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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6︰第二百一十九章︰婚事(下)

商賈開門做生意,豈有阻攔顧客血拼揮霍的道理?竟然為個敗家娘們考慮問題,掌櫃頓覺汗顏。反正田大少不缺錢,只要人家姑娘開心,他又何樂而不為?于是屁顛屁顛的跑去裝貨。

不久後,確認了交貨日期,那女子便也留下了住址。掌櫃一看,對方竟住在城衛官署旁的閭里中——臨淄外城的貧民區。

啥時候貧民都這麼有想象力了?

魂游天外卻听「撲通」一聲,田大少的護衛將一口木箱放在了地上。箱蓋打開,里面裝滿了黃金。那女子像個土匪頭子,霸氣的一抬腿,踩上箱子的一角。

「訂金就算了。本姑娘一次付清,算算多少金?」

花錢都這麼有氣勢?

震撼過後,掌櫃笑嘻嘻的看向田盤。

田大少攤了攤手,喃喃的說道︰「看在本公子的薄面上,掌櫃可否給這位姑娘優惠一些。」

笑容戛然而止,掌櫃木然的看向那女子,半晌都保持著僵硬的神情。

田思齊不爽道︰「怎麼?我舅公的面子你敢不給?」

「小人哪兒敢?莫說是優惠,便是白送給公子,那亦是小人的福分。」

掌櫃被嚇得瑟瑟發抖,卻見那女子踩在箱子上的長腿,陡然間重重的往下一踩。

「你這青皮!竟敢威脅人家。本姑娘是付不起錢嗎?要你來多嘴?討打!」

一聲慘嚎,田思齊抱起腳丫,如斗雞一般在店里左蹦右跳。

「哎呦!舅母饒命。孫佷不敢了。」

掌櫃心中一片凌亂,最後開出了四十五金的價格,不想那姑娘怕他吃虧直接給了五十金,捧著一大盤的黃金,目送著田大少一行人離開。

店外烈陽高照。那女子的背影金光燦燦,上車時流露出的一抹笑容,明媚無比。嘴角那白皙的貝齒,仿佛閃耀的星光令他炫目。

馬車駛離,店里的伙計趕忙跑過來,扶助腿腳打顫的掌櫃。

「掌櫃的!那女子到底是哪家的千金?竟然帶著一箱黃金給公子盤來買東西,真是活見鬼了。」

掌櫃重重的舒了口氣。

「估計全天下也就五鹿君與陶朱公養得起這樣的女兒吧。」

一名在店里假裝顧客的田氏家將,把這里發生的事情,全部告訴了田恆。

此時田恆與田逆正在車上吃瓜消暑,听到了手下的匯報後,田恆一口瓜來不及咽下,差點沒被嗆死,連連的咳嗽了幾聲,他拍了拍胸口,終于是順過氣來。

「為何本相只有十匹絹帛,而夫人卻有四十匹絲綢?太過分了。」

拜托,這不是重點吧。田逆听得差點噴了。

作為相國府的第一謀士,他煥然有種跟不上宗主思維跳躍的跨度。同樣也拍了拍胸口,捋順氣息。

「此女舉止粗鄙,但見識不凡。宗主或可與其長輩接觸一二,想來必會有所收獲。」

「月復心的意思是那女子花錢很有章法?應是出自某家氏族?」

田逆將瓜皮放置一旁,拿起蒲扇為宗主扇風,同時會心地點頭。

這位文雅的謀士此刻一身麻布衣服已被汗水浸濕。一把蒲葵做的大扇子拿在手中,造型幾乎和路邊賣瓜的小販沒有區別。

感覺再這麼跟下去也沒意義,倒不如將心中的疑惑解開,然後田逆偏過頭,與田恆小聲的耳語了幾句,田恆便開懷大笑起來。

見宗主同意自己的計策,田逆趕忙喚來一名假裝路人的家將,遂命其告知宗主夫人,待那女子送少主回府時,便留她在府中用飯,而他與宗主則趁機去那女子家中見見對方的長輩。

雖說是來幫兒子把關的,但之前不好的印象早已讓田恆把那女子排除在兒媳的名單以外。準兒媳是不可能了,做個妾室倒也無妨。所以去造訪施家也沒什麼心理負擔。

畢竟妾室在這時就和貨物一樣,加之嫁出去的女兒便是潑出去的水,親家感情倒也無需深究。抱著玩味的態度去見施家的長輩,倒也新奇。所以田恆心情大好,一路上與田逆有說有笑,話題當然是離不開擇偶的標準,于是田恆口若懸河的說起來。

