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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4章 橫斷萬古截天路(一)

陽世。

天穹之上,有雷光閃爍,恍若群龍翔空!

赤霞染遍了層雲,籠罩著洪濤界的每一寸天地。

北山。

明虹老道與靈雲子立于山巔,靜靜的凝視著天穹的變化,感受著大道本源的震顫。

良久,靈雲子雙眸輕輕皺起。

「今日番天之局,與昔年古神奪天之局,何其相似,只是苦了此世諸修,迎接他們的,本是鼎盛輝煌的黃金大世,如今卻要黯然落幕。」

伴隨著靈雲子近乎呢喃聲的低語,這偌大的天地之間,或者洞天福地之中,或者靈山秀水之間,一位又一位大能騰空而起,蹈空步虛,要闖入赤冥之天,與那所謂的恭和帝君生死搏命!

這仿佛是每一世,天地之間芸芸諸修的宿命!

在這樣一世悲涼落幕的前景下,縱是大能又如何呢?

不說伯奎子已然陽世不朽,他本就是苟延殘喘了兩個時代的老怪物,已然將長生路走到了陽世的終點。

更不要提,此刻的伯奎子,更是佔據著天帝的果位。

看著穿梭在天地之間的層疊遁光,便是連明虹老道也在因之感慨。

「幾萬年前,也是在赤冥之天,昔年的大能們,也是如今日的彼輩一般,他們或許已然心知此行乃是赴死,或許有著生死之間搏造化的希冀,但他們終歸,是要為這洪濤界,為後世的芸芸諸修,殺出一條活路來!」

「道兄看到的,是這陽世大道的存續相依?」

「錯!老夫看到的,是一代又一代螻蟻的掙扎!」

「是吶,螻蟻……」

靈雲子的聲音再度低沉了下去。

明虹老道卻微微眯起眼來,連帶著身後的棺槨,也開始劇烈的顫抖,這一瞬間,他的身周,有著癲狂的神念一閃而逝。

「不成仙,終歸要在這紅塵中掙扎求活,不成仙,終是螻蟻!伯奎子,這一步卻是走錯了!」

「何時出手?等揚眉道兄?」

「無需等了,你我動身罷!」

「也好,且看看這陽世不朽之路,是否真的不死不滅!」

話音落時,兩人身上有著可怖的氣焰沖霄而起,只是氣機的綻放,便直接碎裂了虛空。

再一瞬看時,兩人身影,已然消失在北山。

轟——!

天穹之上,雷聲炸響!

猩紅色的層雲恍若沸騰滾燙的鐵水,忽的在這一瞬,那純粹的紅中,出現了不一樣的顏色。

老怪入赤冥天,昔年的道友,如今的仇敵。

癲狂的神念肆虐寰宇,明虹老道直接將赤冥天的虛空壁壘撕裂出一道無法彌補的裂痕!

……

虛空極深處。

清河先生扶著璇璣仙子,蕩開須彌風暴,從那殘破的須彌世界中走出。

璇璣仙子的臉色很是蒼白。

她的身上,有著不屬于自己的道與法的氣息,很是可怖,意味著某種禁忌道法。

璇璣仙子的閱歷,相較于眾人,終歸淺薄了些。

她成道于上一世末年,因奪天之局而在長生路上走出了數步。

但這樣的修為進境,卻終歸不是一位帝君的對手。

她遭受了可怕的算計。

「先生……此世……非開天之後第三千世!老身有這一世氣運所鐘,避開了最後的算計!伯奎子所謀,已有瑕疵!」

說話之間,那曾經美艷的宮裝婦人,一息之間,雞皮鶴發。

她的氣息急劇萎靡下來。

眸眼深處的鎏金神光也隨之黯淡,但不朽物質終歸還在。

而她的修為氣息,也堪堪跌落至大能邊緣。

璇璣道姑苦笑。

「老身昔年得天地氣運所鐘,有了一身大法力,如今此世凋零,卻也注定要受到反噬,果然,修天地不如修自己,氣運,是靠不住的。」

說到最後,璇璣道姑已然疲憊,清河先生沉默不語,只是握著山河筆,劃破虛空,將璇璣道姑送入白骨淨土修養。

等他再回過頭去的時候,浩瀚的虛空亂流中,清河先生的身後,已經有近百位苟延殘喘的老怪靜立。

清河先生伸手指向陽世的天地。

「諸位,看看罷,你們的徒子徒孫,在搏命!某的諸位道友,也在搏命!長生是漫漫歲月修出來的,卻也是生死之間搏殺出來的!你們來投某,為的是陽世不朽之路,只是百余人……多了些!

如今,揚眉尊者便在遠處看著你們!該去殺一殺了,活下來的,老夫親自去尊者面前,為你們求造化!」

話音落時,清河先生撕裂虛空而去。

……

猩紅的天穹將海水都映照成暗紅色的模樣。

這一日,大海深處,有一道劍光,沖霄而起,驚駭世間!

……

南疆,寶象佛陀心有余悸的看著翻覆的天地。

他的臉色幾經變化。

「罷了,罷了!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話音落時,佛陀腳踏蓮花,登天而去!

