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銘峰進入總裁辦公室的時候,赫然看到沙發上一個老態龍鐘的身影。
「爸爸,您怎麼來了?」
他當然知道他來了,這樣的消息自然會第一時間傳入他的耳朵。
梁雄森臉上的溝壑印著歲月深沉的痕跡,「專家說,老大的智商停留在十歲之前,我已經證實過了,他的記憶也在十歲之前。」
梁銘峰應聲道,「我已經派人去米國尋覓這方面的專家了。」
梁雄森立刻換了話題,「吳家退婚了。」
「大哥也同意了?」梁銘峰反問。
梁雄森今天不是來跟他閑聊的,從他的表情上,他看不出來這個兒子有一點心虛,「這些年你帶領梁氏發展辛苦了。」
梁銘峰知道爸爸終于露出了他的真面目,對于這一天的到來,他早就有心里準備,如果說一點也不留戀梁氏,那是在自欺欺人,在梁氏,他付出了太多的心血,但是若要他放手,他也不會拒絕,他早就做了萬全的準備。
「爸爸哪里話,為爸爸分擔壓力是我的責任。」
梁雄森以為他舍不得放棄現在的位置,他也認為他舍不得放棄,「你媽被綁架那次究竟是怎麼回事?」
梁銘峰真誠道,「是我的錯。」
看似東一句西一句的聊天,其實聲聲都是梁雄森的質問和不滿,「我要三季度公司市值突破二萬億,你有多大的把握?」
梁銘峰直接拒絕,「爸爸,您太強人所難了。」
梁雄森蹙眉,「怎麼,你做不到?現在市值已經接近1.5萬億,你連五千億的增長都做不到?」
梁銘峰搖頭,「爸爸,我做不到。」
梁雄森鷹隼般的目光直視著他,「可是,我就要突破二萬億,怎麼辦?」
梁銘峰不卑不亢地說︰「爸爸說怎麼辦就怎麼辦?」
「好!」梁雄森陡然揚高音調,「你退下去吧,我倒要看看,梁氏沒有你能不能發展。」
他在為大兒子報仇,他知道,縱然沒有任何一點證據指向梁銘峰,但是他絕對逃月兌不了干系。
梁銘峰故作不舍的表情,「你換什麼人來,能在兩個月的時間創造出五千億的價值?」
梁雄森心內是滿意的,他就喜歡打壓小兒子,喜歡看他吃癟,看他失敗,看他無能為力,這樣很爽,「那是我的事,是梁氏集團的事。」
梁銘峰走去老板椅坐下,「爸爸,我也是梁氏的股東。」
梁雄森起身,「那就股東大會的時候你再發言吧。」
他走到辦公桌前,居高臨下睨望著他倚仗了多年的兒子,眼神瞟向他面前的文件,「簽字吧。」
梁銘峰微微垂眸,便看到了一份抬頭為「梁銘峰辭去總裁職務退出董事會」的文件。
再細看下去,上面列舉了諸多他犯下的錯誤,以及愧對公司愧對股東愧對員工引咎辭職的話。
他冷笑,「爸爸,趕我走可以,這樣的文件我不簽。」
梁雄森又提要求,「你把老大帶在身邊工作,每個星期都要讓他進步,我每個星期會給他考試,成績不理想就是你沒有用心教他。」
他咄咄逼人的逼迫小兒子,自己的心思昭然若揭,他就是要大兒子繼承屬于他的一切。
梁銘峰雙手交疊成塔狀,抬頭看著他,「爸爸,你這是千方百計要趕我下台,都是你的兒子,您這樣做不會後悔嗎?」
梁雄森說話滴水不漏,「梁氏需要優秀的領導者。」
「您的意思是我不夠優秀?」
正說著,秘書敲門進來,「總裁,會議時間到了。」
梁銘峰站起身,抽出一份文件,甩在辦公桌上,「爸爸,您一定是梁氏最優秀的領導者,您去開會吧。」
他又拿起那份讓他簽署的文件,撕了個粉碎,將紙屑在空中揚起,又飄飄灑灑落下。
然後,他大步流星走出辦公室,到了門外,吼了一聲,「還開什麼會開會,散會!」
秘書低著頭,大氣不敢出,見梁銘峰往電梯走去,她又小跑著追了上去,「總裁,您中午和羅伯特先生……」
梁銘峰鐵青著臉,「不要叫我總裁。」
電梯門打開,他直接走進去,按下負一層。
冰涼的電梯鏡面反射著男人冷若冰霜的臉,他的內心是洋洋得意的,這一日終于來了,梁雄森終于開始挑釁了。
好戲終于要上演了,讓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些吧。
不溫不火偽和諧的日子過了這麼多年,彼此都在做著自己的打算,如今梁雄森眼看著自己的打算就要落空了,他著急了,瘋狂了。
這幾天,他也找了國內外的專家,給梁鐘碩進行了綜合性會診,得出的結論是一樣的,他的智商停留在十歲之前。
梁鐘碩還是一如既往的每日微笑,對著什麼人都會微笑說你好,一開始,梁雄森還避著他說這樣的話題,後來,即便是當著他的面說,他也沒有絲毫反應,他根本就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為兒子操碎了心的父母,心中多年的堅持瞬間落空,仿佛失去了前進和活著的動力。
相愛的兩個老伴在夜深人靜時淚眼相望,梁雄森滄桑的手抓著郭言皺巴巴的手,看著她手上歲月的痕跡。
「我去找老二。」
郭言嘴角顫抖,看著他,有句話就在他的喉嚨口,想說,又沒法說出口。
梁雄森沉沉地嘆口氣,「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懷疑從一開始就是老二做的局,對不對?不只是你,我也有所懷疑,他的目的是霸佔梁氏集團,如果真的是這樣,我寧可破產流落街頭也不將梁氏留給他。」
郭言泣不成聲,「我們的兒子怎麼辦?」
梁雄森眼里露出凶光,「我先去找梁銘峰,一步一步來,如果老大的日子不好過,他後半輩子也別想好過。」
于是乎,就有了梁雄森突然出現在總裁辦的一幕。
他看著梁銘峰堅決的腳步毫不猶豫的離去,他早已知道,這個兒子是沒有那麼容易被掌控的,只是沒有想到,只幾句話,他就會果斷的離開。
秘書又站在辦公室外,偷偷地看著里面,然後又小心翼翼地坐回了自己的位子。
梁雄森整了整並不凌亂的西裝和領帶,走出來,「我們去開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