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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七章 回家

有一種既定思維,似乎人對和自己很像的另一個人往往更容易產生好感,就像是一種「族群」認知,因為相似,所以本能親近。

但事實上這里面需要分情況,比如長輩對像自己的晚輩往往會傾注更多關注與愛護,將他視為自己的傳承,因為二者中一個屬于即將落幕一個剛剛新生,並不存在踫撞、對立和擠壓。

而對于性格比較強勢、掌控欲比較大再加上「自以為聰明」的人來說,遇到「同類」時,往往會出現很別扭的情況。

因為已經習慣了自己給自己織出一張網,這張網對外是自己的保護層,為自己提供了安全空間;對內則是自己意志的體現,你可以安排每一根蛛絲的布置。

所以,如果在你原本的網里,忽然又出現了一只蜘蛛,它也開始學著你織網,學著你構建自己的保護層,你們之間必然會出現「沖突」。

不過,這種「沖突」並非一定意味著要極端表達。

卡倫當然不會認為尼奧會想要「除掉」自己,但很多時候莫名的會覺得有些不爽,畢竟面對你時,會感知到自己的習慣和權威被破壞了,會不習慣和不協調。

打不得、罵不得更說不得,只能用這種「身份提醒」的方式,來傳遞一下情緒,且不是對外的,是為了讓自己更舒服一些。

就比如先前奧菲莉亞「自作聰明」了,這就讓卡倫本能地有些不舒服。

在自己這個小集體中,或主動或被動的,卡倫已經成了唯一的意志。

原本有個刺頭菲洛米娜,最近也被壓下去了。

「他們都安排好了麼?」卡倫問道。

「回少爺的話,都安排好了,都有各自的房間和僕人,有傷的現在也在做恢復性理療,老安德森先生準備得很妥當。」

「嗯。」

「少爺您將暗月女神的事告訴奧菲莉亞小姐了?」

「是的。」

「屬下進來時,看見她的反應很激動,這種感覺,屬下能夠理解。」

「呵呵。」卡倫揉了揉眉心,「這次的任務可能又會有麻煩,走一步看一步吧,至少,在約克城,我們的安全是有保障的。」

「是的。對了,少爺,有件事屬下需要請示,今晚聚餐後可以有資格前往演藝廳的人員名單,有一個名字屬下不知道該不該添進去。」

「誰?」

「理查少爺。」

「阿爾弗雷德,我一直在思考一件事,我外婆的阿爾特家族血脈,是否有其他的效果?」

阿爾弗雷德眨了眨眼,馬上回應道︰「少爺想問的是,阿爾特家族血脈的激發,是否具備同一陣營屬性?」

「你這形容得就太冰冷了。」

「是,是屬下語言組織不周。屬下覺得,如果阿爾特家族血脈激發出來了,那麼等同是額外上了一層枷鎖,比如孟菲斯,他因為少爺您母親的事,一直承受著夢魔折磨,對于他而言,背叛血脈親人不僅僅意味著倫理道德上的負擔,其實還有額外一層的懲罰措施。