「娶妻娶賢,這里的門道可是多了去。月復心有所不知,當年家父逼我娶管氏之女為妻,我雖不樂意,但亦不敢忤逆父親,所以便偷偷去觀察我那岳母,終是不是所望,娶了夫人。」

田逆好歹有兩妻三妾,一共五個老婆。田恆滿打滿算也就兩個,顯然沒啥資格討論娶老婆的經驗。可結婚前,不去偷看新婚妻子,反倒去看丈母娘的委實有趣。田逆不免好奇的問道︰「噢?難不成宗主與夫人感情甚好,皆是與此有關?」

田恆得意至極,笑道︰「那是自然。你看看但凡女子遇上心儀的男子,哪兒個不是裝得一副溫婉賢惠的模樣?可成婚過後,日子一久,女人的本心便會暴露。諸如好吃懶做、自私貪財、不敬父母、說三道四」

「反正呢,若想尋得良配,那必須去看看對方的母親。若其母賢惠,家中打理的井井有條,生出的女兒絕不會差到哪去。我那岳母便是真的賢惠,管府內宅不設管事,皆是由她一人打理。僕婢各司其職,各房各院整潔利落,一看便是懂得持家的女子。」

難怪人家是老板,自己是打工仔。田逆覺得這話很有道理,不禁認可的點頭。暗自決定將來自家子孫擇偶的標準也要效仿宗主的方法。

不久後,主臣二人來到了施家。門一開,二人便同時被西施的妝容給驚艷到了。

俗話說,女要俏一身孝。此刻婦人穿著一席鵝卵青色的衣裙,修身得體,白中泛青,淡淡的顏色素雅至極,加之又包裹著同樣顏色的頭巾,一頭烏亮的秀發被半遮半掩,給人以明珠暗投的可惜。

素雅的裝束陪上那不施粉黛,清麗絕美的容顏,簡直就是賢惠的代名詞。田恆已是看傻,田逆則看了看左右,疑惑的問道︰

「敢為此處可是施家?您是悝平姑娘的母親嗎?」

「正是,不知二位到訪是有何事?」

若非婦人承認,田逆差點以為面前之人是施悝平的姐姐。

緩過神來,田恆隨即道明來意,謊稱一席人是田府家的管事與下人,受了主家的命令特來拜訪施家的長輩。

木門半敞,婦人僅僅是透出半個身子,田恆等人還是被拒之門外的狀態。此刻婦人有些局促不安,探出頭朝巷子里看了看。

眼下已是未時初刻,每日玄微老丈會踩著飯點歸來。

「父親外出,尚未歸來。大概半個時辰便會歸家。若是二位不急,可進來稍等片刻。」

「不急不急。我們等等便是。」

見宗主一副猴急的模樣,田逆甚是無語。想到他們此番空手前來,于是就命屬下將牛車上剩下的西瓜拿了進來,之後二人帶了四名家將在婦人的引領下一同進入了主宅。

屋內陳設簡潔,一塵不染。坐在精致的軟席上,看著面前光亮的案幾,田恆與田逆不禁滿意的點了點頭,卻見那婦人腳不沾地的招呼他們,一會兒倒水,一會兒端來西瓜,搞得問句話的時間也沒有。

到得幾人坐定,喝了些井水後,婦人這才怯生生的走到田恆的面前。

「寒舍簡陋,妾身笨手笨腳,怠慢了諸位還請見諒。家父一會兒便歸,若是諸位不嫌棄妾身粗鄙,便留下一同用食。妾身先去準備午食。諸位若是無聊了,可隨意在家中走走,莫要見外。」

