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以來，王昊曾不止一次詢問炎無月對上問心鏡時遭遇了什麼，為什麼會突然受傷，但她一直沒有正面回答，總是岔開話題。
王昊本能地覺得問心鏡有問題。
不過，王昊仔細研究手上的問心鏡後，卻發現它只是一個輔助修煉的法寶。
按理說，就算使用問心鏡會有後遺癥，也不至于像炎無月那樣，弄得全身重傷。
看來，問題還是出現在炎無月身上。
王昊一邊料理著食材，一邊對炎無月再次使用鑒定術，查看她的信息。
【目標一︰人族/仙族？骨齡︰？？？修為︰合體後期/真仙？心境︰化凡？】
「咦？」
王昊發現炎無月的鑒定信息，比之前多出了一個「心境」。
師尊踏入化凡關了？
這麼說來，上次的問心之旅對她的修煉還是有幫助的？
如果是這樣，她為什麼會受傷，而且還避而不談這個話題？
王昊雖然有心要幫炎無月，卻不願勉強她。
「看來，得找一下掌門談談才行！」
王昊想到了周恆。
一頓溫馨的雙人晚餐過後，王昊出發去了乾元峰。
剛到乾元峰，沒等王昊開口求見，就听到周恆傳音說道︰
「師佷來了，我等你很久了！」
「到我洞府說話吧！」
王昊有些意外，沒想到周恆這一次不是上仙鶴身見他，還邀請他進洞府談話。
沒有多想，王昊按照周恆提示，穿過防護陣法，輕松進入了洞府。
王昊發現，周恆的洞府，比炎無月的要簡陋不少。
而且洞府的牆面上，都銘刻著極其復雜的禁制符文，看起來神秘又詭異。
王昊下意識鑒定了一下那些符文來歷，結果得到一個出乎意料的答案。
【這是壓制魔性，防止魔頭作祟的滅魔禁制符文！】
「滅魔禁制？」
「周恆的洞府里，為什麼要布置這麼奇怪的東西？」
王昊有些疑惑地踏入周恆所在的密室，發現密室內牆面的符文更為繁復。
即便王昊體內沒有魔性，也能感受到那些滅魔禁制符文傳出極其可怕的靈能波動。
這感覺，就好像一堆巨大的定時炸彈，放在身旁，隨時可能會被炸上天！
周恆這是有什麼特殊癖好嗎？
王昊都懵了。
就在這時，周恆的聲音傳來︰
「呵呵，師佷是不是被那些符文給嚇到了？」
「這就是我一直沒請大家進來談話的原因，怕嚇到你們啊！」
王昊轉頭一看，只見留著稀疏胡子的周恆，正笑呵呵地看著他，面容慈祥。
「掌門這洞府的裝修風格，有點獨特啊！」
王昊假裝不認識那些符文。
他想知道，周恆會不會實話實說。
「屁的裝修風格……」
周恆直接向王昊攤牌了︰
「那是滅魔禁制符文而已！」
「沒錯！師伯我早就走火入魔了！」
「要不是靠著這些符文壓制，現在連維持清醒都做不到……」
周恆很是干脆地說道。
王昊有點意外，他沒想到周恆居然這麼爽快。
其實他剛才悄悄對周恆用了一下鑒定術，已經知道大概情況。
【目標︰人族修士（魔化中）。骨齡︰120歲。修為︰返虛中期。身份︰恆水仙宗掌門。】
「師伯，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王昊皺眉問道。
他算是明白了之前的一些事，為什麼周恆老是說要把掌門之位讓給他。
現在看來，周恆那真不是隨口說說，而是他自己要完蛋了。
「很久了，有八九年了吧！」
「好像是白靈上山的第二年吧，我忽然遭逢心魔劫，沒度過去……」
「其實能苟活到現在也很不錯了！」
周恆苦笑說道︰「算了，不提這些不開心的事情。你師尊的情況如何？」
