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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一百五十五章 事發

鐵鍋,什麼鐵鍋哪里有鐵鍋?

阿哈出頓時抬起頭四處張望起來。

順著族人手臂指著的放向看去,阿哈出果然看到了一大堆,堆疊起來的鐵鍋。

頓時就將糧食拋擲腦後,三步並作兩步趕過去,看著扣在一塊長木板上的鐵鍋。

「客官,要買鐵鍋嗎?」這里的伙計看到阿哈出等人來到面前,頓時站起來笑著問道。

阿哈出看著鐵鍋,遲疑著問道︰「可以先看一看嗎?」

伙計很好說話,笑著抬手示意,「可以,客官小心一點不要摔碎了就行,隨便看。」

阿哈出兩手鄭重的放在鐵鍋邊緣,比劃了一下鐵鍋的大小。臉上浮起笑容,顯然這個大小令他很是滿意。

又將鐵鍋小心翼翼的反過來,先看了一眼鐵鍋的深度,再看了看鍋的邊緣。手指在鐵鍋邊緣輕輕夾了一下,保持不動拿出來仔細估量著鐵鍋的厚度。

最後屈指在鐵鍋上面敲擊了幾下,附耳仔細听鐵鍋發出的聲音。

如此這般檢查了一遍之後,阿哈出對眼前的鐵鍋非常的滿意,抬頭問道︰「鐵鍋怎麼換?」

伙計笑著豎起一根手指,「一只肥羊,換一口鐵鍋。」

這個價格還是一如既往的便宜。私販到草原的鐵鍋,一般是一口鍋換三只肥羊。而且,那些鐵鍋無論是大小,還是深度、厚度等等,都不如眼前的鐵鍋。

阿哈出當機立斷,馬上就用二十頭肥羊,和伙計換了二十口鐵鍋。他的算盤打的很響,現在部族里面有了水草肥美的牧場,只要好好放牧,讓牛羊多多產女乃,吃還是勉強夠吃的。

與其將肥羊換成糧食,還不如換成鐵鍋,誰知道這鐵鍋能夠換多久?不抓住這個機會多換一點,阿哈出都感覺他會吃虧。

而且,鐵鍋在草原上是緊俏貨,即便是他用不完,也可以轉手賣給其他人,這也是一筆收入。

隨後阿哈出又在互市里發現了茶葉,面對如此神藥,他更加是走不動路。

不過茶葉更貴,一方五斤重的磚茶,就要換一頭肥羊。

不過想著部族里不少人都染著病癥,阿哈出還是咬牙換了五方。

鹽換!

布匹換!

阿哈出在互市里一路走一路換,就和大采購似的。

「這是什麼?」

阿哈出在一處賣酒的鋪子面前停下了腳步,聞著空氣里的酒香,貪婪的猛吸鼻子。

「這是酒,大明最好的烈酒。」伙計笑呵呵的解釋。當然他是滿嘴胡話,這是酒不錯,但絕對不是大明最好的烈酒。

大明最好的烈酒在大明都供不應求,哪里又多余的賣到草原上來?

大明皇家糧業每年都要收購大量的糧食,這兩年又是風調雨順,再加上有著南洋糧食的補充,大明根本就不缺糧。

糧價幾乎都維持在一貫錢一石附近,大明皇家糧業收購的糧食賣不出去,又不可能將其銷毀。

畢竟這是糧食啊,誰敢擅自銷毀?而大明皇家糧業既然收了一年的糧食,那就每年都不得不幾下收購。所以就導致糧庫里的糧食越來越多。

幾年下來,糧庫里的陳糧不少。最後實在是庫存不下了,只能夠從中挑選出最久的一批陳糧用來釀酒。

而陳糧釀的酒,雖然烈度可能不會弱,但是口感卻和上等糧食釀的酒差遠了。這樣的酒在大明,也就只能夠賣個劣酒的價錢,勉強讓大明皇家糧業回個本錢而已。

但是賣到了草原上,卻是可以大賺特賺。

一听到這就是酒,阿哈出不由得眼楮一亮,下意識的抿了抿嘴唇。他雖然沒有喝過酒,但是他卻知道酒這個東西,是只有大部族里才有的。

「你的這個酒,怎麼換的?」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也能夠享受到大部族才能夠享受的美酒,阿哈出就想著換上一點來嘗嘗,也算是過一把大部族頭領的癮頭。

