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木槿來說,蘇向晚是很復雜的一個人,不是她這個程度可以看透的。
蘇向晚藏得很深,這一會,她好像終于願意把塵封已久的心門打開,得以窺見陽光。
——她似乎很喜歡豫王殿下。
木槿沒來得及說什麼,思緒被一陣敲門聲打斷。
元思在外面叩響了門。
他直接道:「人抓住了。」
蘇向晚手上停了一下,復又繼續收了一個尾。
她一邊畫一邊道:「剛好。我就等抓到人了,再帶她去見青梅。」
青梅的事,從哪里開始,就要從哪里結束。
她很快就畫完了這幅畫。
其實這不算什麼正經畫。
蘇向晚隨手涂鴉,畫了一個簡筆四格漫畫。
木槿不知道青梅的事,她插不進嘴。
蘇向晚對她道:「青梅這丫鬟,跟你一樣有些死心眼,但心地都是好的,說不定你們能好好相處。」
青梅是個很有能力的人。
她在豫王府訓練出身,是百里挑一。
木槿可以從她這里,學到很多東西。
她有能力之後,能做很多的事情,才能知道自己最想要做什麼。
「你早些休息,我明日再過來陪你。」
蘇向晚跟木槿說完了話,拿著畫卷,就開門走了出去。
元思在外面等著她。
蘇向晚讓人把畫卷送過去給趙容顯,這才對元思道:「好了。我們走吧。」
元思不是好奇的人,他沒有過問蘇向晚畫什麼送過去。
反倒是蘇向晚出了聲:「這若是永川,這會指定要偷偷打听我畫了什麼。」
「他好奇心自是重些。」
蘇向晚點了附和:「對藥師而言,有好奇心是好事。」
研究的這條路,就是必須有好奇心。
他有了好奇,而後才有嘗試。
元思是個敏銳的人。
蘇向晚這麼順口一提,明明很自然,但他听著,總有些不太對。
——她怎麼突然琢磨起永川的性子來了?
元思沒有時間多心,他們到了。
郝美人剛剛抓回來,蘇向晚先前說了,把她帶去三月居。
因為青梅正好就關押在了三月居。
院子里頭,郝美人被綁著,可是盡管如此,也半點不見狼狽和氣憤。
她臉上圍著薄紗,顯然是因為臉上出了疹,沒有辦法見人。
蘇向晚在涼亭里坐下。
元思吩咐人下去,把青梅帶過來。
青梅關了好些日子,死氣沉沉,知道蘇向晚來見她的時候,她只覺得是來處置她的。
一直到她看見被押著的郝美人。
「這又是唱的哪出戲?」她忍不住問。
蘇向晚招她過來坐下,「這是針對你而來,處心積慮謀劃的一場大戲。」
如今時機成熟,可以攤開來說了。
青梅不知所以。
她看著蘇向晚,帶著未散的敵意,「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難道不是你處心積慮,想冤枉我,再把我趕走?」
郝美人听到這句話,驀地就笑了。
「你這個丫鬟真有意思,她到現在都覺得,是你容不下她。」
青梅厭惡郝美人。
她抿緊了唇,「難道不是?」
郝美人笑得更開心了。
青梅忍不住道︰「你笑什麼?」
蘇向晚嘆了口氣。
「青梅,你其實並不蠢笨,你不過是對我介懷,所以先入為主地把我放在了對立面,這才會覺得是我害你,事實如何,你真想不出來嗎?」
一個人對另外一個人的既有印象,是很刻板的。
這個印象會影響你對這個人所做之事的判斷。
而當天的郝美人,其實鑽的也就是這樣一個漏洞。
她一直掩飾得很好,而後她她發現蘇向晚和青梅之間,主僕離心。
她們兩個心中,彼此不理解,很容易產生偏見。
這就是最好的催化劑。
青梅靜默了半刻。
她仔細想了一下,說來蘇向晚對她態度不冷不熱,說不上喜歡,但也絕對不是討厭。
蘇向晚待她,一直都是就事論事,沒有因為自己的喜好,給過她什麼臉色。
青梅知道自己的問題,她一度覺得蘇向晚是個很好的主子。
她心中因為被冤枉之事,一直郁結,以至于這些日子,都沒有好好地把這件事想明白。
或許因為她自己是個丫鬟,所以青梅覺得,哪怕自己把事情想明白了,也沒有人會幫她辯解和平反。
當然也是因為她對蘇向晚有了怨恨,所以壓根就沒想過還有其他內情。
「姑娘……沒有害我的理由。」青梅慢慢地開了口。
她看著蘇向晚,眸色復雜。
蘇向晚可算有點安慰了,她問青梅︰「那除此之外,你還想到了什麼?」
青梅目光落在郝美人身上,似乎在認真仔細地回想什麼。
蘇向晚也不出聲打擾她,只是任由她安靜地思考。
過了一會,青梅像想清楚了什麼,對著蘇向晚開口道︰「是離間,有人設局,為了離間姑娘和我的關系,再順理成章地借著姑娘的手,把我趕走。」
蘇向晚搖了搖頭︰「錯了。」
青梅一愣。
郝美人不由得也跟著看過去,她是設局之人,青梅說的不錯,可她不知道為什麼蘇向晚會說錯了。
「你我之間的關系,根本不需要離間,你我心中,都對彼此有了成見,都不必旁人做什麼,就像你一出事,你第一時間就會覺得,是我容不下你,就像我發現你有異常,自然而然地會懷疑上你。」蘇向晚又道︰「不過你有一點說對了,對方最終的目的,是把你從我身邊趕走。」
青梅一點就通,「若我跟在姑娘身邊,旁人就不能輕易對你下手,所以如果別人想要對姑娘做什麼的話,必須先把我除掉。」
她說完這句話,感到一陣後怕。
背後籌謀的人,心思縝密。
對方深知直接對她下手,只會打草驚蛇。
想要讓她走,就只能是蘇向晚趕走她。
蘇向晚吹了吹滾燙的茶水︰「你是經過訓練和挑選出來的丫鬟,作用不止在于服侍我,還有保護我的安危,對方想必是發覺了你的棘手,但能力有限,手也沒辦法伸得太長,這才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
青梅一听蘇向晚這麼說,就明白了她在說誰。
「是郝美人。」她說完,目光直直地掃了過去,「所以……這一切都是你在搞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