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許宜章猜測的那樣,林鴻遠在許家兄弟接連出事之後,對許宜芳的態度也是一日不如一日。
如果不是還有一個許昌在,林鴻遠怕是要再提離婚的事了。
林父和林母已經從醫院里回家了,林母想辦法湊了一筆錢,給兒子辦了一個繪畫補習班,賺點補習費,一個中年男人總不能光靠老婆養。
有了生活來源,林家人心里的壓力小了不少,起碼現在每天吃點什麼菜,不用在看許宜芳的臉色。
辦完許宜章的葬禮之後,許宜芳一天晚飯後,當著林家其他人的面,提出了要和林鴻遠離婚。
林鴻遠一臉意外和懷疑,許宜芳會舍得和他提離婚?
林雁晚也不知道許宜芳打的什麼主意,許家出事之後,許宜芳對她的態度也是一落千丈,根本就不搭理她。
林雁飛以為他媽想通了。
「有什麼條件?」林鴻遠直接問道。
「雁飛跟我。」許宜芳神色冷漠道,至于林雁晚,她不是林鴻遠的女兒,肯定也是跟著她。
「不行!雁飛是我們林家的孫子!」林母急了,立即拒絕道。
「你們林家不是還有另外一個孫子嗎?」許宜芳冷笑道。
「就算還有一個孫子,雁飛也是我的孫子!」林母氣憤道。
「林鴻遠!林芷筠馬上要出國留學了,你覺得她會把你帶到國外去治腿嗎?」許宜芳看向林鴻遠,這事能做主的是林鴻遠。
林鴻遠還不知道林芷筠要出國留學的事情,聞言神色一變。
「你連她出國留學的事情都不知道?」許宜芳的神色諷刺又輕蔑,林鴻遠面色難看。
「你跟我離婚了,才有可能跟段月華復婚,才有可能跟他們一起出國,至于雁飛,即便他跟我,即便我給他改姓,他的身上也依然流著你們林家的血。」許宜芳說出了最終的目的。
「什麼!你要給雁飛改姓?這根本不可能!雁飛只能姓林!」林母勃然大怒地拔高了聲音。
「林鴻遠,林芷筠可是要出國了,留給你的時間可不多,你是答應還是不答應?」許宜芳不理林母的話,只針對林鴻遠。
「鴻遠!你要是敢答應讓雁飛改姓,跟她媽走!我和你爸就不認你這個兒子!」林母激動地喊道。
「林鴻遠,你要想重新站起來,重新開始畫畫,當教授,當畫家,你就應該知道你的全部希望都在林芷筠的身上,一旦她出國,你就什麼希望都沒有了。」許宜芳冷冷地說道。
「許宜芳!你安的是什麼心!」林母憤怒地說道。
「他兩個舅舅都死了,你讓他改姓有什麼用?」林鴻遠深沉地說道。
「就因為我哥死了,我才想讓他給我們許家傳宗接代。」許宜芳冷淡地說。
「我答應。」林鴻遠沒怎麼猶豫就答應了下來。
林雁飛神色復雜,爸爸居然同意他改姓?
「你這個畜生!你竟然答應她!」林母氣惱地捶打著林鴻遠。
「媽,雁飛即便改姓,那也是我們林家的孩子。」林鴻遠被打得捂著腦袋。
「我不同意!」林母氣的哭了起來。
「媽,難道你想我一輩子都是沒出息的殘廢嗎?」林鴻遠被打得身上疼得厲害,忍不住地質問出來。
「這跟雁飛改姓有什麼關系?是你自己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林母憤怒地說,她現在承認她兒子給月華提鞋都不配!
許宜芳冷笑了一聲,現如今的段月華和林鴻遠比起來,癩蛤蟆成了林鴻遠!
「媽!」林鴻遠惱羞成怒地喊!
