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終歸是有緣無份。
釋念完成了紅袖臨終前的囑托, 念了聲佛號,沒有繼續逗留。而?祁皎自然是跟著釋念離開巷子,臨走前, 她回頭,望見的正是方?臨之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的模樣。
雖然已經?是鬼魂,可?是祁皎仍然從他的臉上看出了死氣。
但再如何, 也只是過客而?已,祁皎的腳步頓了頓,轉過頭, 跟著釋念一起出了巷子。
又回到了被鬼們?塞得密密麻麻的大街, 祁皎望著堵塞的路口?, 陷入沉思。
她轉頭看向釋念, 一臉凝重?,好似在問什麼不得了的大問題。
「你說, 我們?現在應該去哪?」
祁皎一只手放在下?巴上,做出了思考的樣子,煞有其事的道︰「听說,在鬼城,縱然是凡人, 也可?以體會香燭是何滋味。」
她看向釋念, 躍躍欲試,「要不然,我們?……」
祁皎眨了眨圓潤的杏眼,俏皮活潑,滿滿的暗示意味。
至于釋念,他的面色沒有變化,既不說好, 也不說反對,就是靜靜的站在祁皎身旁,通身出家人的出塵氣質。
祁皎正準備叉腰和釋念好好聊一聊的時候,不知從那里突然傳出了一道喊聲,「生死簿被毀了,只要我們?逃回凡間,他們?就抓不到我們?了!」
這話一落,偌大的鬼城,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一下?子安靜了幾瞬,然後?便如熱鍋上的水,一下?子沸騰起來。
有的鬼對于凡世沒有執念,只想快些投個胎,但也免不了討論。
而?大多數的鬼,或多或少,留有遺憾。僅僅是鬼節這一日的時辰,又如何夠用呢?還有些,生前受了不白之怨,死後?就算拼個魂飛魄散也是想報仇的。
故而?,他們?都瘋了一般向鬼城涌去。
偏偏那喊聲出現的時間太過恰巧,正是城門打開之時。
一兩只鬼,對于守衛們?來說,無異于上菜。但是這滿滿一城的鬼,突然暴動,是千百年?未有之事。因為根本沒有料到,自然也攔不住他們?。
不過短短半刻,已不知跑掉了多少鬼魂。
整個鬼城亂作一團,原本在各處的守衛都想要攔下?這群鬼,混亂中?,已很難維持秩序。
祁皎和釋念也這樣被鬼群沖散開來。
祁皎也不知道自己被擠到了什麼地方?,她只能努力從一堆眼珠子,掉的頭顱里掙出一條道。
當她好不容易來到個稍微松泛點的地方?,連氣都沒有喘兩口?,一抬頭,就發現自己到了鬼城中?樞,存放傳說中?凡人生死簿的獄殿。
而?且獄殿似乎糟了洗劫一般,亂作一團,門前有糟亂的腳印。好像大部分守衛都不在,而?里頭,隱隱約約瞥見些衣角,像是倒在地上的。
身為一只有龍傲天主角親哥的炮灰妹妹,祁皎依靠她混跡主要劇情的敏銳直覺,這里頭一定進?展著她沒有注意到的劇情。
並且,劇情的進?展,往往意味著危險。祁皎站在門口?,有點猶豫,她應不應該進?去探一探究竟。
想要保住性命,最好的辦法就算直接離開,可?是祁皎有預感,這里面的事情很重?要,如果她離開,可?能就錯過了一段很難挽回的劇情線。
經?過祁皎的認真?思索,她還是選擇先進?去看看。
剛一進?去,祁皎就看到里頭凌亂不堪,牆壁和擺設都被破壞過,像是經?歷過一場纏斗。
她召出青霜劍,握在手中?,目光緊張的巡視周圍。剛進?了正殿,祁皎就听到一聲慘叫聲,還有些斷斷續續的說話聲。祁皎原本想凝神听清楚,但里面的人也不是吃干飯的,一道粗獷的聲音響起,「誰?」
然後?黑色霧氣懸著凝結而?成的針,直直的沖向祁皎。祁皎反手挽動青霜劍,將?這些不知底細的針通通擋下?。
等劍與銀針踫撞的鐺鐺聲停下?時,里面的人也都到了祁皎面前。為首的是個背著書?簍,像是書?生一樣的人,頭上甚至綁著儒巾,只可?惜通身邪氣,眼瞼上挑,又顯刻薄。
旁邊還有幾人,瞧著也不像是好惹的,其中?一個胡子拉碴,身形粗獷,脖戴佛珠,滿身殺伐之氣,祁皎估計當時發現自己的就是這人。