炎無月被蜃老伏擊那天，周恆驚怒之下，曾強行出關，想去救人。
結果在周恆趕到之前，炎無月已經被王昊救出，周恆白跑一趟，只能灰溜溜地趕回來。
他白跑一趟，可不只是浪費時間那麼簡單。
周恆已經明顯感覺到，他快要壓制不住體內的魔化情況了。
頂多一兩年，周恆將被體內魔念徹底轉化成魔頭。
等到他徹底淪為魔頭那天，這洞府里的滅魔禁制就會爆發，將他轟殺成渣。
不過，對于周恆來說，還有一兩年時間來安排後事，已是邀天之幸。
王昊這才明白，原來周恆的狀態這麼差。
怪不得，這些年，他都沒怎麼用本尊露面。
「師尊的外傷已經恢復了，但是……」
王昊說到這里，忽然停下，他想起炎無月可以輕松監听整個恆水仙宗，不知道要不要直說。
「呵呵，不用緊張！」
「師妹的神念雖然強大無比，但還不至于連這個密室都覆蓋了。」
「有什麼話直說便是。」
周恆笑著安慰王昊。
對于這個出色的師佷，他是非常欣賞的。
人長得帥，修為又強，還會賺錢，而且屢屢為宗門立下大功，簡直是下任掌門的不二之選。
「掌門對于問心鏡的了解有多少？」
王昊沒有直說炎無月的問題，而是旁敲側擊問道。
「你說問心鏡啊……」
周恆微微點頭︰
「我還真知道一些隱秘。」
「問心鏡，其實不是仙元大陸修士煉制的法寶。」
「它是曾經的仙人，留下來的寶物……」
「仙人？！」王昊皺眉︰
「掌門的意思是，仙元大陸曾經有仙人？」
「修士修煉成仙後，不都會自動飛升去仙界了嗎？」
「仙元大陸當然有仙人！」周恆笑著說道︰
「不然你以為，仙盟是什麼人建立的？」
「沒有仙人的聯盟，能叫仙盟嗎？」
「十大仙宗的祖上，都曾經出過仙人！」
「一千三百余年前，有不少仙人下界，聯絡十大仙宗，組建仙盟。」
「大周仙朝也是那時候建立起來的。」
「而問心鏡，正是那時候流傳下來的至寶。」
「沒想到最後是落在田歸海手里，現在又來到了師佷手上……」
仙人還可以下界！
王昊有些震驚。
這麼說來，合體境大修士，遠遠不是仙元大陸的戰力天花板。
只不過，那些仙人都去了哪？回歸仙界了？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仙人的去向，哪是我們這些凡夫俗子能夠過問的？」
周恆輕撫胡須，淡然說道︰
「不過，我猜，可能會有一些仙人滯留在仙元大陸的隱秘之地。」
「也許你以後也會踫到呢！」
「不過，師伯提醒你，仙人並非都是友善的。」
「即便面對仙人，你也要提高警惕，小心提防。」
不用周恆提醒，王昊也不會那麼天真。
舉個例子說明，凌清雪是靈族修煉成人，在她能化形之前，只是人族修士眼里的「天材地寶」。
那麼，在仙人眼里，還沒成仙的人族修士，會不會也是天材地寶呢？！
一想到這個可能，王昊就感覺毛骨悚然。
沒有必要的情況下，即便真有仙人在世，最好也不要主動接觸。
「師伯，問心鏡除了幫助修士問心以外，沒有其他作用了嗎？」
「應該沒有吧。」
「那什麼情況下，修士才會主動中斷問心？」
王昊目光灼灼盯著周恆。
周恆楞了一下，反問道︰
「你的意思是，你師尊是強行中斷問心，才受的傷？」
王昊點頭。
雖然炎無月一直沒有正面回答問題，但他已經猜到了真相。
畢竟，當時王昊就在旁邊看著，沒發現有人攻擊炎無月。
再加上炎無月回來後性情大變，突然踏入化凡關，十有八九是跟問心失敗有關。
周恆目光古怪地看著王昊，悠悠說道︰
