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向晚看著趙容顯,看了許久,盤算了一會,語氣也松下來不少︰「還好你下手不算重,再修一修,擋一擋,只要沒人抓著你的頭發仔細看,應是不會被看出來的。」
趙容顯看著她,眸帶笑意︰「即便被人看出來了也不怕。」
蘇向晚憋了一口悶氣,這會實在不想說話。
宅斗艱難也就算了,劇本艱難也就算了,她就想走個甜甜甜的感情線,還要被個情蠱跳出來橫插一腳。
明明應該是他來為她擔心,現在怎麼反過來了?
她不做傻白甜,就不能擁有傻白甜的愛情嗎?
蘇向晚越想越鬧心,下意識就要轉身去桌子上倒茶水喝。
結果桌子上空空如也。
青梅方才端走了茶水,現在都還沒回來。
——更鬧心了。
她正想出去喊人端茶水上來,腰上一軟,忽然就被攔腰抱住了。
趙容顯伸手從背後環住了她。
「這樣久不見,才說幾句話,你便要走嗎?」
他抱著蘇向晚腰的手微微收緊,在她身後低聲又道︰「本王很想念你。」
蘇向晚腰一下子僵直了,她在心口的那口氣還沒來得及吐出來,這會兒盡數吞進肚子里去了。
段位太高,你說怎麼斗?
這件事本來也不是什麼原則性大事,沒有那麼大的氣好生,她就是跟自己有點過不去而已。
喝杯水過一會也就沒事了。
這會她哪里顧得上什麼頭發不頭發的,都覺得自己這脾氣發的有些過份了。
「我不過是口渴了想找杯水喝而已,沒想走。」蘇向晚消了氣,後知後覺地冷靜了,就對他道︰「我其實並非責怪你什麼,也不是想對你生氣……」
她平日里也不是這麼敏感和暴躁的人。
只是今日因為蔣流的事心煩在前,那股郁結還沒怎麼消,趙容顯就剛好踏到點上去了。
如果說是氣趙容顯沖動地斷發,氣他可能會有麻煩,倒不如說是氣自己給他帶來了這些麻煩。
蔣流本來也是她去招惹的,斷發也是她自己要的,趙容顯干嘛要陪她受這份罪?
趙容顯卻道︰「你生氣,其實挺好的。」
「???」
蘇向晚疑惑地看著他。
被發脾氣還好了?
「你……你確定這句話不是在諷刺我?」她忍不住問他。
趙容顯斂眉,笑聲低低的傳了過來。
那笑聲一聲一聲的,順著她的背部往上爬,蘇向晚心口也跟著一震一震的。
她莫名其妙。
這還高興起來了。
趙容顯笑完了,這才道︰「你從前不敢對本王這樣發脾氣,」
蘇向晚不太想回憶那段黑歷史,只沒好氣地開口道︰「你還敢說呢,費盡心思非要來殺我,別說發脾氣了,我連發燒都不敢,就怕你趁我病得昏昏沉沉,取我性命。」
「從前不敢,現今有了機會,可以一並討回來,本王不介意你同我發脾氣。」
蘇向晚簡直哭笑不得。
「過去了的事也就過去了,我為什麼要討回來?」
趙容顯忍不住道︰「你若不對本王硬氣一些,不怕本王欺負你麼?」
蘇向晚眼角微挑,語氣郁結︰「那便欺負吧。」
他聲音微沉,語氣里隱含了輕微的艱澀︰「你不能總這樣由著我,來日興許我真要做出什麼欺負你太狠的事,你那時候怎麼辦。」
蘇向晚很釋然地開口道︰「能怎麼辦,是我自己選的,還能怎麼辦,只能慣著了。」
她說著這話,半開玩笑,半是認真的模樣,「我發現你們這豫王府里頭的人,一個兩個都是受不得氣的人,但這些氣總要有人受的,思來想去,我橫豎不在意這些,那便只能我受著了。」
一語雙關。
蘇向晚在說蔣流,也在說其他。
趙容顯跟著出聲道︰「你受了別人的氣,本王受你的氣,豈非公平得很。」
「哪里公平了?」蘇向晚正說了一半,忽然意識到什麼,改了口出聲道︰「趙容顯,你故意惹我生氣的吧?」
陪她剪頭發本來就是很戀愛腦的一件事。
蘇向晚當時就意會到,他絕對不是這種沖動不顧後果只會惹麻煩的人。
他無非是借著這個由頭,一並將她郁結的情緒都挑了出來。
從前蘇向晚都是自己慢慢消化情緒。
蔣流這個事,她原本就有些心煩,趙容顯沒讓她自己消化這種心煩。
他故意引著蘇向晚沖他發了一會脾氣。
有時候就是那麼一口氣堵著那里了而已,但很多人能被這口氣堵死,蘇向晚不會被堵死,但也會難受。
趙容顯替她消除了這股難受。
他低低開口︰「以後你想起蔣流,需得連本王的份一塊討回來,不能教我今日這氣白受了。」
蘇向晚就很想好好抱一抱他。
趙容顯永遠最清楚她需要的是什麼。
「我自然會。」她出聲道。
日光已然開始西斜,半暖不涼傾灑在院子里。
青梅備了晚飯過來。
他們一塊吃飯,又說起蔣家的事情。
蘇向晚還問了幾個關鍵的問題。
等到夜幕落下,她洗漱完躺在床上,這才陡然記起一件十分緊要的事情來。
——情蠱今日好像沒有發作。
生氣的那個時候,她是有些控制不住心緒的。
然而整個人十分清醒,連呼吸氣短都沒有。
眼前發黑,心髒發麻,這些癥狀也都消失了。
「難道是變異了?」
蘇向晚睡了一晚上不放心,她第二天很早又去找永川。
永川一早又忙著把藥草攤出來曬。
蘇向晚挽了袖子,上去幫忙。
永川剛想制止,就听她一邊往外走一邊道︰「我覺得這兩天身體里的蠱毒,好像沒什麼反應。」
他忘了自己方才要說什麼,只是下意識應道︰「你是說,蠱毒不發作了?」
蘇向晚搬得很順手,又自然,一點都不見外。
陽光很充足,時間還早,也不燙人,她搬出去之後,仔細鋪著,又道︰「前些日子發作得頻繁,我還擔心著,沒想到這兩天就安安靜靜了,也不知道是生了什麼問題。」
蘇向晚不敢心存僥幸,她愈發懷疑,這是暴風雨前夕的平靜。(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