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次日,初月晚理所當然的沒起來床。
宮中等著他們請安的太皇太後也沒忍心責備這對如膠似漆的新人,不過也小小地抱怨了一下雲錦書何等不知憐香惜玉。
日過三竿,陽光終于把初月晚曬醒了過來。
這一夜她睡得少卻睡得很沉,全然無夢。伸了個懶腰,稍稍松快了些,剛想打個滾,卻突然蹭到身邊溫熱的人身上。
她登時醒透了,昨夜的一切頓時浮現在腦海,她頓時又驚又怯,縮回被子里。
一只大手在身上拍了拍,初月晚探出半個腦袋,頂在他下巴上。
「錦書醒了?」她輕輕問。
「沒舍得睡。」雲錦書的嗓音還帶著些許沉了一夜的嘶啞,初月晚听得面紅耳赤。
「不去向父皇母後和皇兄請安,行麼?」
雲錦書將她按在胸前,低頭吻了吻她的眉心︰「晚晚再睡一會兒也可以。」
初月晚不想起來,伸手摟住他的腰。
「晚晚,晚晚再蹭我,就明日也不要想去請安了。」雲錦書略帶警告地低語。
初月晚故意的又蹭了一下。
雲錦書壓了一早上的火給她攪和起來,翻身撲下她。
好巧不巧,一陣叩門聲打斷了小夫妻的濃情蜜意。
「王爺!王爺!」應順在外面小心翼翼地叫,「皇上下了三道諭旨了,您還不進宮嗎?小殿下怎麼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啊?奴才可怎麼回皇上呀?王爺……您給個話吧!」
雲錦書趴在床上揉著初月晚的腦袋,滿肚子被打斷的不快,實在不想搭理他。
「滾。」雲錦書給了個話。
「誒!」應順立刻麻利地滾開了。
初月晚在雲錦書身下笑︰「錦書,不然就起來嘛。不只要去宮中問候父皇母後皇兄,還得去輔國公府問候外公外婆,今日可忙著呢。」
雲錦書如今倒執拗起來了︰「去不去都兩可的事,不去了。」
他說罷仍湊上來,在初月晚耳根輕輕地咬了一口︰「晚晚說要起,也得起得來才算。」
初月晚被嚇得一抖,氣憤道︰「錦書到底變壞掉了,你不想起就不起嘛,干嘛咬我?」
「嗯,還想再咬一口。」雲錦書無賴。
初月晚把他從自己身上推開,雲錦書也不反抗,翻了個身只是笑。初月晚不服氣地挪到床邊,本想著一鼓作氣站起來,誰知腳剛一沾地,立刻整個人月兌了骨似的往地上墜。
「當心!」雲錦書一把托住她,抱回床上。
初月晚捂住臉縮成了一團。
起得來才算,起得來才算……
起得來才算!
根本不可能起得來啊!
初月晚絕望地想到,自己合眼的時候都天亮了,四肢百骸早都離了形,就像團軟乎乎的棉花。
她扭過身子去,雲錦書從背後環過她,溫溫的氣息吹拂在初月晚的後頸,弄得她心里癢癢的不安分。
初月晚耐不住轉了過來,目光纏/綿悱惻,欲罷不得。
雲錦書卻忽然眼神一變,拉起被子蓋住初月晚。
「雲錦書!」窗外傳來初永望的怒吼,「給朕死出來!你狐狸精嗎?沒完沒了?叫了你八遍!裕寧有個三長兩短朕千刀萬剮了你!」
初月晚看著雲錦書額上跳起的青筋,掩面偷笑︰「錦書啊。」
雲錦書低頭轉向她,目光又靜下來。
「我們,出京去玩吧。」她提議道。
雲錦書無奈地瞥一眼窗外,留在京中確實是消停不得了。
「去哪里?」他十分期待。
……
這個床到底是起來了,只不過初月晚腿實在軟,只能雲錦書抱著。
來到了宸極殿,初永望怒火未消︰「大婚次日理應晨起問安,朕隨你們睡個懶覺已經夠放寬了,可是明日父皇母後就要起程去行宮,眼看著太陽都下山了,你們今日不見,明日就去城外見吧!」
初月晚滿臉慚愧︰「皇兄……我不是故意的……」
「跟你有什麼關系?」初永望瞪著她旁邊那只公狐狸精,「根本就是這逆臣為所欲為!」
「臣罪無可赦,」雲錦書毫無悔意,「所以臣決定,早日與皇上和太皇太後拜別,攜公主殿下離京游山玩水,令皇上眼不見心不煩。」
初永望听了大為震驚。
沒說的時候還則罷了,說完他還蹬鼻子上臉。
雲錦書眼神里難得的出現了祈求,然而這分明是以退為進的威脅︰你不答應我馬上就一聲不吭把初月晚拐走,讓你找都沒地方找去。
初永望實在跟他生不起這個氣,扭頭避開了,卻看見初月晚眼巴巴地盯著自己,立刻心軟了十分。
「你想跟他走?」初永望問。
初月晚點點頭︰「不過,裕寧不急,裕寧想等等,再陪一陪父皇。」
初永望懂了︰「朕不該管那麼多,你自己決定就罷了。」
初月晚高興地點了點頭。
「說來,最近萬國來朝,還有一個人想見見你。」初永望說。
初月晚想了想,真頌人想見自己都是為了參拜,之前在摩天塔見過了。而之前問過初素菁他們,言雁不來。
還有一個人。
只是初月晚原想自己去見她,卻不曾想過她會主動來見自己。
初永望點明︰「是三皇姐,從托玻回來了。」
……
約見的地點在御花園,如今春暖花開,又是一番生機勃勃的景象了。
初月晚在湖心亭等了一陣子,便見到初夢早垂手領著一個五六歲的孩童走了過來,臉上帶著些許柔和的笑容。
待她走近了,雖衣飾華美,妝容精致,氣度端莊。然而明顯不如十年前的氣色,也添了幾多皺紋,連膚色都比印象里深了些,儼然和初月晚不像同族了。
初月晚起身迎她。
「阿古,叫裕寧殿下。」初夢早對身邊的男孩說道。
這個叫做「阿古」的男孩有一雙格外清澈的眼楮,黝黑的膚色和寬闊的額頭不是中原人的特征,他是托玻王的孩子,流著托玻的血。
「裕寧殿下。」男孩吐字清晰,卻帶著一點點口音。
「小王子真可愛呀。」初月晚蹲下來看著他,「三皇姐……」
她剛想說三皇姐兒孫繞膝,是福氣的。卻忽然一陣奇異的直覺,明白了什麼。
初夢早看出了她神色的變化,很是平和地說︰「是的,我現在就只有這一個孩子了。」
初月晚起身拉住她的手,請她坐下。
乳母領著阿古去園里玩,初月晚發現她帶的乳母是從宮中育嬰堂請來的,而非托玻人。
這次她身邊,也沒有跟著任何一個托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