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靠譜的,小姐你放心,這事兒一開始就是媽媽要你做的,她就算是為了她自己,她也會做好的。」小綠顯然寬心的多,伸手輕輕的拍了拍江輕離的臂,「小姐現在就好好養身子就行了,最好是能撐到生下來,不然得話,什麼時候孩子丟了,什麼時候就不能見三皇子了。」
「現在是虧得我有個孩子,倘若不是,估計他已經不會再看我一眼了。我近來總是睡得不好,眼皮還一直跳,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我估模著,是柳家那邊要給我難堪了。不然,你看那柳娉婷怎麼一趟趟的過來?放在從前,他們柳家會正眼瞧我麼?正妻去姘頭的家里做客,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柳煙兒的聲音涼涼的,帶著幾分看破的冷意,說著,又嘆了口氣,就站在游廊上听了下來。她背過身,往花廳那邊看了過去︰「但是我不會再回頭了,我不想一輩子都在青樓里當以色侍人的婊/子了。三皇子喜歡不喜歡我不要緊,只要他認我就行了,女人終究是會有年老色衰的一天,但是……只要有了孩子,有了孩子就不一樣了。「
這樣說著,忽然又話鋒一轉︰「可惜,我沒這個福分!」
「小姐別擔心,媽媽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您有這個福氣最好,就算是沒有,那也是可以偷天換日,狸貓換太子!現在月份還小,不著急,慢慢頤養著,說不定還有轉機呢?」小綠在一邊忙哄著,生怕自己主子有個好歹出來。
柳煙兒听了,只是冷冷的笑,轉身往另一頭走去︰「算了,這些事情就不必說了,反正說什麼也不會改變。倒是那邊的柳娉婷,是我從前小看她了,如今……倒是給她機會了。你之前不是和我說,她手下有個丫鬟有那麼點兒意思麼,是哪一個?別是那個丑丫頭吧!」
她還記著今天江輕離幫柳娉婷解圍的事情,對她的印象很是不好,說起來眉頭就皺得緊緊的,說她不是個好東西。
「不是那個,但是也稍微有點兒關系。那個臉上有胎記的叫青芍,她還有個妹妹,是一起去府里頭做事兒的。妹妹長得齊整一些,和姐姐的關系也不好。上次過來的時候在,不知道小姐你記不記得,那個黑黑瘦瘦的那個。上次當著我的面兒,就吵了兩回,我去說了兩句,看得出來那妹子也是想攀高枝兒,不想吃苦的人。」
柳煙兒點了點頭,但是並不放心︰「是親姐妹?那你可要小心一點,打斷骨頭連著筋,哪兒那麼容易被你離間。你上次就說了?那就太多嘴了!說不準她怎麼想,指不定兩個人回去就通氣兒了。這樣一想,這柳娉婷忽然開了竅,說不定也有那個妮子的原因,可能回去了之後,就跟柳娉婷說了,所以才叫她們有了格外的防備。「
她是生性多疑的人,對這種事情格外警覺。小綠听她這樣說,一時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好,頓了頓,然後搖頭道︰「奴婢……奴婢不知道,但是奴婢是覺得她們之間關系沒有那麼好。而且小姐你放心,奴婢沒有那麼傻,只是跟她套了個近乎,她就算是有心告狀,也沒有東西可以說,這點小姐不必擔心。「
「……那算你還有點心眼。」柳煙兒哼了一聲,沒有再在這件事情上糾結,「這樣的話,那還有點兒機會。這次那個妮子沒來,下回的時候若是有她,再觀察觀察。咱們就是個小地方,除了買通這地方的人,也沒法子往他們丞相府里面伸手了。」
「好,一定。那小姐的意思是,下次還要叫柳娉婷過來麼?這會不會太勤快了!」
「沒事……他們兩個你儂我儂,自然是巴不得見面。我,我且不當做一回事,但是到時候,有得她好看的。行了,時候也不早了,也該回去看看那兩個人現在到什麼程度了。「柳煙兒一扭身子,慢慢悠悠的回去了。
等到兩個人走得很遠了,江輕離才悄咪咪地從另一端繞路回去了。這一次,還真是弄巧成拙,知道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雖然柳煙兒還算是謹慎,雖然什麼事情都提到了一點,但是也都沒有太詳細的說出來。
不過這些也就夠了,起碼她現在已經印證了自己心中最初的想法——柳煙兒果然和老鴇還有聯系。而且不僅如此,要比她想得更深更遠,她本來以為只是兩個人狼狽為奸,現在看來,可能一開始就有這樣的計謀,或許三皇子和她到如今,都是布下來的局。