伙計笑著伸出手指,指著一個壇子說道︰「這一壇烈酒,足有十斤重,換一頭肥羊。」

十斤烈酒才多少?和一個籃球差不多大。

阿哈出雖然不知道有籃球,但是他卻看著酒壇子直搖頭,嘴里連珠炮似的說道︰「啊~太貴了太貴了。便宜點吧,看在大明皇帝陛下的份上。」

伙計搖搖頭,解釋︰「這已經是最便宜的價格了,也就是大明將諸位當成是朋友,才會以這個價格賣給諸位。要知道,在此之前,普通的酒水賣到草原上,這樣的一壇子也要換一頭肥羊。」

「太貴了太貴了不換了。」阿哈出轉身就要遺憾的離開。

他是真的舍不得這樣的美酒,但是再舍不得他也不能夠拿族人的性命開玩笑。

生意沒有做成,伙計也不懊惱,反而滿臉笑容的朝眾人說道︰「你們能來歸附大明,那就是大明的朋友。對于朋友,大明一向是慷慨的。朋友來了有美酒,我做主請諸位喝上一碗如何?」

正要離開的阿哈出幾人,頓時就好似腳底生根了一般,站住不動。

阿哈出回頭不可思議的看著伙計,問

道︰「你當我們是朋友?要請我們喝酒?」

「當然。」伙計說罷,徑直拿出一排粗瓷小碗,抱起一個酒壇,嘩啦啦就將所有碗倒滿。

「朋友不買沒有關系,咱請諸位喝上一碗。只要諸位答應,以後買酒都來咱這個朋友這里買就好了。」伙計說完,笑著伸手示意。

還有這樣的好事?阿哈出都驚呆了,不用花錢就能夠喝上一碗美酒,只不過人家認了他這個朋友。

「真的不用肥羊換嗎?」

伙計霸氣的一揮手,「不用花錢,只要認咱這個朋友,盡管喝便是。」

「好,谷侖部阿哈出認可你這個朋友。以後阿哈出只要買酒,一定從你這個朋友這里買。」阿哈出說完,頓時就迫不及待地端上一碗,大喝了一口。

烈酒入喉嚨,剛開始的時候有些嗆,讓阿哈出臉上頓時泛起潮紅。可是緊接著就是一陣暖意在胸口散開一股無比舒坦的感覺頓時傳遍全身。

閉眼享受了一下這種感覺,阿哈出才總算是知道為什麼那些大部族的人都以喝到美酒而自豪。

這種感覺,的確是太讓人迷戀了。

咕隆咕隆接連幾大口,阿哈出頓時就將一碗酒喝的一干二淨。甚至就連最後的一點點酒水都不放過,喝的一滴不剩才罷休。

其他人見族長一副如此迷戀的表情,哪里還不知道這美酒是真正的好東西?紛紛端起碗,學著族長的樣子,很快就喝的一干二淨。

「好,好酒。阿哈出認可你這個朋友。」阿哈出有些微醺,可是這種感覺更是讓他覺得飄飄欲仙,舒爽無比。

「谷侖部認可你這個朋友,你是谷侖部真正的朋友。」其他人也跟著附和道。

伙計頓時笑著朝眾人拱拱手,「多謝,多謝,只要諸位以後買酒,記得來找我便是。」

「放心,以後谷侖部若是買酒的話,一定會來找你這個朋友。」阿哈出朝著伙計保證。

幾人做出鄭重承諾,一一惜別了伙計,在互市里繼續逛了起來。

走著,走著,他們就來到了買糖的這里。

「這是什麼?」阿哈出看著整塊的紅糖,像是石頭一樣擺放在木板上。

伙計見了,連忙站起來,回道︰「這是糖。」

「糖是什麼東西?」阿哈出不解的又問。

伙計臉色頓時一僵硬,久久沒有接話。糖是什麼東西這讓他如何回答?