「問心鏡是仙人留下來的法寶，按理說問心過程是非常安全的。」
「修士主動中斷問心，顯然不是遇到危險，而是不舍得斷塵緣……」
炎師妹為什麼不舍得斷塵緣？
周恆用膝蓋去猜，都知道跟王昊月兌離不了關系。
沒想到啊……
師妹的心境，居然也會出現這樣的漏洞！
這麼說來，王昊這小子，倒成了我恆水仙宗出現新仙人的阻礙了？
從這個角度一想，周恆又覺得王昊不是那麼可愛了。
「不舍得斷塵緣？」
「居然還有這種事……」
王昊有些詫異。
他沒有自我感覺良好到認為炎無月是為了他放棄成仙契機。
而且，炎無月曾提過，要是有機會成仙，她會放下一切的。
「我現在知道你師尊是什麼情況了。」
「以她的資質，即便問心失敗也不會有什麼大礙的。」
「頂多再遲幾十年渡劫罷了！」
「炎師妹那麼年輕，多在凡間歷練一下也無妨的。」
周恆安慰王昊。
事實上，他跟王昊都清楚，炎無月的問題，肯定沒有那麼簡單。
但他們作為外人，很難真正幫到炎無月。
最終還得靠炎無月自己走出來。
接下來的時間，周恆跟王昊談起了一些宗門發展的瑣事。
「靈藥田那邊，凌清雪、白靈丫頭、還有李歐陽，都主動申請過去幫你的忙。」
「關于靈藥種植方面的知識，可以去請教煉丹房的佟長老，他也是資深靈藥師……」
最後，王昊說起另一件要事︰
「掌門，宗門的臥底、暗樁太多，到了必須要清理的程度了！」
「這事，我希望能交給我來處理！」
王昊其實早就想說這件事了。
他有鑒定術托底，能輕松辨別每個門人弟子的「真實陣營」，讓他來抓臥底，是一抓一個準。
只是以前王昊資歷不夠，不太好說這種話。
現在，王昊身兼兩個長老級職務，又發現周恆已經走火入魔，他忍不住了。
「清理臥底？」
周恆臉上露出一絲遲疑，「師佷你確定不會冤枉好人嗎？」
「而且宗門剛歷經大戰，人心未定，如果動靜太大，鬧得人心惶惶，恐怕會有很不好的後果。」
「掌門放心，我有我的辦法。」
「不會鬧出什麼動靜，也不會冤枉人。」
王昊向周恆承諾。
周恆雖然不知道王昊具體手段，但他對這個出色師佷還是很信任的。
听到這話，周恆點了點頭︰
「這樣吧，你先按照想法去查，確定具體名單後，再跟我商量怎麼處理。」
「有些其他仙宗派來的暗樁，其實我是知道的，但不能隨便動，懂嗎？」
王昊听懂了。
恆水仙宗也有臥底在其他宗門。
你這邊要是趕盡殺絕了，其他仙宗也不好留著你的耳目了。
到那時候，很容易因為小矛盾，導致誤判，觸發戰事。
有些事情，不是非黑即白的，處理之前要好好斟酌才行。
王昊覺得自己又學到了。
「好了，忙你的事去吧！」
周恆笑呵呵地目送王昊離開，內心充滿欣慰。
王昊的成長速度，讓他很是驚喜。
如果王昊再順利拿下仙盟大比第一，他就算死，也沒有遺憾了。
就在王昊走出周恆洞府的瞬間……
周恆忽然听到一個陰冷聲音從旁邊傳出︰
「這個小子的氣息有點怪！」
「他似乎不是這一界的人！而且，味道很鮮美的樣子，好想吃了他啊！」
周恆面無表情轉頭，看著從他左肩上冒出來的一個由黑色濃霧組成的猙獰頭顱，淡然開口︰
「你還想吃王昊？你連我都吃不了，有這個本事嗎？」
這猙獰頭顱，是周恆身體的魔念外顯所化。
對方已經是他元神的一部分，周恆沒有辦法擺月兌，只能勉力壓制。
沒人的時候，周恆為了省點力氣，會讓這魔念「自由活動」，反正對方沒辦法離開他的身體。
不然，那滅魔禁制可不是做樣子的。
對于魔念所說「王昊不是這一界的人」，周恆是第一次听說。