這倒是厲害了,青樓里的老鴇,居然有這麼厲害的手段和遠見,果然是見多了魚龍混雜的老江湖,氣魄,本事,都有。如果把這心思放在正事上,說不定也能有番不錯的作為。嘖嘖,可惜了。江輕離在心中感嘆著,心中愈發有了主意。
听得出來,和一開始的推斷沒有錯,柳煙兒的這胎胎像不穩,大抵是沒什麼把握。所以,她們還預留了後招。所謂的偷天換日,不就是狸貓換太子麼……難不成,她們的意思是?還準備了一個……孩子?!想到了這里,她心中一顫,愈發覺得那些利欲燻心的人呢可怕。
「青芍,快來。」
正在梳理、推敲著今天听到的信息量,忽然就听見不遠處的青桃正在對自己揮手,叫著自己。江輕離忙把這些事情放到了一邊,忙走了過去。她擺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道︰「我找了半天,也沒找到茅廁在哪兒,反而迷路了。不過說了也到奇怪,站著疼,走了兩步,吹了點兒涼風,就又不疼了。」
「不疼了就行,剛才那個柳煙兒回來了。」青桃對于一般的審時度勢還是很有經驗的,看到人都齊了,知道差不多要過去了。叫上江輕離一起,和她去茶水間倒了茶,就又都回去了。
果然江柳煙兒一加入,氣氛就又一下子變了。江輕離端著茶進去的時候,已經變成了柳煙兒坐在主位上,身子半躺著,一只手撫在肚子上,和挨在自己邊上的君如羽說著養身子之類的閑話。而柳娉婷身邊顯得就有些冷清了,不過她這次倒是沒有多麼氣不過,只是冷冷的坐在另一頭,嘴角的笑里頭噙著幾分冷意。
看著兩個人明地暗地里較勁,雖然是一成不變的戲碼,但是怎麼看都不覺得膩,江輕離對于這種兩敗俱傷的爭斗相當感興趣。畢竟對于她來說,她已經把所謂情情愛愛看得太透了,一個人是否愛一個人,是可以感受體會得到的。如果一昧的只有一方的付出,那麼就真的沒有緣分,全靠死撐了。
「時候也不早了,我想先回去了。」柳娉婷首先受不了柳煙兒那聒噪的笑聲,簡單喝了兩口茶,就站了起來,「再不回去,娘親就要著急了。煙兒姐姐,有時候我也挺羨慕你的,能無憂無慮,也沒有人能管得著你,想干什麼就干什麼。我就不行了,自小就被關得死死的,琴棋書畫都要學,但凡一點點不對的事情都不能做,就然就要被罵。唉~」
說起嘴皮子,其實柳娉婷也沒有差到哪兒去。這一番話說得相當陰毒,一是說她沒爹沒娘,二來暗搓搓的罵了她是娼妓出身,下/賤。明明是惡毒至極的話,用婉轉的語調說出來,愈發的要人恨了。柳娉婷自然要得就是這個效果,看到柳煙兒的臉色白了又白,笑了笑︰「我就不叨擾了。」
「嗯……嗯,時候也不早了,我這兒小門小戶,也不敢要你們多留。」柳煙兒臉色發青,做出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從椅子上起身。其實她還沒有到那種肚子會連累身子的月份,但是為了博得戀愛,幾乎時時都要用手扶住自己圓潤的肚子,孕態盡顯,「那我送送你們。」
君如羽贊她懂事,又和她說了兩句話,就和柳娉婷並肩走了出去。
這個男人還真不愧是花叢中的老手,在兩個人中間轉圜,游刃有余。該裝傻裝傻,該嘴甜嘴甜,兩邊兒都不耽誤,他也最樂得其中。外面的轎子和馬車都已經等候多時,看到君如羽出來,都齊齊地行禮,道︰「三殿下。」
「都起來吧。」君如羽見了外人,也還真是人模人樣,收斂在了府中那副痴痴的模樣,清咳了兩聲,便要跟著出來的柳煙兒的回去,「你早些回去歇著吧,我過些時候再過來看你。」說著又對柳娉婷說道,「你那轎子坐著不舒服,不如和我同乘吧,我送你回柳府,順便也見見柳丞相和伯母。婚事這些,前些日子忙,還沒來得及過問,今日正好,都一並做了。」
那邊扶著肚子的女人怔了怔,無比艷羨的看了一眼那高大寬敞的馬車,默默轉身走了。要知道,柳煙兒不論再怎麼得寵,依舊是見不得人的下/賤身份。對于她來說,別說什麼同乘馬車了,就連和君如羽一同出現,都是要講究輩分,像個奴婢一樣跟在身後。
而柳娉婷就不一樣了,說白了,就算她不爭不搶,那個正妻之位永遠都是她的。她會是以後的太子妃,不論君如羽再會有多少女人,她總是位分最高的那個,別人都要為她俯首稱臣。「這人啊,果真是一出身,就分好了三六九等。」柳煙兒淡淡的笑了,這樣說道,不由得捏緊了手里的裙裾。(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