阿哈出等人見伙計一言不發,正好奇的看著他。

伙計頓時一陣苦笑,干脆說道︰「糖是什麼,咱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這樣吧,咱做主給各位嘗一嘗,各位嘗過之後就知道糖是什麼了。」

說完,伙計就切下一塊紅糖,就在阿哈出想要伸手去拿起來嘗嘗的時候,又看到伙計將其切成更小的細塊。

每一塊,大概只有小指頭尖端大小。

這麼少?相比起剛才請他們喝酒的朋友,眼前的這個人實在是太過小氣。說是請自己嘗嘗,結果就只給這麼一點兒?

你太過小氣,即便是給我嘗了,你也別想做阿哈出的朋友

在伙計的示意下,阿哈出小心翼翼的拿起一小塊,放進嘴里。

「唔~」一種從來沒有有過的體驗,在他的口腔里綻放。讓他瞬間興奮起來,隨後又感覺到一陣快樂和心情愉悅。

一小塊紅糖,很快就在阿哈出的嘴里融化消失無蹤。

「這,這糖是怎麼換的?」察覺到嘴巴里的糖沒有了,阿哈出迫不及待地問道。

伙計笑著開價,「一斤換一頭肥羊。」

貴,太貴了,比烈酒還貴一頭肥羊都還能夠換十斤烈酒呢,結果就只能夠換一斤糖。

雖然阿哈出對糖戀戀不舍,但是他知道他換不起。

「太貴了,買不起」阿哈出無比遺憾的的朝著伙計說道。

伙計笑著點頭,「無妨,等客官想買的時候,再來找咱就是。」

「多謝」阿哈出語氣當中帶著一些歉意,畢竟吃人嘴軟嘛,那麼貴重的東西都給他吃了,說聲多謝也是理所應當。

「你也是阿哈出的朋友,以後買糖的時候,第一個會找你的。」

「多謝,多謝」這下輪到伙計笑著拱手道謝了

阿哈出走了,他帶著族人和牛羊一起入關,僅僅待了一日之後,就迫不及待地帶著族人和牛羊朝著大明賜給他的牧場趕去。

他對大明的互市,和烈酒、糖念念不忘。但正是因為如此,所以他才會迫切的想要回到自己的牧場上。只有他盡快養出更多的牛羊,他才能夠換得起讓人迷醉的烈酒和回味無窮的糖

一騎八百里加急的快馬,奔踏著落日的余輝沖進京城的城門。

老朱斜靠在軟墊上,身上蓋著一張皮毛毯子。人老了,喜熱畏寒,蓋的暖和老朱才感覺舒服。

蔣瓛拿著一封奏折急匆匆的趕來,走進殿內,見皇上有一搭沒一搭的翻看著書本。

輕聲喚道︰「皇上~」

老朱仍然是低著頭看著書本,只是呼出的氣息頓時沉重了一些,「何事?」

蔣瓛躬著身子,悄悄瞥了皇上一眼,緩緩回道︰「去太原的人回來了。」

「啪」的一聲,老朱頓時將手里的書本合上,抬眼看向蔣瓛。

蔣瓛正好對上皇上的目光,猛然看到皇上漆黑一片的眼楮里面有著兩點血紅。蔣瓛渾身頓時一顫,連忙底下頭來。

「怎麼說?」

面對皇上的詢問,蔣瓛不敢耽擱,連忙雙手將奏折奉上,「請皇上御覽。」

老太監早就感覺到了氣氛不對,連忙小步跑下去,將奏折拿到皇爺面前。

老朱沉吟著,伸手將奏折拿過來,打開就著燭光,一目一行仔細看下去,忽然老朱臉色一變。

「哼!混賬!」老朱瞬間暴怒,猛然將奏折拍在御案上。

「召晉王來見朕!」

這一晚,除了極少數的人之外,誰也不知道老朱將晉王召去說了什麼。只是從第二天起,老朱就下旨將晉王禁足在王府之中。

也是從這一天起,朱棡在王府里惶恐不安,每日嚎啕不休的消息逐漸傳了出來。

朱標得到消息的時候,朱棡已經被囚禁在王府里了。

听到三弟被父皇禁足王府,朱標知道事情肯定有變,顧不得其他,立刻前來求見父皇。

來到乾清宮外,朱標這個太子都被一個宦官給攔住去路。

「皇上說了,若是太子殿下來了,便不用求見了,太子殿下請回吧。」

朱標見父皇連自己的面都不見,頓時知道事情嚴重,再加上又事關三弟,他哪里敢離開?

