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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八零章 異常

雞零狗碎的,這都交代的是些什麼!王長老听了好一會兒,還沒听到想听的「干貨」,遂厭煩起來。

接下來,祁富林還是在說他們族里的內斗。並且這架式是一時三刻收了不尾……王長老終于沒法再听下去了,扭頭看向雲景道長。

這時,他驚訝的發現,後者危襟正坐,相當之關注,看不出有一絲絲的不耐煩。

再看趙宣和宋總執事。

前者伏在小案上,筆頭動得飛快。手邊已經積了半指厚的記錄稿。也就是說,趙宣是真的將祁富林所有的供詞都記錄了下來;

後者……巧得很,這時,宋總執事也向他看過來。兩人的視線在半空里撞了個正著。

王長老立刻從中讀出了諸如不滿、忍耐……等和自己相同的情緒。

所以,四個人組成的審問小組,只有他和宋總執事覺得祁富林的交代太散,久久沒有進入正題?

可偏偏就是他們兩個最沒有發言權。

因為他們對死靈幾乎等于無知。

王長老好無奈,只能隔著中間的雲景道長沖宋總執事扯扯嘴角,飛快的苦笑一下。

後者聳聳肩。

就在這時,王長老的耳畔突然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

是雲景道長。

並且這是用的神識傳音。

「老王,死靈太狡猾了。而且在我們門派里藏了這麼些年。雖然稱不上根深蒂固,但也確實成了隱患。可是,我們卻對它的習性、手段,知道得太少了。所以,祁富林的交代非常重要。這是目前我們了解死靈的最貼近的材料。我听到現在,真的是越听越覺得心驚膽戰。你不妨也靜下心來,認真的听一听。」

「還有,據我們已經掌握的確切情報,死靈的組織就在老仙都。你是土生土長的老仙都人,又做了那麼多年的坊主。興許能聯系祁富林的交代,發現死靈的組織在老仙都活動的一些情報。」

原來是這樣啊!王長老簡直如雷貫耳。此時,他終于知道自己的不耐煩是不對的。祁富田已經在他們身邊潛藏了十幾二十年,然而,如果不是門主大人和道長警覺,他至今都不會知道這家伙的真實面目。足以見其潛藏手段之高超。

道長說得對,現在,一邊听祁富林交代,一邊反省、總結……上哪兒去找這麼好的機會總結對付死靈的經驗和手段啊!

思及此,他再偷眼去看宋總執事。

後者又恰好向他看過來。

和上一次不同的是,兩人的眼神明亮了許多,沒有不滿與忍耐,更多的是了悟,還有一些歉意。

兩人立時都知道了,對方也收到了道長的神識傳音。相對一視,他們斂去雜念,再次看向祁富林,目光變得專注,且富有耐性。

祁富林對此一無所知。因為他早已經完全沉浸在對過往的回憶之中,無法自拔。

身逢亂世,有一份穩定的差事養家糊口,實在是太珍貴了。他是用了全部的熱忱和心血,在祁富林家的鋪子里做差事。

而他的努力也沒有白費,在短短的半年里,他便完成了從學徒到師傅的身份轉變。據店里的老掌櫃說,自這家店開鋪以來,從來沒有誰的晉升速度能夠比得過他。並且鼓勵他,繼續加油干,不出幾年,掌櫃的位置就是他的了。

祁富林真的听進去了,加倍的努力。

不過,他的掌櫃夢才做了一個月,便在年關的時候,突然結束了。

祁富田的父親,也就是這家鋪子的老東家,他們祁氏一族的老族長,在年關前來鋪子里查賬,一眼相中了他,要調他回祁家莊做管事。

祁富林自然是歡心鼓舞的。因為這個時候,家里捎信來,說他的父親打秋耕之後,得了旋暈癥,田里的重活沒法再做了,只能揀些輕松的活計,慢慢的做。家里家外的活,全壓在母親身上。本以為如郎中所言,是前兩年身體虧得狠,喝點藥,多吃幾頓肉,就能養回來了。父親母親便沒有告訴他。

然而,藥也喝了,肉也間天的隔著吃了,父親的旋暈癥卻越來越嚴重。如今是一點活也做不得,只能養著。

眼見著翻了年就是春耕。父親母親為此早早的犯了愁,不知道到時要怎麼辦才好。

祁富林想著回莊子里去做管事,家里、差事,兩不耽擱,簡直不能再好,遂高高興興的跟著族長一道回了莊子。

老族長還記得他以前做過祁富田的伴學,恰好祁富田也在這個時候被喊回家來,學著經營家財。老族長便讓祁富林繼續跟著祁富田,並許諾,將來這份家業遲早是要交到祁富田手里的。到時,他就是莊子里的大總管。

于是,祁富林又做起了大總管夢。

只是他的父親成日里昏頭轉向,卻還記得祁富田八字硬的舊傳聞,死活不同意。

不過,他已經無力阻止祁富林了。大年初一,祁富林去族長家拜了年,正式成為了祁富田身邊的唯一管事。十五一過,他們倆都被老族長打發著下田學做農活。

祁富林又好象回到了以前的伴學時光,與祁富田除了睡覺,幾乎是形影不離。包括在下地的活,都是他在做。後者只在田邊的樹底下「認真的學」……

一晃,春耕完成了。他們倆又被老族長派去縣城的鋪子里查賬。

而祁富林第一次發現祁富田的異常,就是在第一天查賬的晚上。

祁富田打小喜歡獨睡。他的家境好,有自己獨自的屋子,是以,這算不得什麼毛病。但是,到了鋪子里,問題就來了。鋪子里的屋舍有限,除了掌櫃的有自己的房間,其余人睡的全是大通鋪。當然不可能讓少東家和伙計們一起擠大通鋪,于是,掌櫃的讓出了自己的房間。

祁富林深知祁富田的習慣,也主動的去了大通鋪。

他晚上向來睡得沉,卻在半夜里的時候,被睡在身邊的一個伙計驚醒了。那個伙計披著一身的寒氣,哆哆嗦嗦的推醒他,悄聲說道︰「我剛剛出去起夜,看到少東家半夜三晚的跳牆出去了……他全身穿著黑,臉白得跟個鬼一樣,一雙眼楮是紅的!」

祁富林打了個哆嗦,突然間想起來,多年前,他們有一個伴學也曾悄咪咪的跟他說過幾乎是一樣的話——「田哥兒穿著黑袍子,一張臉慘白,眼楮卻是紅的」。

沒過多久,那位伴學就意外的從山上跌下來,摔死了。

他大概是因為當時年紀小,轉眼就把這件事給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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