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余莽的傳訊符又至。這一次是告訴他們,馬上會有一名手下過來迎他們。正好到午飯飯點了,請他們過去一同吃點。並解釋,他自己不能過來,要守著貨物。
玄誠上人和白璋上人都表示理解。這一路走了不到千余里,他們沿途踫到的劫道者,不下四伙。不過,那些家伙都畏于他們的飛船之威,離著二三十里遠,便自行避開了。而他們兩個也不想在路上節外生枝,都是視而不見。所以,走到現在還算安穩。
余坊主他們的情況就不同了。兩只並不是很有殺傷力的舊式小飛艇,再加上妖氣沖天,在災前就是妥妥的「肥羊」。
思及此,玄誠上人和白璋上人不由的相對一視,從對方的眼里皆看到了驚奇——周邊五十里之內皆無打劫者,余坊主是怎麼做到的!
所以,余坊主也絕非尋常人物。
兩人皆闢谷多年,沒有飲食,只是因為盛情難卻,故而驅船過去。
船方飛出兩三里遠,前方遠遠的飛過來一道淡藍色的遁光。
玄誠上人是元嬰境的資深法修,一眼便識別出來,這是飛過來一只妖。
「水里的,凝丹境中期……」他不由自主的緊了緊手里的拂塵——與雲景道長早看靠捉鬼為生不同,他是主打除妖。所以,在青木派的新營區里呆的那段時間,他其實是過得非常克制。原因無他,新營區里的小妖不少。每每踫到,對于他的感官都是一次強烈的沖擊,辣眼楮啊。他用了好些天,才能完全管住自己這只拿拂塵的手,沒有一個照面便劈頭蓋臉的直接抽打過去。離開青木派,回到宗門里,才呆了百多天,他的適應能力又好象轉回去了一些。
意識到這一點後,他清了清嗓子,連忙在心底里提醒自己——青木派的妖,都是正經的妖族弟子,與他們的人族弟子一樣,都同等的受《弟子守則》約束呢。
接連說了三遍,他心里的別扭勁兒完全消失干淨,握著拂塵的那只手也隨即恢復如常。
「他過來了!」白璋上人也非尋常人物? 第一時間察覺到了玄誠上人的異常,連忙出聲提醒? 並且做好了接洽的準備。
話音剛落,那道遁光已經到了離船頭百來步遠的地方。
倒也是眉清目秀,尤其是目光清朗,周身透著方正之氣? 與一般的妖確實不同。白璋上人是頭一回真正看到青木派的妖族弟子,禁不住在心底里暗自稱贊。
「在下是謝青? 奉我家老爺之令過來迎接二位大人。」謝青完全是按照仙山這邊的修士禮儀行事。
他這般行事? 落在玄誠上人和白璋上人眼里? 又立馬得了一個「落落大方」的好評。
更讓兩人心身愉悅的是? 謝青遵循的是仙山宗門之禮。他們倆都知道? 在青木派里是不講究這麼多的。謝青如此行事? 充分證明了余坊主邀請他們過去的誠意。
兩人皆贊許的微微點頭。
接著? 白璋上人看向玄誠上人。
因為此時與余坊主有交情的是後者,而他雖然船主? 卻暫且還只是一個陌生人。對方既然用的是仙山宗門里的禮儀,那麼也就意味著? 他眼下是搭不上話的。他沒有讓謝青上船來,也是基于同樣的道理。
玄誠上人收到? 拂塵輕甩,受了對方的禮? 笑道寒暄了幾句,闢如「你們坊主近來可好」之類的。
謝青執弟子禮,皆一一應答。
也是大方得體,態度熱絡,卻又做到了滴水不露,僅僅是透出來他的身份——余莽手底下的大管事。
如果不是這身妖氣,玄誠上人兩個真的會把他當成九大門派里的金丹子佷。
「有勞謝大管事前頭引路。」玄誠上人問出了對方的身份,很快便結束了寒暄,滿意的點頭道。
「是。」謝青又行了一禮,轉身在前頭引路。
因為先前見過他的速度,所以,白璋上人沒有刻意放緩船速,而是讓飛船正常飛行。
這時,謝青的表現又讓他眼前一亮,驚艷不已——對方與船頭的距離始終保持著百步遠。老話說,換成是他自己,也未必能夠做到如此標準。
「厲害!這才叫做‘強將手下無弱兵’呢!」玄誠上人更是直接大贊。
白璋上人也嘆道︰「確實是。」他真正接觸過的青木派弟子不多,對青木派的所知,絕大多數是緣自沈門主和老扶兩個。象青木派的妖族弟子卻是頭一回親眼所見。別的如何,他目前不好評論,但是,這位謝大管事確實是以一己之力,刷新了他對妖修的既有認識,不得不對之刮目相看。
沒過多久,山谷在望,距離他們大約還有五里遠。
這時,余莽親自踩著一只金晃晃的盆狀飛行法寶迎了上來。
謝青接上他後,緊跟其後。
白璋上人的目光落在滿面笑容,樂呵呵的迎面而來的余坊主身上,心里疑雲大布,禁不住輕「咦」出口。
這位余坊主讓人一看就能知曉是血統純正的化形大妖。按理說,他完全可以乘雲駕霧而行,無須再借助法寶之力。為何還要腳踩一個顏色、形狀皆奇怪之極的飛行法寶呢?
莫非又是青木派的什麼古怪《守則》里明文規定的?
他又不由得扭頭去看身邊的玄誠上人。
哪知後者听到他輕輕的「咦」了一聲,也扭頭看過來。
兩人的視線在半空里踫了個正著。
一樣的充滿疑惑。
太好玩了。好久不曾這麼有趣過!
「哈哈哈……」白璋上人沒忍住,先大笑出聲。
玄誠上人亦大笑。
就在這時,余莽已經帶著謝青飛到了船頭外。
「兩位道友,這是踫上什麼開心的事了,如此開懷大笑?」他嚴重懷疑這兩位是在笑話他的金盆,故而沒有上船,而是在半空里停下來,故意發問。
玄誠上人忙止住笑,擺手道︰「非也,非也。」
余莽用比足金還要純的眼神望著他們兩個。言下之意是︰我信你們個邪!
白璋上人到底沒有打理過大宗門庶務的經歷,遠不及玄誠上人的滑頭,當即如何以對︰「余爺的這件飛行法寶好特別。」
說完,在暗地里表揚了自己一句︰反應比以往要快得多哦,居然能把話說得這對委婉。
就知道!余莽呵呵一笑,收回目光,也看向自己的金盆,故意得意洋洋的夸了起來︰「我這只金盆是用純金鑄造,放眼整個仙山,絕對找不出第二只來。」
玄誠上人和白璋上人立時見識了他那與眾不同的審美和品味,眉眼彎彎的齊齊點頭︰「那確實是。」
在心底里,兩人不約而同的更加佩服沈門主了——也就是沈門主才能完全包容余坊主如此獨特得審美和品味。
要知道青木派現在窮得都快要當褲子了。余坊主的這只金盆並非是本命法寶,所以,換成是別的掌門或者家主,頭一個就會拿它去換錢。
事實也是如此。前些年,修士們手里頭普遍比現在有錢,便是衣著都比如今要光鮮些。如今大伙兒接連歷劫,手頭緊多了,放眼現在之仙山,輕易是看不到這種能亮瞎人眼的大寶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