深吸口氣,說道︰「父皇連孤都不見?」

「皇上說了,不見。」宦官也不敢得罪太子,左右為難,一臉苦相的說道︰「殿下還是不要讓奴婢為難,要不然奴婢人頭不保。」

朱標這個時候,哪里能夠听一個宦官嗦?手臂橫掃,一下就將宦官給掃到一旁。朱標是有些胖,但那不是虛胖,那是壯。

一個手無縛雞之力小宦官,哪里是他的對手?隨便一揮手就讓宦官站立不住,踉踉蹌蹌的倒在殿門下。

趁著眾人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快步走了進去。

見朱標竟然敢硬闖乾清宮,一大群守衛頓時齊聚過來,跟在朱標身後追了上去。

一大群守衛沖進殿內的動靜,瞬間就吸引了老朱的目光。見朱標被大隊守衛給攔住,老朱的臉色一黑,猛然揮了一下手。

守衛立刻躬身一拜,如同潮水一樣,一言不發的進來,又一言不發的退了出去。

整個殿內,就只剩下朱標。

朱標再次抬步走上前來,躬身拜道︰「兒臣拜見父皇。」

老朱怒不可遏,猛然抓起一把奏折劈頭蓋臉的就朝著朱標砸過去,怒罵道︰「你眼里還有朕這個父皇嗎?老二要反朕,老三也要反朕,現在是不是連你這個太子,也要反朕?」

「兒臣不敢!」朱標兩腿啪的一聲跪在地上,連忙低頭匍匐拜下去。

「不敢?你有什麼不敢的?」老朱氣的連指著朱標的手臂都在顫抖,「今日你敢硬闖乾清宮,明日你是不是就敢逼宮?」

「兒臣絕無此意,絕無此意啊」朱標不斷的叩頭,「父皇,三弟事情恐怕是受人誣陷。皇上將三弟禁足在王府里,三弟嚇壞了,整日戰戰兢兢日夜嚎哭」

「夠了!」老朱勃然大怒,立刻打斷了朱標的話。

朱標感覺到一股沉重如泰山的壓力,一下子落到他的肩膀上,讓他喘不過氣來。

「誣陷?誰誣陷他?朕嗎?還是老四?」老朱氣沖沖的盯著朱標。

朱標想要開口為朱棡說句話,卻在父皇的威勢下,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老朱將奏折找出來,隨手扔到朱標面前,「你自己好好看看,他都在太原干了什麼好事!私藏兵馬,肆意枉法,甚至為了避免走漏風聲,他還親自下令屠殺了二百多百姓。這些都是他親自在朕面前承認了事情,朕哪里誣陷他了?老四哪里誣陷他了?」

朱標原本想說,朱棡和朱棣兩人自從遼東之戰的時候就不和,想要轉圜一二。沒有想到朱棡在父皇面前竟然早就把什麼都招供了,這讓想要幫他的朱標,都找不到理由。

「父皇,三弟一時糊涂,還請父皇饒了他這一次。他畢竟是父皇的親子,是兒臣的親弟弟啊。」朱標見說服不了父皇,只好拿起親情說話。

可是朱標不拿親情說話還好,一說老朱更是氣的不行,大喝一聲︰「滾,都給朕滾出去」

朱標當然不想離開,若是就此離開了,拿朱棡的事情就麻煩大了。

可是他忘了,這乾清宮不是他朱標想留就留的,至少現在還不是。

見朱標跪在地上不動,老朱直接喝道︰「來人,把他給朕叉出去。」

一隊侍衛聞聲跑進來,架起地上的朱標,就這麼直接將他給架了出去。

朱標自己都被眼前父皇的暴怒給嚇到,自從他當了太子以來這麼多年,他什麼時候在乾清宮被父皇給叉出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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