而理查少爺,他應該也激發了這一血脈,否則他也不會從一開始就對少爺您有好感。

所以,從阿爾特血脈角度上來講,孟菲斯先生和理查少爺,其實都具備信任度方面的加分項。」

卡倫點了點頭,道︰「我也是這麼認為的。」

「所以,這次理查少爺的名字是否要添進去?以及,是否需要再添補一個孟菲斯先生?」

卡倫笑了,

道︰

「不添。」

……

「喂,我說,你不回去好好休息休息,躺一會兒?」

理查一邊騎著馬一邊扭頭問身邊同樣騎馬出來的菲洛米娜。

菲洛米娜沒理會理查,左手牽著韁繩,右臂垂在身側,一邊適應著身下棗紅色駿馬的輕微顛簸,一邊眺望著四周郁郁蔥蔥的景色。

艾倫莊園四季如春,就算是在冬天這里的草地也是一片青綠,更別提現在這本就是充滿生機的季節了。

只能說艾倫家族祖上闊過,雖然在教會圈子里家族地位不算很高,但作為海盜家族,曾經也是極為風光奢侈,光是這里的環境,在最開始修建和布置這里時,肯定花費了巨大的成本。

「在海底墓穴前面時,我看見你出手了,真的好厲害,那種果決,那種干脆,嘖嘖。」

理查一邊說著一邊比劃著用匕首割喉的動作。

菲洛米娜睜開眼,扭頭看向理查,開口道︰「我說我比卡倫強,你認為呢?」

「哦,當然,你肯定比卡倫強,卡倫他算是個什麼東西!」

菲洛米娜低下頭,嘴角忍不住微扯。

她自幼很少離開女乃女乃身邊,也很少離開家,所以,在這以前,還真的沒見過像理查這樣沒臉皮的家伙。

「反正吧,你們都很厲害,我知道,是一種我永遠都追不上的厲害,就是厲害的感覺不同,面對你時,我是覺得我肯定會死……」

「那面對卡倫呢?」

「沒法說,卡倫給人的是一種壓力,就是從各方面都穩穩壓著你一點,當你以為只是差他一點努力想追上去時,才發現人家只不過是禮貌性地只表露出一點點而已。」

「我是覺得擂台比試的話,他打不過我。」菲洛米娜頓了頓,「但如果作為敵人,我贏不了他。」

菲洛米娜腦海中不禁浮現出卡倫一個人召喚出【黑獄城堡】的畫面,要知道在當時,他還在對艾斯麗進行召喚加持。

這樣的對手,如果真的撕破臉皮生死相向,最後死的肯定是自己,因為自己沒把握盡早結束戰斗,而一旦戰斗被拖長,自己將毫無機會。

「以前其實我都不在意這些的,也就是上次大區選拔時,讓我不得不改變了想法。」

「我沒記錯的話,當時你是被卡倫扛著上山的?」

「是的,當時我就覺得好羞恥,哦,不是針對卡倫,卡倫對我真的是沒得說,我只是對自己感到羞恥。」

「你和卡倫是親戚麼?」

「隊長是孤兒。」

「墓穴里的那位夫人說過了,他不是,他的家庭背景,是我們所有人中最高的。」

「那我們古曼家就更不可能和卡倫有什麼親戚關系了。」

「真的很想知道他的身份,我很感興趣。」

「那你可以主動去問他,不要偷偷去調查,被發現的話,下場會很慘的。我相信等解散大家回家後,大家都會對隊長家庭背景這一點對長輩進行保密的。

因為有些時候長輩不會站在你的角度去考慮,反而喜歡打著為你好的旗號一邊感動自己一邊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對于我們來說,這太虧了,因為這本該是屬于我們自己的人際關系。」

菲洛米娜說道︰「只有弱者,才整天喜歡研究什麼人際關系。」

「對啊,我就靠和卡倫關系好才能進入這個小隊的啊,否則憑什麼,憑我爸是個精神病麼?」

「你爸經常打你?」

「以前不這樣,近期這段時間我傷一養好能自己走下樓吃飯了,我就覺得他看我的眼神馬上就有些不對勁了,像是在醞釀打我的理由。」

「他打完你後呢?」

「打完後,我就養傷唄。」

「我的意思是,你的家庭關系,不會有什麼變化麼?」

「沒有啊,我照常喊他爸啊,而且自從他開始打我之後,和我女乃女乃之間話多了些,和我媽的感情好像還復蘇了。」

「真羨慕你。」

「羨慕我什麼?羨慕我爸能打我?」

「是的,羨慕你爸能打你,我真的很希望我爸可以站起來打我,哪怕把我打成重傷……甚至是把我打死都可以。」

菲洛米娜腦海中浮現出趴在桌下父親的身影。

在她眼里,父親的怯懦才是最無法接受的。

「其實吧,原生家庭的遺憾很常見。」

理查腦海中開始浮現出卡倫平時說話的樣子,盡可能地讓自己在此時語氣和神情上更貼向卡倫。

「我在點心鋪里和她們聊天,很多人的家庭機遇,也很淒慘。被父母賣給蛇頭後安排到那里接客的,早晚由丈夫親自接送到這里來上班的,如果哪陣子接客少了收入降低了,丈夫還要去給管事的送禮求多安排一些客戶。

