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吧，能說句靠譜的話不？」高氏覺得這余半仙在自己面前還這麼胡扯，就有些不高興了。
「我說的不正是靠譜的話？你以為這‘算’字，是只能說算鬼神之事麼？須知只有人心才是最需要算計的。」余半仙嗤笑一聲，一臉高深莫測。
高氏一听他這樣說，倒是有些听出來點意思了。
好像的確不是在胡說？
她一時沒有說話，只用眼神示意余半仙解釋清楚。
「你不知道跟我說過多少次，你公爹不喜歡二房，也不希望二房出頭，雖說那些都是你的猜測，但怎麼都是你觀察所得，于是，我今日索性就這麼一試，看你公爹的反應，這一招還真的比你之前說的那些，要好用的多。」
余半仙拎起桌上的水壺，給自己倒了杯涼水，喝下肚之後，他才是繼續道，「你先前說的那些，多少年了，你不是一直在用這一招排擠二房？可是此前，你公爹跟婆婆，從未有過要讓他們從老岑家滾出去的念頭，為什麼？
「因為沒有觸及到根本！
「但我今日所說，是一定觸及到你公爹的底線了，只要他不想讓二房發達，就一定會斬斷二房發達的機緣，而這個機緣若要被斬斷，自然就是讓二房從老岑家滾蛋了！當然，這後續究竟能不能成事，還得看你的！」
余半仙一番話說完，又是覺得口干舌燥了起來。
他話語一听，就又是給自己倒水喝，只叫高氏獨自想個明白去。
「我知道了。」高氏很快就想了個一清二楚，「你這法子，確實比我先前說的高明，我也終于明白，你這些年為什麼在縣城里總有飯吃，而不是沒有被人趕出去……」
「瞧你這話說的。」余半仙有些無語，他有那麼不堪嗎？
「若是你把你這些好吃懶做又好賭的壞毛病給改了，憑你這本事，好好攢一筆銀子，娶個媳婦成親，可比現在這樣……」
說著，高氏上上下下地打量余半仙撿漏的房間，「可比現在這樣混日子要強得多！」
「切！」余半仙冷嗤一聲，對她的這種提議，十分的不以為意。
「行了，我知道這些話你不愛听，那咱們倆該分賬了吧？」高氏沖余半仙伸出手。
「好妹妹，這次可別怪哥哥無情，這一次，你爹沒給我銀子，我跟你分不了。」余半仙靠在牆上，斜了她一眼，翹著二郎腿，跟個二大爺似的，懶洋洋又有些無賴地道。
「什麼？分不了？我可是看到了，我公爹給了你一個好大的包裹！別告訴我，里頭裝的全都是饅頭！」高氏譏諷地看著他。
「當然不是饅頭，不過，這一次我是真的出了大力氣的，所以，我不想跟你分賬了，你要是不滿意，可以回去跟你公爹把實情說了，讓他把給我的這包東西，再要回去。」余半仙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
反正大不了，就什麼也得不到唄。
「你、你就是吃準了我不敢這麼說！」高氏被氣到了，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合作了那麼多次，余半仙這廝雖說是喜歡假正經，但好歹也還算得上說話算數，從不賴賬，這一次怎麼就這樣了？
她卻是不知道，余半仙這時候想的是，以後就算是再找人結盟，他也不找高氏了。
要找就找老岑家那個厲害的丫頭。
至于這一包東西，雖然他答應了，是該給，但這一次可沒有高氏出一分力，全都是他在干活。
最重要的是，就醒岑老太跟岑芳的丹藥，又不是高氏給的。
那他憑什麼還要跟她分賬？
「余半仙，你這是以後都不打算再跟我合作了，是不？所以才敢這麼囂張？」高氏仍是不死心，那一包東西，到底是什麼？
「是啊，不愧是你，就是夠了解我！」余半仙也不含糊，也不搪塞，竟然是直接承認了。
「你個死人……」高氏開口想罵。
「誒，別罵。」
余半仙一指頭頂，「我這里，可是舉頭三尺有神明的地兒，你罵了刻薄話，小心神明听見了，報應到你兒子身上！」
可以說，他簡直是把高氏的弱點，給拿捏得死死的。
高氏跟他認識這麼久，一直到今日，才真正見識到余半仙這張嘴的厲害之處。
「難怪、難怪你能在縣城浪蕩這麼久，還有一口飯吃！」高氏咬牙切齒，說出來的這句話，竟然還顯得有幾分真心實意。
「多謝夸獎，畢竟也是老本行了，嘿嘿。」余半仙發出一聲得意的奸詐笑聲，直把高氏氣得一刻也不願意再在這里停留，扭頭就要走。
「誒，你且等等！」余半仙卻是又喊住了她。
「怎麼？想通了？要跟我分賬了？」高氏腳步一頓，扭過頭來，雖說語氣是惡狠狠的，可臉上的神情，卻分明還是帶著期盼。
「倒也不是。」
余半仙從桌上拿出幾張符紙，隨手一折，「喏，這個拿回去給你男人交差吧？你剛剛不是說，要跟我拿符紙？省得空著手回去了，沒法解釋。這幾張，我就不收錢了，就當做是我對你這個老客戶最後的回饋吧。」
「……好你個余半仙！」高氏大失所望，又是心頭怒火攢動，好半晌才咬牙切齒地從牙縫里擠出這幾個字。
隨即，她一把奪過那幾張符紙，頭也不回地走了。
余半仙盯著她的身影，聳了聳肩。
他把房門一關，走回去把那包岑老漢交給他的包裹打開，盯著里頭珠光璀璨的珠寶首飾，眉頭深深地緊凝起來。
……
……
待岑大江駕著牛車，帶著高氏大失所望又怒火中燒地回到家中，天都已經黑了好久了。
兩人又累又餓。
好在俞氏給他們留了飯。
「怎麼樣？那余半仙怎麼說？」俞氏盯著高氏，問道，此時只有她們二人在。
「沒事，他那番話，都是為了讓二房滾蛋才說的。」高氏有些疲憊，只簡單地答了一句。
「你確定？可是那些話，任是誰听了，也不會把即將飛黃騰達的二房給趕出去啊！」俞氏就死死抓住這一點，反正她覺得，她是不會干這種蠢事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