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但反過來，其實也是成立的。
可恨之人也有可憐之處啊……
不為老張，也不為老張的老婆孩子，只是因為想起了「曾經」旳自己。
王業突然覺得，自己應該給老張一個「自我救贖」的機會。
自己因為得到了「重生」的機會，所以徹底改變了命運，但老張應該是沒這機會的……
那自己就給他一次小小改變命運的機會吧！
…………
王業低聲對身邊的那個經理講了兩句話，經理點頭走了出去。
而王業自己轉身走了回來。
他伸手拉過來一把椅子，坐了下來，揮手讓安保把老張拉了起來。
老張滿懷期待地看向王業，感覺應該是自己的那番話打動了這位大人物吧……
對于王業，或者說米哈伊爾，老張其實也只是在新太陽市場見過幾次。
市場里的老板們，對米哈伊爾還是挺有好感的，關于他的一些消息也算是孔老大那邊傳出來的吧。
首富霍夫琴科的親佷子！
新太陽集團的總裁！
華裔俄羅斯人，精通中文……
尤其是這最後一項，無形中就拉近了華商們和米哈伊爾之間的距離。
因為大家起碼有一半相同的血脈嘛，血濃于水！
特別是米哈伊爾這半年來，也確實為大家做了不少實事。
又是人身財產安全的保證，又是免租金免管理費，更夸張的是他憑借一己之力，竟然把困擾華商們十幾年的灰色清關問題給解決了！
這樣的人，老張感覺他肯定不會見死不救的吧……
…………
坐在椅子上，王業並沒有說話，而是模出煙抽了起來。
老張也不敢再多說話，生怕自己說錯了什麼，反而讓事情變得更糟。
不多時，會議室門被推開，剛剛離開的那名經理回來了，他手里拿著一個厚厚的牛皮大信封，遞給了王業。
王業掐滅煙頭，拿起大信封，直接把里面的東西倒在了桌子上。
一疊疊的富蘭克林堆在那里，看起來有一二十捆！
老張的眼楮一下瞪得溜圓，心跳加速起來，他感覺自己有救了！
王業不緊不慢地說道︰「這里有十五萬美刀，足夠把你捅下的窟窿給補上吧。」
老張拼命地點頭，嘴里不停地說道︰「夠了夠了！」
「不過這錢可不能直接就給你，不然的話，以後這個場子就沒法開下去了。別人有樣學樣的話，輸了錢就鬧一場，讓我給補上的話，那我有多少錢也不夠這麼玩的啊。」王業淡淡一笑，接著說道。
老張的心立刻又提了起來，他大氣也不敢喘，小心翼翼地問道︰「那……我應該怎麼做……」
王業沖著一名安保人員揮了揮手，安保人員走過來彎腰附身，王業說了句什麼話，用俄語說的，老張沒听懂。
不過沒關系，因為他很快就看到，那名安保人員伸手從腰間拔出一把軍用匕首遞給了王業。
老張額頭上立刻就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嘴唇都變得煞白！
這……
不會是想要自己的命吧！
不至于呀！
「錢呢，你可以拿走，但是你也要付出點代價。都是成年人了，為自己的過錯買單，這也是應該的。不過別害怕，我不會要你的命的，你需要做的很簡單。自己動手，留下半截小拇指吧。」王業不緊不慢地說道，手里還在玩著那把軍用匕首。
說完後，他抬頭看了看老張。
老張這會臉上真可謂是汗如雨下！
汗水順著臉頰流到下巴上，再滴滴答答地往下掉。
房間內的暖氣是挺足的，但絕對不至于這麼熱……
很顯然，他這是真的怕了！
看到他這副模樣，王業咧嘴笑了笑，搖頭說道︰「你剛剛不是還說這筆錢關系到你們一家人的命嗎？看來家人的命，還是沒有你半截小拇指重要啊。或者說，這錢本來也沒你說的那麼重要？」
老張只是拼命搖頭，但是又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很想為自己辯解，可是嘴巴像是被縫上了一樣，怎麼都說不出話來……
王業笑了笑，站起身來，輕輕一甩，那把匕首「哆」地一聲就插在了桌面上。
看得出來，確實是非常的鋒利……
「行了，認清現實吧，你就是個軟蛋！要是連這點勇氣都沒有的話，就別裝可憐了。明年繼續努力，說不定等到明年底，你還能揣著十幾二十萬美刀過來玩玩，萬一翻本了呢，呵呵……」說著，他就準備走出去了。
這個人沒啥意思啊，本來想拉他一把的，結果發現是個軟蛋，並不值得自己拉！
老張的身體已經開始顫抖了，略長的頭發早已被汗水打透，一縷縷的貼在頭皮上，看起來十分狼狽。
絕望地看著王業那高大的背影馬上就要走出會議室。
旁邊的那名經理也面帶譏笑地開始收拾會議桌上的那些美刀。
老張感覺一股勇氣涌了出來，他咬著牙，拼命喊道︰「我不是軟蛋！我的名字叫張光明！」
雖然拼盡了力氣，但其實他聲音並不大，因為嗓音完全嘶啞了……
不過效果還是有的，起碼已經走到門口的王業停下了腳步。
但他也只是停下腳步，並沒有回頭。
張光明顫巍巍地伸手拔起插在桌面上的那把匕首，然後把自己的左手五指叉開放在桌面上。
伸手比劃了一下，把匕首放在了左手小拇指的中間位置。
一咬牙，一閉眼，一用力……
「 嚓」
「啊……」
老張，不，張光明發出一聲非人般的慘叫，把門口的王業都嚇了一跳。
扭頭看了看，他總算點了點頭，囑咐道︰「給他包扎一下傷口，派輛車送他回去。哦，錢給他帶上。」
說完，王業頭也不回地就走了。
既然這個叫張光明的男人還有那麼點狠勁，那王業也高看了他一眼。
…………
會議室內，一名高大的安保人員打開急救箱，熟練地幫張光明止血、消毒、包扎。
一邊忙活還一邊贊嘆道︰「沒想到你還真是個爺們，真敢對自己下手啊！」
他說的是俄語，老張並沒有听懂，不過看到豎起的大拇指，老張明白應該是在夸獎自己。
不過他卻笑不出來，咧了咧嘴，不知道是在哭還是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