但怎麼說呢,我每次和她們在小隔間里听著隔壁動靜聊天時,總能從她們身上感受到積極樂觀的一面,一方面是對她們自己的,另一方面則是對我的。

這個世上,永遠都是善良的人居多,有很多人明明自己都在承受著苦難,卻依舊願意將溫暖傳遞給身邊人。」

「你很喜歡去點心鋪?」

被問到這個問題時,不知道為什麼,理查腦海中忽然浮現出在暗月島上,卡倫當著奧菲莉亞殿下的面直接說自己去了人魚劇院的畫面。

他很想模彷一下卡倫當時的鎮定自若和自信坦然,但接觸到菲洛米娜投過來的目光後,理查最終還是沒能戰勝來自「世俗誤解」的目光。

他低下頭,然後又看向另一側方向,如同蚊子一樣「嗯」了一聲。

「你是在覺得羞恥?」

理查搖了搖頭,伸手尷尬性保護地模了模鼻尖︰

「不,我只是不自信。」

……

剛剛換好藥的孟菲斯站在落地窗前,看著遠處的綠地,那里有兩道身影在並排騎著馬。

而在孟菲斯房間上方,普洱則坐在窗台上享用著自己的貴族式下午茶。

在它面前侍奉的,是小安德森。

「這兩位是情侶麼?」安德森先生找話道。

普洱「呵呵」了一聲,道︰「一起騎個馬就叫情侶了?我說你們現在的人腦子里可不可以不要這麼低俗,就像是這世上雌的和雄的湊到一起就必須要交配否則就不圓滿一樣。」

安德森被訓得馬上低下頭,他不知道為什麼老祖宗忽然發這麼大的脾氣。

「就不能一起說說話聊聊天了?就不能覺得互相看對方順眼加點肢體動作了?就不能僅僅是相處愉快所以就稍微靠近一點了?就非要兩個人扭打在一起最後來那一哆嗦迸點汁才算完成任務?」

「是是是,您說得對,您說得對。」

「哼。」

普洱舌忝了一口咖啡,伸出爪子把杯子一推,沒好氣道︰

「真難喝,比我教的女僕泡的差遠了!」

……

晚宴在古堡餐廳舉行,只有卡倫小隊的人,主人家一個作陪的都沒有。

送上來的菜肴都是標準的維恩貴族餐品,看起來很精致,吃入嘴里也就那樣。

看起來,大家更喜歡喪儀社後院里圍繞著旋轉圓桌吃飯的氛圍,這大概也是以前尼奧總喜歡選擇大排檔聚餐的原因了,不拘束所有人都自在,嗯,不全是為了省錢。

「誰家里有急事的,想早點回去的?」卡倫一邊拿著餐巾擦著嘴角一邊問道。

艾斯麗開口道︰「我已經和我爸媽用電話交流過了,嘿嘿,這里環境真好,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再多住幾天。」

