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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夢 遇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夢  遇

李寡婦哭了,哭的是悲傷欲絕、天昏地暗。

她心中藏了太多的委屈,她一個人帶著孩子生活是多麼的不容易,現在自己的丈夫終于回來了,她終于看到希望了,這希望是她朝思暮想,渴盼已久的。她心里在想,「好了,好了,天再也不會塌下來了,自己有依靠了,從今以後幸福的生活又從新開始了,老天爺對自己還是眷顧的,今後自己一定要好好珍惜他,再也不和他吵嘴、斗氣、打架了,無論怎樣都依著他、愛著他、寵著他,從此再也不分開。」

夜幕降臨,灰蒙蒙的天空升起一彎新月,一彎給全家人帶來希望和美好憧憬的新月。狗勝他爹微笑著看著自己的媳婦,他的微笑多麼甜蜜,他眯縫的眼楮多麼像那彎新月,朦朦朧朧照進李寡婦的心田。不!現在丈夫回來了,她不再是寡婦,今後村里誰在叫她一聲李寡婦,她就和誰急,就是于書記也不行,他如果再那麼大聲喊自己,絕不答應。

狗勝的爹默默地站著,一句話也沒說,千言萬語似乎都是多余的,此時無聲勝有聲。他只是用手無限憐愛地輕輕撫模著自己的老婆,就像月光輕撫著大地般那麼溫柔。她還是那麼愛哭,還是那麼愛撒嬌,說話的嗓門還是那麼大,但是他知道,她等他回來已經等的太久了,太久了。這兩年,對于她來說可能就是一個世紀那麼長。不!是兩個世紀那麼長,無數個世紀那麼長。

他撫模著她的黑發、她嬌羞的臉龐、柔弱的肩膀,讓她感受無限的溫暖。

李寡婦終于哭夠了,好像多年來隱藏在她內心里所有的痛苦都隨著淚水流走了,她感到自己的心好像都被徹底洗干淨了一樣。她用手抹了抹臉上的眼淚,一邊抽噎著,一邊說道︰「你看,孩兒他爹,你回來了,我應該高興才對,怎麼還哭上了呢?呵呵、呵呵,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

李寡婦破涕為笑,她一邊說話,一邊緊緊地拉著自己的丈夫在炕沿邊坐下,她挨著他坐著,挨的是那麼近,那麼緊,她似乎要鑽進他的身體里,變成他身體的一部分,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你回來就好了,咱狗勝子有爹了,沒人敢再欺負他了。這孩子,你不在家,我也管不了。現在可好了,你回來了可得好好管管他。狗勝子一天天瘋起來沒邊兒沒沿兒的,我一點兒辦法也沒有。前段時間他還掉到村口井里,差一點兒沒淹死,還是人家老夏把他給救了,你說萬一他要是有個好歹,萬一有個三長兩短,你這一回來我可咋向你交代啊!沒準兒,我也隨著他投井了,如果那樣的話,你回來連我也就看不見了。對了,我說的老夏就是原來咱們縣的夏縣長,不知道因為啥,現在下放到咱們村里來勞動,听說都叫他什麼‘走資派’,我也不知道是啥意思。不過我看著他人挺好,不僅救了狗勝子,而且還天天幫著咱村修路。听說修路還是他和雲吉釋提出來的。雲吉釋你認識,就是雲家的老五,你走那年,他還上高中呢,現在人家當上了修路隊的突擊隊長。小伙子可能干了!于書記說,等修完路,通了汽車,咱們村的日子就能一天天好起來了。你現在回來的正好,明天咱倆一起去工地上干活,那些石頭沉得很,我搬著實在是費勁,到時候咱倆一起干。對了!你看,我光顧著說話了,你還沒吃飯吧,我去給你弄點吃的」