「你喊一百次,我也不同意雁飛改姓!」林母生氣地說。
「媽!孩子是我的,我是他爸!改姓不改姓我自己有這個權利!」林鴻遠梗著脖子說道。
林母氣的胸口疼,臉色發白,身體搖搖晃晃起來。
林雁飛趕緊過去扶著她老人家坐下去消消氣。
「雁飛……」林母氣的老淚縱橫,緊緊拉著孫子的手。
這一刻,林母對兒子是徹底的失望了,通知了其他兒子,來接他們老兩口回去。
許宜芳和林鴻遠離了婚,林雁飛也改成了許雁飛。
林雁晚順便也跟著改了姓,改成許雁晚。
許雁飛勸了女乃女乃好久,不管他姓什麼,他都是女乃女乃的孫子。
林鴻遠一離婚,就去找段月華。
「我听說芷筠要出國留學?」林鴻遠問道。
「對。」段月華沒否認。
「這麼大的事情你怎麼不告訴我?我到底也是她的爸爸!」林鴻遠埋怨地說道。
「你現在不也知道了嗎?」段月華說道。
「你跟她一塊去?」林鴻遠問。
「她已經結婚了,自然是跟她丈夫一起去月國。」段月華也曾想過陪著女兒一起去,但是被女兒拒絕了。
「她是你女兒,你怎麼能放心她一個人在國外讀書,萬一她在國外人生地不熟,吃不好住不好呢?你要是在她身邊,她也能輕松一些。」林鴻遠指責道。
「她的自理能力比我都好,你不用擔心她在國外會受罪,更何況有小衛在,會照顧好她的。」段月華說道。
「你指望他?萬一他們吵架呢?萬一他對芷筠不好呢?你這個當媽的怎麼一點不在意孩子?」林鴻遠控訴她這個當媽的不負責。
「那你覺得我該怎麼做?」段月華擰眉道。
「你跟他們一起出國,我陪你一起!」林鴻遠後面一句話才是目的。
段月華看著林鴻遠,「以前你不在意芷筠,現在卻要跑來說陪她出國讀書,你不覺得荒謬嗎?」
「我是她爸爸!我陪她出國讀書,也是為了她好,有我在,她男人肯定不敢欺負她。」林鴻遠振振有詞的說道。
「他們小兩口的事情自己會處理,我不管,也用不著你管。」段月華已經沒有耐心在听下去了。
「我老實告訴你,我必須要去!除非在她出國之前,她能治好我讓我站起來,讓我重新能畫畫!」林鴻遠露出了真面目。
「你的手和腿根本治不好,你這麼是,分明是在勉強芷筠!」段月華憤怒道。
「所以我說我要跟著他們一起出國,他們讀書,我治手,治腿,我可以發誓,我不會拖累他們。」林鴻遠執意的說。
「我不會同意的!」段月華不相信林鴻遠的保證,冷著臉開始趕人。
「只要我打听到她的學校,找到她是遲早的事情,我是她親爸,她還真能不管我不成?」林鴻遠厚顏無恥的說道。
「林鴻遠,你就不能做個人?」段月華咬牙道。
「月華,我真沒有惡意,我只是想治好腿,想治好手,我想和你復婚,我們一起給孩子一個健全的家庭……」林鴻遠動容的說道。
「你給我住口!芷筠早已長大,她不需要你這個爸爸!」段月華憤怒打斷他,「你把我當什麼人?你以為我跟你一樣沒有廉恥之心嗎?」
「我已經和許宜芳離婚了,孩子也都歸她。」林鴻遠忙解釋。
段月華意外,許宜芳居然會願意離婚?
「我沒有騙你!」林鴻遠忙把離婚證明拿給段月華看。
「我們現在可以在一起了……往後沒有人再能拆散我們!只要芷筠治好我,以後你就是教授夫人,畫家夫人,我的什麼榮譽都獻給你!」林鴻遠神色動容,目光深情的望著段月華。
「林鴻遠,誰給你的自信,我會答應跟你復婚?」段月華覺得真是可笑。
「在我眼里,你是我女兒的媽媽,是我的原配妻子。」林鴻遠說道。
「在我眼里,你什麼都不是!陌生人都不如!你要是再不離開,我就報案了!」段月華冷漠地說道。
「你報案?我是你孩子爸爸,他們能抓我?還是能槍斃我?」林鴻遠冷下了臉,譏誚地問。
「我們都是一把年紀的人了,你就不能給自己留點體面?」段月華想不懂他怎麼能變得這麼徹底,這麼面目全非!
