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向晚杯子端到了嘴邊,還沒吹涼,乍然被燙了一下,連忙又放了下來。
看趙容顯似乎沒有過來的意思,估計是不想打擾她跟郝美人的談話,蘇向晚當即又把心思收了收,回到跟郝美人的談話上來。
她這回記著吹涼了茶水,又喝了兩口潤了潤喉嚨。
蘇向晚神思飄了一點,「那個……我們說到哪里……哦哦,對,那什麼婦人之仁,難成大事的話,是趙昌陵同你說的嗎?」
郝美人有些不耐︰「這很重要嗎?」
「嗯……其實不重要。」蘇向晚應道,「我想想,他說的這話,可能也沒錯。」
郝美人似乎沒想到她話鋒會突然這麼一轉,一時間都不知道蘇向晚到底想說什麼。
蘇向晚繼續道︰「我跟你直接點說吧,我方才說要幫你,是想幫你重新獲得他的注意,讓你重新再找到自己的價值,這麼一來,你也就可以繼續心甘情願地為他做事了。」
原本她還想了很多矯情又雞湯的話給郝美人洗腦,這會都不想浪費時間說了。
以前蘇向晚想的都是,宅斗不好玩嗎,談什麼戀愛,這會趙容顯只是站在那里等她,壓根都不用做什麼,她就連想斗的心思都沒有了。
她甚至有點能理解一個沉迷美色的昏君是什麼心情。
郝美人被蘇向晚繞了幾句話,不僅沒琢磨出什麼來,心思也亂了。
說這麼多話,其實都不如一句「重新獲得他的注意」讓郝美人心動。
除了回去趙昌陵身邊之外,她基本沒有別的願望了。
為了這一個願望,哪怕蘇向晚是想要利用她去做點什麼,那又有什麼關系呢?
她難以抑制地心動,不過郝美人面上依然鎮定︰「若是不會傷害到臨王殿下,倒也不是不能考慮,你說來听听。」
「進宮吧。」蘇向晚道。
郝美人怔怔地,「進宮?」
「對,進宮,當今皇帝也正值壯年,你有如此的美貌,又有如此的心機手段,進宮是你最好的歸宿了。」
「我……」郝美人想也不想地就要拒絕。
蘇向晚先打斷了她︰「先不要忙著拒絕我,你自己想想,進宮這件事能帶來的好處,姜皇後穩坐後位多年了,可後宮美人層出不窮,她總會疲于應付,這時候就得有個得力之人相助于她,如此一來,姜皇後才能騰出手去幫趙昌陵謀劃他的前程大道,再者,你要是得寵了,能在皇帝面上有說得上話的份量,你還愁趙昌陵不會來找你幫忙嗎?只有你重新有了利用價值,又讓他心中忌憚,別說是拋棄你了,我敢擔保,他次次對著你都是和顏悅色的,就是只跟你說一句話,都能讓你听出一朵花來。」
「可是……」
「你想說可是如此,你就永遠不能跟他在一起了是嗎?」蘇向晚呵呵笑了兩聲,「你以為你不進宮你就有機會跟他在一起了?」
郝美人忍不住問她︰「可我進宮,對你又有什麼好處?」
蘇向晚點點頭︰「好處當然是有的,趙昌陵放棄了你,我又親手把你送回去,還是他動不了的位置,他肯定會很鬧心。」
「只是如此?」
蘇向晚起了身,「愛信不信,言盡于此,你自個好好想想,什麼時候想完了,把答案告訴我就行。」
從郝美人讓她說來听听的時候,蘇向晚就知道,這件事十拿九穩了。
這個誘惑太大了。
郝美人不可能不動心。
能回去,重新找到一個讓趙昌陵不得不看到她的位置,對于愛慕男主愛慕得死心塌地的郝美人來說,是夢寐以求的事。
郝美人的感情,已經凌駕于理智之上。
她會喪失判斷。
蘇向晚說完了話,也不管郝美人是什麼反應,只飛快地出了涼亭,朝著趙容顯走去。
她喜歡的人,在安安靜靜地等著她過去。
原來被等待,是這樣的心情——
她也……
不可能不動心。
長廊兩旁的院落,有初春剛綻出來的女敕芽和小花苞。
翠色環繞,青蔥水女敕,此下燈籠還沒點亮,余暉的光影之中,趙容顯的臉龐格外精致。
他站在那里,真像一幅畫——蘇向晚見過很多好看的人,趙容顯並非是最出挑的,但論起氣質,他肯定是佼佼者。
她走了兩步,覺得心跳有些吃力。
蘇向晚沒忘記控制自己的心緒,她放慢步伐,讓心跳盡量地處于一個平穩的狀態。
因為太過收斂,她見到趙容顯,連開口說話都是干巴巴地︰「殿下來了。」
郝美人這會已經被元思帶了下去。
她望過來,只是蘇向晚沒理會她。
趙容顯倒是留意了一下,他收回目光,這才對蘇向晚道︰「听說郝美人被抓回來了,便過來看一眼。」
「看了很久嗎?」
「不算久。」趙容顯繼續道︰「大約是青梅離開的時候。」
蘇向晚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她問趙容顯,「那你听見我跟郝美人說的話了嗎?」
這個決定,蘇向晚想听听他的看法。
趙容顯自是听見了。
距離不遠,他耳力又是極好,「听見了,你想送她進宮。」
以他的眼光來看,也承認郝美人是不可多得的美人。
美貌同時也是利器,別說她還是趙昌陵的人。
這樣的人,放在哪里都不合適。
若是趙容顯,他會選擇殺之。
可蘇向晚給了她一個去處,這個去處是趙容顯沒想過也不可能想到的。
蘇向晚又出聲道︰「宮里很適合她,憑她的美貌和手段,佔有一席之地,並非難事。」
這樣好的優勢,不得已好好利用,只是殺了,未免暴殄天物。
這是能把她都蒙騙過去的天真和美貌。
「你送她進宮,不是幫她,是想要給趙昌陵埋一個隱雷,我說的對嗎?」
這個事情,郝美人是當局者迷。
趙容顯又道︰「目前看起來,是對她,對趙昌陵都有益處的事,但對于姜皇後而言,郝美人永遠是外人,她喜歡趙昌陵的那點心思,都上不得台面,這在姜皇後和郝美人之間,是跨不過去的一道坎,何況後宮之中,哪里有什麼真正的一條陣線,她們的分化,只是遲早的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