他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卻不想跟魔念深聊。
「周恆！你別囂張！」
猙獰頭顱嘿嘿冷笑︰
「你撐不了多久的！最多兩年，不，不用兩年！」
「我必然能完全吞噬你！」
「哦，到時候你就可以跟我同歸于盡了。」
周恆指著牆面上的滅魔禁制，語氣輕松。
猙獰頭顱︰「……」
……
夜涼如水，殘月高懸夜空，滿天繁星耀眼。
昆侖山，瓊華宗，觀星台。
觀星台旁，矗立著一尊巨大的九天玄女像。
九天玄女是瓊華宗信奉的神仙，據說是一位絕世劍仙。
一位身穿華服，氣質雍容的貴婦，正站在九天玄女像前，凝視星空。
貴婦正是瓊華宗掌門雲霓真人。
此時的她，臉上露出驚喜又疑惑的神情。
「一千多年來都沒有聲息的玄女娘娘，剛才居然突然降下仙旨，讓我瓊華宗全力追殺一個修士？」
「也不知道這個修士，究竟是什麼來歷，居然會驚動九天之上的仙人？」
雲霓真人自言自語，隨手彈出一道七彩光芒。
七彩光芒變幻，顯現出一個豐神俊逸、氣質無雙的帥氣男修士身影。
雲霓真人不認識對方，但她不得不承認，這個被九天玄女下令追殺的男修士，是她有生以來見過的最俊美的男子！
「這麼好看的皮囊，無緣無故殺掉有點可惜！」
「可惜玄女娘娘的仙旨，是連同一把絕世仙劍降下來的！」
「瓊華宗要是不殺你，那仙劍就要誅殺瓊華宗弟子了！」
「所以，不管你是誰，本座都只能說聲得罪了！」
這時，忽然飛來一道劍光從天邊飛來。
劍光速度極快，轉眼間便精準落到觀星台，化為一道俏麗身影，正是從恆水仙宗趕回來的袁惜玉。
袁惜玉來到雲霓真人面前，臉色古怪地看著雲霓真人用法術具現出來的帥氣男子，下意識問道︰
「師尊，你為何要具現出王昊的模樣？」
這話一出，雲霓真人一愣︰
「這男子就是炎無月的親傳弟子王昊？」
雲霓真人也是消息靈通之人。
這段時間恆水仙宗跟馭獸門開戰又和談的消息，鬧得沸沸揚揚，雲霓真人不知一次听說過王昊的名字。
她只是沒想到，王昊居然這麼帥氣。
更沒想到，王昊會被九天玄女降下仙旨追殺……
「師尊不認識王昊嗎？」
袁惜玉表情古怪，「那師尊是從哪看到他的模樣呢？」
還特意具現出來？
師尊不會是……動了凡心吧？
後半段話，袁惜玉不敢說出來，她害怕被雲霓真人一巴掌拍死。
這時……
雲霓真人臉色變得嚴肅起來︰
「徒兒你听著，這王昊是我宗門的死敵！」
「從今天開始，瓊華宗上下都要把殺死此人，作為最高任務！」
這話一出，袁惜玉整個人都驚呆了。
雖說袁惜玉離開恆水仙宗的時候，對王昊確實有一點怨念來著……
但也不至于突然間變成生死大敵啊？
這個突如其來的轉折，讓袁惜玉很是不解︰
「師尊，為什麼啊？」
「王昊此人雖然行事有點討厭，但也不算大奸大惡之人！」
「而且他現在已經是恆水仙宗行走弟子，相當于宗門長老……」
「我們殺了他，肯定會跟恆水仙宗爆發大戰的！」
袁惜玉苦口婆心地勸說雲霓真人。
雲霓真人嘆了口氣，淡然說道︰
「你說得很有道理，可是，他若不死，我們都要死！」
「所以，還是按照為師所說的去做吧！」
听到這話，袁惜玉整個人都懵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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