「如果你不跟我復婚,我會一直纏著你,一直纏著她,直到你答應為止。」林鴻遠現在所有的希望都在林芷筠身上,他不會放棄林芷筠這個女兒,也不會放棄段月華這個前妻。
方思忠听不下去了,從房里拄拐出來。
「他怎麼在這兒?」林鴻遠見到這個人,怒火高漲,憤怒的質問段月華。
「我一直住在這兒。」方思忠有意的說道。
「他怎麼在這兒,跟你有什麼關系?」段月華氣惱道。
「你還讓我留幾分體面,你怎麼不給女兒留幾分體面?狗男女!」林鴻遠憤怒的說道,若不是坐輪椅,行動不便,現在都該沖上去揍人了。
「你是一個知識分子,禮義廉恥難道你不懂嗎?」方思忠憤怒的警告他適可而止。
「一對狗男女還對我說禮義廉恥?」林鴻遠氣笑了。
「你嘴巴給我放干淨一點!」段月華氣的動手趕人。
方思忠拿著拐杖幫忙,將林鴻遠強行趕出了家門。
林鴻遠被人轟出門,臉色難看至極,「段月華!我想不到你是這種下賤放蕩偷情的爛人!」
段月華氣的渾身顫抖,從廚房接了一盆水,打開門沖著林鴻遠就潑了過去!「你給我滾!滾遠點!」
「我不會放過你們的!」林鴻遠狼狽地留下了狠話離開。
林鴻遠回家時,父母已經被幾個弟弟接走了,家里只有許宜芳在。
許宜芳見他狼狽滑稽,既沒嘲笑,也沒出言諷刺。
「你還在這兒干什麼?」林鴻遠惱羞成暴怒,遷怒的罵道。
離婚時,這個房子,林鴻遠也是答應林雁飛改姓的條件之一。
因此,現在兩人離婚,該是許宜芳離開這個家。
「我東西還沒有收拾好。」許宜芳冷冷地說道。
「趕緊收拾!收拾好就滾蛋!」林鴻遠推著輪椅回了房間,打算換一身衣服。
當天夜里,林鴻遠和許宜芳因為煤氣中毒雙雙送進了醫院。
許大太太帶著許雁晚姐弟趕去了醫院,但還是遲了一步,許宜芳搶救無效已經死亡。
「媽!」許雁飛看到尸體時,哭的聲嘶力竭。
林鴻遠搶救了過來,但還沒有度過危險期,情況很危險。
作為林鴻遠另一個女兒,林芷筠自己不承認,許雁飛也依然通知了她。
「你通知她干什麼?她根本就不認他!」這些天許家的人一個接一個死的干淨,許雁晚也不想裝下去了。
許雁飛黑幽幽的目光直直的看著她,「我通知不通知她,跟她來不來無關。」
「你們家屬夜里要有人守夜,以防萬一,萬一有什麼不妥,就按鈴,或者去值班室找醫生。」護士提醒他們姐弟。
許雁飛木然地點點頭,再委屈,再記恨,他們也是爸爸和媽媽,要是他們不在了,他就是孤兒了……
「小蝶!70號床你去看一下。」門外有護士喊了一聲。
「知道了。」小蝶護士又囑咐了幾句,才離開病房。
許大太太回去通知其他人許宜芳的事情。
醫院里只剩下許雁飛和許雁晚。
「我們輪流守著吧,你晚上,我白天。」許雁晚提議。
許雁飛無聲的點點頭。
「那我回去了?」許雁晚確認一遍。
許雁飛再次點了點頭,跟一個沒有生氣的木偶似的。
許雁晚離開了。
許雁飛守在林鴻遠的病床邊,看著身上被插了許多管子的林鴻遠,想到搶救無效的媽媽,眼淚再也控制不住。
下半夜三點的時候,小蝶護士來了病房,病房里的那杯水已經被人喝了,許雁飛哭著哭著睡了過去。
林鴻遠的鹽水瓶已經快完了,小蝶護士給換了一瓶新的。
許雁飛沒有醒過來,小蝶戴著白色的口罩,眉眼含著幾分淡淡的笑意,目光落在林鴻遠身上,綿如柔波的目光中蘊藏著帶毒的黃蜂尾針。
或許是老天注定吧,林鴻遠這個時候居然醒了過來,按照醫生的意思,只要病人醒過來,就有了活下來的機會。
林鴻遠剛睜開眼,意識還有些不清楚。
小蝶護士走近了兩步,靠近了他。
林鴻遠的意識漸漸清晰起來,他在家里聞到了煤氣的味道,他想去廚房看看,被許宜芳阻止,打昏了過去。
等他醒過來的時候,屋里已經都是煤氣味,他打完了求救電話就昏死了過去。
許宜芳是想殺他!她想要他的命!
林鴻遠憤怒不已,這個賤人!等他好起來之後,他肯定不會放過她!
小蝶從他憤怒的情緒中察覺到了什麼,她拉下了口罩,看著他的眼神淡漠又冰冷,像是在看一個無關緊要的死人。
林鴻遠從盛怒中回過神,這才察覺到護士的不對勁,沒戴眼鏡的他眯起了雙眼,努力看清這個人的模樣,竟是越看越是眼熟。
她是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