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卿警惕地看著賀蘭冢,將離墨護在身後。「什麼意思……」
「帝君此人深不可測,就算同為神族,千百年間我也只近距離接觸過他一次。」賀蘭冢沉聲開口,仔細看著離墨的眼楮。「無人見過帝君的真面目,可他那雙眼楮,我記得。」
「許是我看錯了吧……」嘆了口氣,賀蘭冢再次開口。「世人都會被天珠蠱惑,天珠在你體內,可有蠱惑過你?」
離墨愣了一下,搖頭。
他並沒有真正被天珠蠱惑過,能蠱惑他的,只有他心底的執念。
鳳卿驚愕地看著離墨。「它不會蠱惑你?」
天珠在鳳卿體內陪她在時間長河中走了那麼久,沒有一刻不在試圖蠱惑她。
只是她心中只有離墨,不被蠱惑罷了。
「極其……乖順。」離墨不知為何會用乖順這個詞,好像天珠從一開始就應該是屬于他的。
「當初,轉魂珠在我體內,也許是有了記憶。」離墨也找不到合理的解釋。
「天珠,本就是屬于帝君的所有物。」賀蘭冢深意地說了一句,可他不能說太多。「勸你們一句,神族不是你們能闖的,早日離開。」
鳳卿抬頭看著離墨,與他十指相扣。
不知道為什麼,她從進入神域開始,就一直都在心慌。
心口發慌的厲害,說不出來的滋味。
「前輩,多謝收留。」離墨沒有和賀蘭冢說太多,他們一定要找到君天擇。
他不想讓鳳卿欠別人太多。
「你們所說的朋友,可是入了化神境界的人族?」走到門口,賀蘭冢深意地問了一句。
「是!前輩可曾見過?」鳳卿緊張地上前。
「闖入神族的人族都會被發現,你們現在還沒被發現是因為僥幸。就發現後,一般都會交給水族,如若他沒有被殺掉,那便被關進無盡深淵了。想辦法去那里看看,如若沒有,你們就死了這條心,盡快離開吧。」
鳳卿手心出汗地抬手作揖。「多謝前輩。」
賀蘭冢什麼都沒說,只是回頭看著唐畫。「不許跟著他們胡鬧,明日一早,送你離開神域。」
唐畫眼眶泛紅,想說些什麼,可卻憋了回去。
她尋找自己的父親尋找了千百年,如今卻是這樣的結果。
說不失落,是不可能的。
唐畫想,哪怕他解釋一句,或者問一句你和你母親可還好。
但什麼都沒有,他什麼都沒問。
就那麼冷漠地看著她,然後轉身離開。
「今夜你們留在這里,不要亂跑,夜里宵禁,若是被抓,誰也救不了你們。」賀蘭冢離開後,他的家徒冷聲警告。
關上房門,屋內漆黑一片。
鳳卿四下看了一眼才發現,神族之人夜里根本不需要掌燈。
他們好像能夜視,沒有明火。
「找到你父親了,你心願已了,回去吧。」離墨也勸唐畫離開,她的內息比鳳卿還要低,留下也是累贅。
唐畫什麼都沒說,只是走到角落里,蜷縮著身子。
「他就是你父親?」鳳卿走了過去,小聲問了一句。
「嗯,我一眼就認出了他,他也認出我了。」唐畫原本不想理會鳳卿,可這次卻開口和她說了話。
「可他什麼都沒說,我求他救你們,他也只是應允,什麼都不說。」唐畫聲音哽咽,抱緊雙腿。「我娘為了他,一個人坐在礁石上,哭了幾十年,他從來沒有出現過。」
「他經常會去看你們,但不知為何從未出現在你們面前。」鳳卿也不知如何勸唐畫。
唐畫眼眶滿是淚水,抬頭看著鳳卿。「你騙我……」
「我騙你做什麼?」鳳卿笑了笑。「不然你以為我們是怎麼找到神族神域的?怎麼來到這里的?我朋友又是如何被困神域的?」
唐畫緊張地看著鳳卿,分明很想听到一個解釋。
「也許他有他的苦衷,無法對你說。但他也許真的很在乎你們,神族等級制度這麼森嚴,包庇我們等同于帶著整個家族的人冒險,可你求他,他還是什麼都沒說就答應了。」
鳳卿試著勸唐畫。
「何況,如若不是他經常違背神族規定偷偷去看你,君天擇也無法跟蹤他找到神域。」
唐畫抱著自己的手收緊了些,如若真的有苦衷,為什麼不說的?
是因為自己還不夠強大嗎?
「別多想了,明天先離開這里。」
「那你們……」唐畫不放心離墨。「我想幫你們。」
「你這點兒本事,別添亂了。」鳳卿調侃。
唐畫哼了一聲,有些不服鳳卿看不起自己。
可這也是事實……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次來神族真的讓她大開眼界。
原來,自己在人族仗著天賦刁蠻任性,誰都不放在眼里,而到了神族……連螻蟻都不算。
這些神族之人要想捏死她,如同捏死一只螞蟻。
鳳卿也沒有和唐畫多說,她心里其實也很亂。
見鳳卿起身,唐畫緊張地握緊雙手。「鳳卿……」
鳳卿回頭看著唐畫。
「謝謝。」唐畫小聲說了一句,低頭抱著自己。
鳳卿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不可一世的唐畫居然會跟自己說謝謝。
笑了一下,鳳卿轉身走到離墨身邊。
軒轅夜在偷偷觀察房間外的情況,不死心想要出去看看。
「我就在屋頂之上,別擔心。」軒轅夜指了指房梁。
鳳卿點頭。「注意安全。」
黑暗中,離墨將鳳卿抱緊。「你在害怕?」
鳳卿沉默,轉身用力抱住離墨。「我怕……」
她這一生,經歷了太多,重生,回到過去,雙乾坤……
可神域,這個未知的領域,真的讓她慌了。
這些人的存在真的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神,觀察著人族的一舉一動,看他們如同看螻蟻,如同看猴。
「別怕。」離墨吻了鳳卿的額頭。
「無盡深淵在水族,我們要想辦法進入火族,穿過火族的領地才能進到水族的地盤。」鳳卿不知道他們能不能走到那里。
「有我在。」離墨讓鳳卿放心。「若是怕,明日……」
「離墨!」鳳卿將離墨要說的話堵了回去。
她知道離墨想讓她和唐畫一起離開。
「君天擇是為了我才來到神域,我不可能丟下你們自己離開。」
怎麼可能。
聲音無力有沙啞,鳳卿抓著離墨手腕的手在出汗。
她在害怕啊……
對未知和絕對力量的恐懼。
僅僅只是一個賀蘭冢,她就已經無力招架。
她甚至連這座神山都爬不上去,每往上走一步,呼吸就會困難一分。
她從未覺得自己這般渺小和脆弱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