經握成了堪將滴水的程度。
「這不是我想要的結果。」左郁搖搖頭︰「不過今天的事情也提醒我,以後,像這樣的情況還會遭遇更多。而我,卻不能一味地選擇逃避或者裝瘋賣傻,那樣根本解決不了問題。」
琳點頭,有過多年戰職者經驗的她,完全理解左郁有些不知所謂的凌亂的解釋。戰職者的修煉道路上,可不單單只有怪物,那些有著經驗,有著同樣奮斗目標的高端戰職者,才是左郁這般的草根出身想要出頭的低級戰職者最難以逾越的一座又一座的大山。
而像副會長大人今天的行為,卻根本只是一種變相的教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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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
左郁兩人離開良久,納尼還有著些先前的木然。副會長大人已經重新卷著毛毯窩進椅子,連眼楮也是完全閉上。
納尼吶吶的招呼,卻未能讓副會長大人有所反應。他知道自己讓老師失望,卻也不可能就這樣毫無聲息地離開,可是,老師似乎連教訓幾句的興致也有所欠缺。
「其實他的路,也並不適合你。」就在納尼怏怏地準備離開的時候,副會長大人才一聲微不可察的嘆息,輕聲出口道︰「回去該想的可以想,不該想的,就不用鑽牛角尖了。」
納尼點頭,躬身一禮後,滿慢退出帳篷。
「老家伙,你的眼光可還真夠毒的。」待到帳篷里再次寂靜無聲,副會長大人才悠然一嘆,喃喃自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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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郁跟在副會長大人身後,面無表情地走進這個大致相當于議事廳的臨時營地里最大的帳篷。
該來的始終會來,而左郁此時的狀態,則完全一副听之任之的打算。
「來了?」
坐在上首的,是一位面目慈祥的牧師大人。雖然看起來並沒有副會長大人這般蒼老,但聲音卻很是有遲暮的感覺。這也是左郁第一次見到神殿的高層人物,雖然這位也只是如副會長大人一般的分會執事人。
副會長大人微笑著點頭,這和他先前從這里回到弓手公會營地時的表現完全是兩個極端。或許在證實左郁確實有著非同一般的實力之下,他的心情也不再那麼壓抑。怎麼說,左郁也不至于如先前自己所想那樣毫無一點競爭力,而這樣一來,卻也能給弓手公會稍稍長一些臉面。
就算,只是一點自欺欺人的臉面。
左郁微低著頭,完全一副任憑宰割的架勢。其實在他心底,對這個所謂的臨時隊長實在有著太多的不屑。不過胳膊擰不過大腿,而在副會長大人面前稍稍展露過後,他也沒有了繼續隱藏的興致。不管怎樣,自己明哲保身的觀念都不會有所改變,就算因此而影響了所謂的任務。
這一次的事情,本來就不是自己所願。而左郁相信,帳篷里的這些一個個勢力的代表,抱著自己同樣想法的人,應該不在少數。
都是敷衍了事的情景,想必事情也會輕松許多。
不過很顯然,左郁小窺了這些所謂的勢力之間對于臉面的重視程度。就在簡短的有些壓抑的寒暄之後,會議很快便進入真正的高潮,議論的話題,當然是關于指定左郁成為臨時團隊隊長的問題。
盡管表面沒有表露一點情緒,但左郁對這些所謂的台面人物的種種言辭依舊有目瞪口呆的感覺。在這里的這個時候,仿佛所有的人都在一瞬間抹下了平時風清雲淡的偽裝,除了左郁這樣的晚輩人物,幾乎都像是戰斗一般肆意著發揮自己的口才,甚至是實力。
那幾乎席卷整個帳篷的各種交叉夾雜的氣勢,讓左郁十分後悔自己竟然早早地接觸到了這一層面,而導致在極度郁悶的情況下,生生忍受的同時還要繼續裝出一副毫無所知的樣子。
當然,早有想法的副會長大人,並沒有真正的參與進來。
「咱們先別急著下這些定論。眼下當事人已經到場,大家就不能听听他的想法?」另外一個還算保持著原樣的人,便是相當于主持一般的神殿牧師。而他雖然輕微但卻有著明顯效果的語言,則很好的表明這個外表和藹可親的老人,應該有著不小的威望。
至少,在聖地這個不大不小的圈子里,應該如此。
听牧師大人提到自己,左郁才一副恍然的樣子抬頭。與他幾乎有著相同動作的是,其余幾個各自團隊隊長角色的同輩戰職者,也都像是長出一口氣的樣子,紛紛抬頭的同時,也將各自復雜不一的目光集中到左郁身上。
左郁一陣無奈的苦笑,求助似的看向副會長大人。
其實,他完全可以以更加輕松的表情來面對接下來很可能發生的種種為難。但見到副會長大人一直風清雲淡的模樣便很快改變了主意。沒有道理將所有的事情都攬在自己身上,而任憑這老家伙獨自偷著樂不是?