巴特道︰「我明天想去山里練射箭。」

卡倫看向文圖拉,文圖拉馬上將口中的鹿肉吞咽下去,回答道︰「我爺爺女乃女乃讓我多陪在隊長身邊。」

菲洛米娜那邊卡倫沒問,反正本土的不急著回家,外地的自然也就不會想著剛來就回去,不是傳送法陣費用的問題,而是好不容易出一趟遠門,太快就往家跑面子上也掛不住。

「那就在這里多休整幾天,艾倫莊園很好客,有什麼需要直接提,不要客氣。」卡倫說著看向巴特,「這次不少人都受了傷,我怕有什麼後遺癥,所以體檢安排了麼?」

巴特站起身回答道︰「隊長,這件事我已經和我父母說過了,我父親說近期有一輪新兵體檢,在三天後,他可以幫我們拿到體檢單,我們小隊所有人都能有。」

「好的,到時候我們整個小隊都去做一檢吧。」

卡倫把這件事直接敲定了,沒再征詢大家的意見,因為他很需要這場體檢。

這時,布蘭奇問道︰「隊長,安保任務方面,我們需要做什麼特殊準備麼?」

「不用,安保任務很簡單,甚至會讓你們覺得無聊,具體準備事項和任務調查我會在任務前一天公布。」

「好的,隊長。」

「晚上有個小型音樂會,據說請來了約克城最知名的一個樂隊,對音樂感興趣的和想要裝作感興趣的,都可以去听一听。

好了,我吃好了,你們慢用。」

……

「沉睡者」樂隊正在進行著表演,理查等人在這里欣賞,老安德森帶著家里人在旁邊作陪。

孟菲斯坐在理查旁邊,因為背部傷口的原因,他身子前傾,沒有依靠在座椅背上。

「穆里居然不在。」理查小聲對孟菲斯道,「文圖拉也不在。」

孟菲斯反問道︰「人家不喜歡音樂,不可以麼?」

「呵,穆里現在對這些娛樂活動很熱衷的,他經常被卡倫教育要多接觸這些,不要整天悶在地下室里練刀。還有文圖拉,那小子可以蹭的便宜是絕不會落下的。」

「可能他們有事吧。」

「嗯,或許吧。」理查聳了聳肩,拿起旁邊的雪茄,嘬了一大口,然後張嘴吐出,「你要不要嘗嘗?」

孟菲斯搖了搖頭,問道︰「下午騎馬很愉快麼?」

「還好。」理查看了一眼坐在對面閉著眼欣賞音樂的菲洛米娜,「她很可憐。」

「你心疼她了?」

「嗯,是的。」

「我的建議是,她不是你適合采摘的鮮花。」

「你想哪里去了,我以後找妻子肯定找性格溫柔的。」

「像你母親那樣的麼?」

「生活一不順就丟下丈夫孩子離家出走的女人,也就我爸那個眼楮瞎的才會看得上。」

孟菲斯︰「……」

理查嘆了口氣,道︰「我真的是覺得她可憐,她居然羨慕我爸能揍我,你說她到底得可憐到什麼地步?」

「這證明你還是幸福的。」

「得了吧,我腦子進水了非得在豬圈里找幸福感?如果可以的話,我恨不得把我爸打暈了發快遞送給她去,還得標注一下到付。」

孟菲斯︰「很好。」

……

「你猜,隊長會給我們看什麼東西?」文圖拉跟在穆里旁邊,探頭探腦地問道。

「我不知道。」穆里看向遠處燈火輝煌的古堡,再回頭看向身前黑漆漆的演藝廳,「但應該是很重要的東西。」

因為其他人,沒資格看。

穆里拿出卷軸,攤開,身前出現了一道缺口,防御法陣被打開,他和文圖拉走了進去,到大鐵門前時,穆里又拿出了事先連同卷軸一起給自己的鑰匙將門打開。

通過長長的漆黑過道,拐了個彎,穆里和文圖拉來到了演藝廳內部。

「喵~」

一聲貓叫傳來。

「嗡!」

剎那間,四周的燭火開始逐次點燃,瞬間將這里照亮。

在燭火的映襯下,黑貓的身影落在高聳的牆壁上,很高,很大,也很有壓迫感。

下方,是一個巨大的法陣,法陣四周整齊排布著十二口棺材,其中11口是一個款式的精致,有一口顯得有些粗糙和隨意。

穆里下意識地問道︰「這里是什麼地方?」

「啪!」

阿爾弗雷德的身影出現在了演藝廳的上方,他左臂垂落,右手抓著左手手腕,慢慢抬起頭,雙眸泛紅,用一種充滿磁性且帶著激動顫抖的聲音回答道︰

「這里……是榮耀的沉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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