李寡婦一刻不停、絮絮叨叨地和自己的丈夫說話,好像要把這幾年來憋在心里的話全部都說完似的。

狗勝子在一邊仰臉看著娘和爹爹,他一聲不吭,老老實實地站著,用目光緊緊地盯著爹爹看,似乎看也看不夠。

狗勝子的爹拽著媳婦的手,他突然無緣無故的冒出一句話。

「孩兒他娘,搬家吧,房子不能再住了!」

李寡婦听到狗勝子爹說要搬家,心里非常疑惑。

「搬家?為啥搬家,咱這房子住的好好的?我尋思著你回來了,咱們還要把房子好好收拾收拾呢,為啥突然要搬家呢?」

「我說的是我住的房子。」

「你住的房子?你住的房子不就是咱家的房子嗎,咱們不是一起住嗎?難道你不和我們一起住?你是不是犯迷糊了,犯傻了,啊?」

李寡婦想,孩兒他爹兩年沒回來了,可能是有點兒犯迷糊,怎麼好好的就突然提出來要搬家呢?正當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只听見狗勝子爹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小。

「搬家——搬家——搬家!」

隨著聲音的消失,狗勝子爹的身影漸行漸遠,變得越來越模糊,越來越模糊慢慢地在她面前消失不見了。

「孩他爹!孩他爹,我听你的,搬家,搬家,咱搬家,你別走啊——!」

「狗勝,狗勝,快拉住你爹——!快點,快點拉住他,別讓他走!」

李寡婦死命地抓著自己的丈夫,死命地抓著他的胳膊,可是為什麼就是抓不住他呢?為什麼就留不住他呢?狗勝這孩子也是,只在那里傻呆呆地看著,為什麼不上來幫自己一把呢?她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丈夫漸漸地消失了,消失的無影無蹤。

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好好的一家人,從此又要分開呢?

李寡婦感到自己的心碎了,好多好多的血從她口里流出來,從她鼻孔里噴出來,從她眼楮里汩汩地冒出來。她什麼都看不到了,面前的整個世界都消失了。她想喊,但是舌頭好像被什麼東西給卡主了,想喊也喊不出來;她想動,但是好像有千萬條繩子捆住了自己的手腳,她一動也動不了。最後她終于拼盡最後一絲力氣喊了出來,那喊聲變得聲嘶力竭、撕心裂肺。

「啊——!不、不、不要——!」

「孩他爹,孩他爹——!」

「娘、娘!你醒醒,你醒醒啊!娘,你抓疼我了。」

李寡婦听到好像是兒子的聲音,她想睜開眼楮,但是眼皮似乎有千斤重。

她努力地從夢中突然一下子醒來,她看著身邊的兒子被自己用雙手緊緊地抓著,于是急忙松開了手。

原來是做了一個夢,一個噩夢。

李寡婦的枕頭上濕了一大片,看來在夢里自己哭過了。她穩定了一下情緒,還沒從剛才的悲痛中走出來。

「狗勝子!娘問你,你咋才回來?」

「我去我爹墳上了,我看見你了,也看到阿釋哥和他了。」

狗勝子不知道怎麼稱呼夏浩,平時他和母親說起夏浩來都是以「他」相稱。

「我問你,你是不是想你爹了。」

「娘——!」

狗勝子撲到母親懷里哭上了,李寡婦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 里啪啦地掉下來。

「狗勝子,不哭了,不哭了啊!你爹托夢給我說他要搬家,我尋思著,給他搬家不就是遷墳嗎。明天我去找于書記給你爹遷墳。還有,狗勝子你記著,老夏是你的救命恩人,無論到什麼時候,救命之恩,沒齒難忘,咱要報答人家的恩情!不能再‘他、他!’的稱呼人家了,要叫他夏舅舅,知道嗎?」

「知道了,娘!」

「你還沒吃飯呢,娘去給你拿干糧。」

李寡婦給兒子拿完窩頭,看著他狼吞虎咽地吃完。

夜深了,娘兩個插好門躺下睡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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