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桓這人很好,徐西說是領導,但江晚恩卻在他身上看不見任何架子,反而還很照顧她。
尤其是他和徐西相處的模式,舒服又自然,一看就很親近,偶爾打趣兩句,遲桓反而會徐西懟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遲桓人脈廣,拖他關系,江晚恩知道了自己昏迷這三天里發生的事情。
江巧巧最終還是沒逃得了法律的制裁,因為證據確鑿,她被告上了法庭。
她身後的那個人,似乎並沒有打算全力保她,該舍則舍,從一開始,她扮演的就是一顆隨意丟棄的棋子。
又順著順藤模瓜的線索,小巷那次的惡意傷人事件,竟然也與她有關。
法官質問,死者親屬控訴,江巧巧孤身一人,沒有否定。
無期徒刑本來是鐵板釘釘,但江巧巧的辯護律師給出了一份精神鑒定報告。
這算是遲尉給她的補償和獎勵。
江巧巧被診斷出有精神病,這點毋庸置疑,于是無期徒刑縮減到了有期。
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有的她受了。
江晚恩都沒敢想過十年以後,她出來會是什麼樣的,世界對于她來說又是什麼樣的。
整整十年,到時候她都三十多了,大好的青春年華,全浪費了,被囚禁在一座暗無天日的黑暗里,那是法律對她的處罰,也是她罪有應得。
遲尉這盤棋玩的還算如意,他是整件事情的幕後指使,手上卻沒沾一點血。
及時抽身,找了個完美的替死鬼,他獨善其身,得意的像個勝利者。
唯一不足的是,沒有得到江晚恩。
本來應該是女人名利雙收,可到最後,什麼都沒有,可遲尉依舊覺得這場游戲,是他贏了。
因為他發現了商宗鶴的軟肋,他拆散了他們兩人,這對商宗鶴來說無疑是打擊的,日子還長,他慢慢跟他玩,到時候地位是他的,江晚恩也是他的,商宗鶴的一切都是他的!
所以,他怕什麼?
江巧巧的審判在江晚恩意料之外,因為她沒想到她會殺人,可轉念一想,當天她猛烈朝自己撞擊兩次時的樣子,分明就是來殺她的。
她想置她于死地!
江晚恩不明白,她跟江巧巧的仇恨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深重了,再怎麼說她們也是同父異母,她為什麼就非得要她死?
徐西淡淡的吐出四個字︰「人心險惡。」
江晚恩抿了抿唇,心里一時五味雜陳。
才放出來不到幾個月就又進了牢里,而且這一關就是十年,江晚恩不敢想象,宋惠蘭和江建寧听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宋惠蘭肯定是跪在地上嚎啕大哭,歇斯底里的叫著江巧巧的名字。
而她的父親,江建寧肯定是煩躁的一根煙一根煙的抽。
只是奇了怪了,江建寧倒也沒來找過她,也對,她現在沒有手機。
江晚恩根本就沒想過,其實還有另外一種答案,那就是江建寧心虛。
她潛意識里還覺得,她畢竟還是他的女兒,江巧巧做出這麼喪心病狂的舉動是因為精神失常,可是江建寧,他是大人,對這件事應該是不知情的,殊不知,江建寧什麼都知道,並且在江巧巧入獄後的第二天,遲尉就給了他一大筆錢,讓他遠離岸城,先避避風頭,
江建寧答應了,因為錢不少,足夠他混個兩年,沒準還能東山再起。
他沒有一絲留戀的上了飛機,頭也沒回,那副決絕果斷的樣子,就連遲尉都冷嗤一句,他這個父親當得好狠心。
可這些江晚恩都不知道,經歷了驚醒動魄的車禍,再到蓄謀已久的謊言,期間的起起落落,讓她感覺從里到外,身心俱疲。
昏迷了三天,她仍覺得如果再閉上眼楮,她依舊可以睡著。
因為不能去想太多東西,尤其是商宗鶴和那個還沒來記得看一眼的孩子。
她怕因為孩子而心軟,因為那個男人曾經的柔情蜜語,哪怕是假的,還是會忍不住去原諒她。
她不能這麼沒有骨氣,更不能活的這麼沒有尊嚴。
江晚恩雙手捂著臉,悲憫的哀嘆了口氣。
徐西擔心的望著他,從包里拿出隨身攜帶的棒棒糖,撕開五彩斑斕的包裝紙後,他遞過去,聲音軟軟的叫了聲︰「姐,給。」
江晚恩放下手,橙紅色的糖果里飄過來橘子的香味,晶瑩剔透,像是絢麗的寶石。
她沒有胃口,吃不下任何東西,可是看見徐西清澈透亮的眼楮,她怔了兩秒,還是接了過去。
沒辦法拒絕。
「好吃嗎?」他期待的問,那是他最喜歡的口味,包里就只剩一根了,他卻沒有猶豫的給了他。
遲桓看見徐西空蕩蕩的口袋,微微眯了眯眼。
江晚恩捏著白色的塑料桿,輕輕的轉了轉,酸甜的橘子味,清香四溢,確實心情好了不少,原來吃甜食真的可以讓人開心。
「好吃。」江晚恩說。
徐西彎著月牙,甜甜的笑了。
他那抹單純干淨的笑容,讓江晚恩想起一件事,問︰「上次我沒去接你,你怎麼樣,有什麼有受傷?」
說起這事,徐西心里就很內疚。
他沒想到就因為這個,讓江晚恩出了車禍,得虧人和孩子都沒事,否則,他這輩子估計都睡不了好覺了。
「沒事,遲桓派人來接我了。」
他只字未提那天發生的事情,因為要等江晚恩的回復,所以他一直得保持在線,後台就會有顯示,網上的境況愈演愈烈,惡毒的咒罵聲源源不斷,像涌進來的髒水,想要將他活活淹死。
無聊的網友們查到了他行蹤,發到網上,八卦的記者,討伐的粉絲,拿著長槍短炮,一直在門口守著,沒日沒夜,小區居民被驚擾,前來投訴,他不想把這事殃及在無辜人身上,于是連夜偷偷從後門離開。
卻沒想到那里也蹲著粉絲,見到他,直接一桶紅漆潑了過來,胸前全是,得虧他下意識的用手臂擋住了臉,要不然都得遭殃。
粉絲們對他吐口水,對他豎中指,罵他是騙子,撒謊精,欺騙了他們的感情,還讓他滾出娛樂圈。
不過才初春三月,徐西卻覺得很冷,從身邊刮起的冷風,像一把把鋒利的刀片。
那晚上,他洗了很久,才洗掉手上,腿上被潑到的油漆。
衣服也手搓了很久,但一盆一盆的紅水,像是本來就是衣服的顏色一樣,越洗越深,到最後徐西干脆不要了,衣服連帶著踩碎的盆,扔進了垃圾桶。(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