而?且祁皎只能勉勉強強感應到他們?有三人應該是金丹中?後?期修為,另外書?生模樣和戴著佛珠粗獷大漢模樣的兩人,她根本探不出修為,可?見至少元嬰以上。
這下?可?糟了,她幾乎等同送上門受死……
而?且他們?並不像魔族,反而?像魔修,也就是人族或是妖族中?的敗類,因為功法走火入魔,或者生性暴戾無情,視人性命如草芥,被修仙界厭棄,而?入了魔修。
看來,他們?應該也屬于當初在清覃山逃出來的魔修。而?剛剛在門口?引得鬼魂暴動,應該也是他們?所為。只是不知道這樣伺機謀劃,甚至不惜得罪鬼城的高階鬼修們?,究竟是為了圖謀什麼。
而?祁皎現在最重?要的,除了從中?探出口?風,也需得保全?自己的性命。
祁皎看著這幾個修為都勝于她的人,握緊自己的青霜劍,然後?……
她大喊了一聲,聲淚俱下?,表情生動,「啊,蒼天吶,我可?算找到你們?了。」
原本邪氣書?生都準備動手殺了她,突然經?祁皎這麼一聲吼,倒把人弄愣了。
邪氣書?生揚唇一下?,帶著三分邪氣,五分有趣,兩分說不出煞有興致,「呵。」
見對方?不接話,祁皎絲毫不慌張,也不尷尬,繼續賣力表演,「可?不嘛,您不知道我,我是知道您的,鼎鼎大名的玉面修羅,村子里一直流傳著您的傳說,郅章村立村以來唯一一個秀才哇,您是俺們?村的驕傲!」
祁皎說著,還高傲挺起小胸膛,那叫一個活靈活現,有榮與焉。
听得邪氣書?生眯了眯眼楮,若有所思。
郅章村是他出生的村子,按理?來說,沒什麼人能知道,卻被這小姑娘輕易說出來了。更何況,他被關在清覃山外多年?,整個修仙界,也不應該有多少人知道他,更別提是一個骨齡尚小的小姑娘。
所以邪氣書?生延緩了凝結的殺刃,想听個究竟。或許,這看似無辜的小姑娘,背後?又有些什麼人在偷偷支使?。
見他停下?來了,祁皎在識海中?飛速看著《河洛錄》,理?直氣壯的作弊。嘴上還繼續道︰「您不知道,我和您還有點親戚關系,我是您二大爺的小佷子的外甥女婿的姐姐的堂孫女的鄰居的三女乃女乃的女兒。按輩分,我得喊您一聲叔叔呢!」
現在邪氣書?生旁邊的粗獷假和尚撓了撓頭,「女乃女乃的,親戚還能這麼認不成,十服都不夠出的。」
旁邊一個嬌滴滴的女子幫腔,「你這大和尚懂什麼,這啊,怕不是他們?偏僻小地方?獨有的,哈哈哈。」女子笑得嬌滴滴,可?惜話里話外的擠兌誰都能听出,就差沒指著鼻子說邪氣書?生上不得台面。
祁皎在旁邊看著,若有所思的抿了抿唇,看來這群人也不是怎麼齊心。
那邊邪氣書?生冷笑了一聲,鎮住了那嬌滴滴的女子,然後?才看向祁皎,「小姑娘,將?死之人是攀不了親戚的,你還有什麼招,倒是說出來,讓我瞧一瞧。」
祁皎當然知道攀親戚沒用,她露出一個深深的笑容,「不知道您听沒听說過一種陣法,可?以借助怨氣,引出些被鎮壓的東西。」
她語氣嬌俏,臉上也帶著笑,可?偏偏配上口?中?所說的事,就說不出的意味深長。
「這種陣法,既然能跨越千古,自然也需要些了不起的東西,作為鎮陣之用,也是引子。可?是那龐大的怨氣,可?不是輕易能鎮的住的,還需本就壓制邪祟怨氣,偏偏又不能是那些克制的佛教寶物,不然陣法就沒了意思。
所以啊,簡直是世間難尋。
偏偏,這鬼城里,似乎就有那麼一樣,是符合的。您說,是不是呢?」
原本還滿臉的,看你能耍出什麼花樣的邪氣書?生,面容攸然一變,他旁邊的幾人也或多或少出現了驚詫的神色。
祁皎這就知道,自己猜對了。有些地方?,沒有涉及到主線劇情,原書?自然不會一五一十的說清楚,甚至連提都未必會提到,只是確是真?的在進?行。她這次,怕是恰好撞上了。
「你到底是誰派來的,竟然知道這麼多!」
面對氣急敗壞的邪氣書?生,祁皎可?比剛剛淡定多了,她微微一笑,狀似高深莫測,「這個嘛,可?是秘密,恐怕不能告訴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