……

火湯絕地。

蘇幕遮站在山巔,雙眸卻環視整個陽世,將芸芸諸修的表情盡數看在眼中。

「清濛。」

「道兄?」

「你去趟道場,看護鴻鈞一二。」

「可是那個,昔年險些走上洞真境無敵路的小修士?」

「正是,這孩子勉強算我後輩,是個性情純真的好孩子,昔年伯奎子與洪洋子也曾經為他講經,今日只怕他也要大動肝火,你且去好生看護一二。」

「可是要阻攔下?」

「他已經是大能了,說是孩子,也早已經長大了,攔不住的,引他去見洪洋子,避過伯奎子,護住他性命就好。」

「好。」

話音落時,清濛仙子撕裂虛空而去。

她注定要陪伴蘇幕遮走過很漫長的道路了,自然也想著,去見證蘇幕遮的曾經。

待清濛仙子離去之後,蘇幕遮靜靜的站在山巔,現世轉過頭去,看向墳塋碑林的深處,似乎探究著什麼。

只是火湯絕地一派死寂。

良久的時間,這方天地一派沉靜,除去熊熊烈火,再無其他力量的涌動。

蘇幕遮的嘴角似是露出一抹笑意,他轉過身來,看向高天深處的方向,亦撕裂虛空而去。

……

赤明之天。

這一方天界,如今徹底成為了陽世生靈的送葬地!

天降傾盆血雨,大道在悲慟,在哀鳴!

無法想象的場景,蘇幕遮降臨此界,放眼望去,整個赤冥之天,再也找尋不到完好的一寸土地。

寸寸具是血泥,要葬盡一世豪杰!

蘇幕遮眉頭輕輕皺起。

這是遠比昔年奪天之局更為慘烈的廝殺。

畢竟……彼時赤冥天中,不過一古神,一尊者的化身,以及一世末年的大能而已。

如今,這赤冥天中廝殺的,卻是數十位陽世不朽的老怪!是黃金大世中最為鼎盛的時期,層出不窮的大能英豪!

這一世,當真要這般終了了……

蘇幕遮凝神望去。

赤冥天城中,伯奎子的身影蹈空步虛!

伯奎子手中的寶鏡綻放萬千神光!

那是很詭譎的物質,在寶光的照耀下,在被動的凝聚,仿佛被伯奎子所拘禁而來。

大道物質!

他已然走到這一步了麼?

雷鳴聲恍若自高天深處炸響,又似伴著黃泉河水滔滔的聲音!

手中有神火燃燒,伯奎子狷狂大笑,將這些拘謹而來的大道物質煉入寶鏡之中。

洪濤界的萬道都在因之而共鳴,仿佛被觀天寶鏡所勾連!

高天諸道深處。

厚土諸道深處。

具都有磅礡的氣息扶搖而起!

天靈尊者的聲音降臨。

「夠了!汝可為天帝,卻需就此止手!」

蒼老的聲音剛從赤冥天中回蕩起來,伯奎子便冷聲唳喝道!

「滾!朕為天帝,敢問尊者是何物?」

話音落時,伯奎子一手持神火,一手持寶鏡,兩種截然不同又似是而非的道與法,便隨著伯奎子雙手合十,猛然聚合在一起!

以恭和祖為引,以觀天仙鏡中的大道物質為途徑,伯奎子終歸展露了他的野心與獠牙!

這一瞬,陽世的諸般祖,盡數被伯奎子引動!

清濛祖!

五行祖!

太陰祖!

太陽祖!

……

乃至于——歲月祖!

萬道轟鳴,映照著伯奎子如神如魔的猙獰表情!

「一息萬古,尊者又是什麼東西!」

喑啞嘶吼的聲音在這一瞬間,響徹在洪濤界的每一寸天地之間!

話音落時,光陰隨著祖的震動,真切而夢幻的流轉!

陽世,滄海桑田,草木枯榮!

赤天,大能葬盡,獨存不朽!

高天厚土諸道深處的那兩個磅礡的氣息不曾銷蝕,但卻在這樣的變故中,明顯的衰弱下去。

尊者有壽。

他們曾奪道而化生,然道終歸無主,或者說追本溯源,這終歸是洪濤界的道!

如今有人引動天地大勢,萬道共鳴,縱然是尊者,亦要受此重創!

「哈哈哈!」

伯奎子嘶啞的笑聲刺耳難忍,恍若金石摩擦一般。

他的手中,那神光徹底遮掩了火焰與寶鏡真形,他恍若真切的將一界本源擎在了掌心!

「揚眉何在?試問這是你的歲月?還是朕的歲月?老狗!竊歲月而苟活萬古,如今循因證果,且葬在歲月中罷!」

「哈哈哈!」

「朕已橫斷萬古!」

「這是誰的洪濤界?不是你們尊者的!汝等為賊!不是天地蒼生的!眾生為螻蟻!是朕的!這是朕的洪濤界!」

那斑斕的神光,已經徹底淹沒了伯奎子的身影。

哪怕是此刻依舊存活的諸位不朽老怪,此時也驚詫恐懼,他們凝視著那依舊在不斷蔓延的斑斕神光,無法堪透伯奎子的身形,只能听到他愈發癲狂的嘶吼。

不知何時。

蘇幕遮已經蹈空步虛,站在了赤冥天的半懸空上。

一息萬古,似乎不曾對蘇幕遮有絲毫影響。

歲月長河的虛影縈繞在他的周身,將一切道與法的氣息跌宕開來。

甚至蘇幕遮的身上,有一股似是而非的磅礡大道氣息,縹緲而隱晦,卻真切的存在著,在與洪濤界的大道本源爭鳴!竟有不相上下之局面!

「唉……」

「誰!」

「伯奎子,汝橫斷萬古?需知歲月如刀,但歲月亦無形無相,今日,汝聚歲月成刀,卻不知這利刃,是斬向了蒼生,還是斬向了你自己?」

話音落時,蘇幕遮身周的歲月長河由虛而凝實!

貫穿洪濤界光陰的歲月長河就這樣顯化在了陽世!

隨著蘇幕遮的大手一揮。

轟!

滔滔波瀾洶涌而起!

番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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