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對孩子下手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別說周大夫威脅過咱家了，就是他沒有威脅，咱們也不能干，這種事情，是要遭報應的！」高氏有幾分譏諷地看了岑芳一眼，說道。
她就是有點看不上岑芳光想著對一個毫無還擊之力的、還沒有出生的小嬰兒下手。
雖說她自己也不算什麼好人，但這種事情，她絕不會做！
高氏沒有注意到，她這話一出口，岑老漢就是神情一滯，渾身一僵，臉上的皺紋都是跟著抖了抖……
「什麼報應不報應的，這種話你也信？」岑芳觀察到岑老漢的這一細微變化，立即就是語氣嚴厲地駁斥道。
「不信？大姐，我要是不信這個，上哪兒找到余半仙把你跟娘的邪病治好？這話，可是人家余半仙說的，他總是說，世上的事情都有因果，不是不報，那是時候未到！」高氏當即就是反駁道。
當然，這話也是半真半假的。
首先她跟余半仙就沒少干壞事騙錢。
余半仙的確說過報應這種話，但他還有另外一句︰然而往往這世間很多時候，是等不來報應的，好人等不到，壞人也等不到，老天爺就是這麼不公平。
「這些話，也不過是這麼說的而已！但實際上……」岑芳還想再跟她爭執。
「好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但岑老漢卻打斷了她，他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看著高氏，道，「你接著你剛剛的話，繼續說下去。」
「是，爹。」
高氏只以為他是天熱才出汗，也沒有在意。
她此時就得意地瞥了岑芳一眼。
岑芳有些氣惱。
可有岑老漢發話，她也不敢再多說。
而高氏則是略一思忖，繼續道，「至于說爹擔心周大夫的事，周大夫當初的確說過，如果李氏肚里的孩子出了什麼差錯，就會讓咱們老岑家名聲掃地這種話，那麼只要把二房分出去，李氏不再是老岑家的媳婦，她肚里的孩子保不保得住，可就不干咱們的事了。
「再說了，李氏肚里那個怪胎，我們又何必再花費力氣去想著除掉他？
「我害怕遭報應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卻是，那孩子，生出來以後也不是咱們家的人了，不論怎樣鬧騰，那都是二房的事……這個怪胎干脆就留著讓二房糟心，這不是更好？」
她這麼一說，剛剛還神情憤憤不平的岑芳，就是陷入了深思。
這是有些被說服了。
如果李氏肚里的真是個混世魔王……
那二房的日子該有多折騰，多水深火熱，那都是可以想象的！
這樣的話，這孩子，也許的確是留著的好！
一旁，岑老漢跟岑老太也都是听得直點頭。
「老大媳婦這話說得不錯，只要把二房分出去，那孩子怎麼樣，是能平平安安生下來，還是再出了什麼意外，可都和咱們沒有任何干系了！況且，二房如今仗著有周大夫撐腰，整日里啥活也不干，就知道吃吃喝喝，哼，你那個二兒子如今也不能下地干活了，他那麼大一個人，吃得又多……我可不想養一個沒用的廢物飯桶！」岑老太當即就是對著岑老漢，冷笑著說道。
岑老漢瞥她一眼，懶得跟她一般見識。
他依舊是看著高氏，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娘說得也有道理。」
高氏趕緊又是接著岑老太的話，「咱們老岑家一向都是不養廢人的，二房如今這樣，咱們也養活不起了，更不用說，李氏肚里那個怪胎，還指不定是個瘟神，這還沒有出生呢，就勾來髒東西害得娘跟大姐大病了一場……
「那要是以後生下來，在咱們家，那還得了？
「但這些其實都不是最重要的。」
她說到這里，就是微微一頓。
岑老太立即心急地追問︰「那什麼是最重要的？」
「爹，你還記得那日余半仙後來說那卦上的卦象是什麼嗎？」高氏沒有馬上就回答她，而是轉而朝著岑老漢問道。
「記得。」岑老漢深深地看她一眼，隨後一臉凝重地點了點頭。
「當時我雖然不在場，但後來我跟的大江哥送余半仙回去的路上，他卻是都是告訴了我的。」見岑老漢不肯開口說那些，高氏便主動地道。
「所以那卦上到底還說了什麼？」
岑老太十分著急，並且是有些不滿，「老大媳婦，什麼時候你說話喜歡這麼吞吞吐吐，說一半留一半了？就不能痛痛快快地，一口氣全都說出來？」
高氏一听就笑了︰「娘這是急了，娘，你別急，听我繼續說來。」
「哼，那你倒是快點說！」岑老太撇嘴道。
「娘，那卦上前一部分的確是說，二房會飛黃騰達，但後一部分卻是說，萬物講究一個平衡，咱們老岑家，若是二房發達了，那就要整個老岑家陪葬！」高氏說到這里，語氣瞬間就是嚴肅了下來。
「什麼？！」
岑老太驚得一下子站了起來，手腳忙亂地就要往外沖，「造孽！造孽啊！我就知道那個女人的兒子，就是一個禍事精！我現在就去把二房給攆走！想禍害咱家？門兒都沒有！」
「誒，娘，你別急！這事千萬不能你跟爹出面提！」高氏趕緊起身拉住她。
「娘，冷靜點！」岑芳也是跟著說道。
「這叫我還咋冷靜啊？再不把他們攆出去，就得咱們全家陪葬了！」
岑老太甚至都被嚇得開始掉淚了，「我真是光干那些吃力不討好的破事！替人家養兒子……那孽種還想害死咱們全家！難怪這半年以來，家里就沒一件讓人順心如意的事！全都是糟心事！」
她在這里抹著眼淚，讓岑老漢看得一陣心煩。
都到這種時候了，他也懶得再教訓她，又在孩子們面前提什麼「別的女人的孩子」這種沒腦子的話……
「唉，娘，現在還不晚，趁二房沒有把家里攪弄得更亂，咱們就趕緊把二房攆出去，幸好現在是夏天，就算把二房趕出去，也不至于他們露宿街頭受凍……也不會有人罵咱們什麼。」高氏不慌不忙地說道。
她現在反正是一點也不急了。
反正事到如今，二房是怎麼都會被攆出去了，不是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