「一直以來,我就根本沒想過讓左郁擔任這個什麼隊長。」會長大人清清嗓子,一句話便將眾人的視線,從左郁身上轉移到自己身邊。
左郁卻沒有輕松一下的念頭,听到副會長大人慢條斯理的回答後,突然有種不妙的感覺。
事實上,左郁的直覺確實還算不錯。
「不過咱們也都知道,那老東西的眼光和見識都不是咱們這些人可以揣度的。所以對這個問題,我不發表任何看法。大家暢所欲言,也完全可以將老頭子當作空氣。」副會長大人繼續慢吞吞地說話,卻是讓左郁一陣暗自的咬牙。這樣完全不知所謂的話,還不如不說。
「左郁是吧?」想象之中的,所有人的注意力便十分自然地回到左郁身上。副會長大人既然如是表示,又例外地帶著左郁一起參加這個臨時會議,當然十分明白地表達了自己的觀點︰有什麼事情,都朝著左郁去,弓手公會雖然名義上是有這麼一個代表,但也並不是完全由我說了算。而當先招呼的,當然是一個看起來壯實無比,甚至比納尼還要粗豪幾分的獸人執事人。
一直以來,獸人一族都給人一種直來直去,毫無顧忌的印象。而長時間的接觸,獸人們也很好地承認了這一並不清楚褒貶的特點。有些時候,這何嘗不是一種完美的隱藏,或者說是一種非常好的借口?
「是的,大人。小子左郁。」左郁雖然心里叫苦,面上卻沒有絲毫的表現。副會長大人的這一下,當然不會是完全將左郁推上台面,但一些明顯的報復,還是絕對有的。
也就是說,盡管遭遇了陷害一般的為難,但左郁在這個時候卻也只有生生承受。而諷刺的是,他還得裝出一種完全小心翼翼的模樣。
這也是左郁不願意摻進這些所謂的上層的圈子,不願意有所糾纏的最大原因。作為一個戰職者,平時需要面對的難題和困惑已經夠多,而左郁一直想不通的是,為什麼還有如此多的人,削尖了腦袋想要進入這種對修煉完全沒有一點好處的圈子。盡管也知道所謂的官場一說,但這樣的世界,這些東西也似乎完全可有可無。
左郁禮貌的回答,卻讓帳篷里的議論聲逐漸平息。既然有人做了出頭鳥,其余的所謂執事人以及團隊隊長當然樂得清閑。不管是不是看戲,至少暫時可以置身事外了。
「對于你當這個隊長的事情,你怎麼看?」獸人當然就得有獸人那標志性的特點,直接進入問題的中心,也在很大程度上得到在場幾乎所有人的認可。至少對于著實在忍受煎熬的左郁來說,他還是十分喜歡這種毫無掩飾的直接。
「大家剛才不是已經都說出了問題的真正重點了麼?」左郁絕對恭敬地回答︰「小子認為,作為一個經驗不足,實力更是低下的晚輩,還是應該完全听從在場長輩們的意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