田恆正想找個話題開口,卻見那美婦人輕輕福身,直接走了。他絕非貪圖美色之人,但和美女聊天總比和一幫屬下談論國家大事要來的有趣,畢竟那婦人說話的聲音听上去很是悅耳。

無奈之時,婦人已行至門口,似是想到了什麼。她停下腳步,回眸一笑。

「對了,後院有許多家父的藏書,諸位可以去看看。」

如沐春風的笑容令得田恆來不及道謝,又是看傻了。待到婦人離去,田恆起身,快步走向對面端坐且一副花痴模樣的田逆,悄聲問道︰「月復心覺得這女人如何?」

田逆偏著頭,還在看門外,隨口稱道︰「漂亮,賢惠,驚為天人。」

意識到宗主就在面前,田逆趕忙收起陶醉的表情。見田恆正沖著自己含笑點頭,他心叫不妙。

「宗主可莫要被那婦人迷了心智。此等荒唐之事絕不可行。望請宗主三思吶。」

田逆直言不諱。田恆听了老臉漲得通紅,怒道︰「本相是問你那姑娘的母親人品如何?你齷齪!下流!氣死我了。」

主臣二人果然有著天大的思想隔閡。

作為文士的田逆,此刻也不禁掩面,做出羞愧的模樣,可旋即一想,這和宗主之前說的完全對不上號。

「其母賢惠,可其女粗鄙,這如何比較?」

田恆一本正經的說道︰「那便是其父的過失,想來一定是個粗俗不堪之人。」頓覺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二人不禁為那婦人惋惜起來。

等得實在無聊,便在屋中四下走走看看,靠近一面屏風,他們駐足停下。里面便是內室,作為客人去參觀主人家的內室未免太沒禮數。田逆準備離開,卻見宗主就那麼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

驚得他趕忙向屋門口看去,身體也不自覺的向屏風一側開始移動,好似有意遮擋田恆的身影。

片刻後,田恆笑著出來︰「表里如一,床榻整潔。嗯!是個不錯的女子。」

說罷,還點了點頭,贊許中略帶一分認可之意。

一旁把風的田逆,如釋重負般喘了口氣,趕忙勸說田恆去後院看書。

之前那婦人說過,自己的父親一會兒就會回來,若是宗主再去老頭的房間里溜達,被人家正巧撞見,那他二人的臉還往哪兒擱?

于是在四個保鏢的陪同下,田恆與田逆來到了那家未開張的書店,隨意翻看了一會兒,書簡便不願離手了。

「這施家絕對來歷不凡,家學竟淵源至此,整座國城有藏書千卷者寥寥無幾,即便是府上藏書亦難與施家媲跡。」

滿滿一屋子的書簡,讓田恆不禁感慨起來。

旋即眉頭深鎖,嘆出一口氣︰「唉!怎麼就能教養出個如此粗俗無禮的女子來呢?」

想起那女子當街模兒子的下巴,田恆內心不是滋味。

田逆正拿著一卷《道德經》看得入神,之前簡單的翻閱了《周官》、《堯舜禹典》、《論語》以及《賢子》等書,此刻听到宗主先是贊美又是哀嘆,他深有同感的說道︰「是啊!這里藏書駁雜,關于歷朝歷代的禮制與典籍皆有所藏。可見其主人博聞強識,學貫古今。唉!有如此才學之人竟去做了青俠,委實可惜呀。」

然後二人就對從未謀面的施玄微產生了興趣。以至于只顧著在這里拜讀老人的藏書,沒有去隔壁參觀一下織布機,順便見識一下西施母女真正的居所。

不久後,一位戴著面具神秘灑月兌的老頭,風塵僕僕的回到家中,在後院的書店里與田恆、田逆簡單的見面寒暄過後,那老頭便拉著女兒又鑽進了廚房。

被晾在一旁的田恆一臉懵逼,從未見過有這般待客之道的,田逆出言解釋︰「興許是玄微老丈擔心飯食不夠,去幫廚了。宗主不如再看會兒書,這有《道德經》的全卷。」

一行六人,其中四人魁梧壯碩,一看就是飯量驚人的主,想來那老頭是怕怠慢了他們,所以去廚房幫忙。田恆一想似乎很有道理,于是便也拿著《道德經》看了起來。

此時前院的廚房里,王詡將西施剛做好的飯菜統統倒入垃圾桶。

「再不好吃,也是我辛苦做的。你怎麼能這樣?」

西施花容失色,幾欲阻止,卻被王詡擋在了一旁。

收拾了案板,手上還沾著些碎菜葉,王詡一把捏住了西施的臉蛋,一副教育女兒,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傻閨女喲!你真當他們是田府的僕役啊?」

再怎麼說西施靠臉吃飯,也有諾大的「西子」之名。被人模面那叫調戲,可被捏著臉又是怎麼一回事?王詡的舉動與話語完全把她搞蒙,小臉被擰得生疼,甚至還有些泛紅。

反正是在扮演老爹的角色,教育女兒自然沒什麼心理負擔。王詡松開了手,趕忙去翻看廚房里的存貨。西施揉著臉,微微蹙眉。

「不是僕役,那是什麼?」

找到兩條新鮮的豬肉,將自己帶回來殺好的母雞以及翻出的青菜一股腦塞到西施懷中。

「去把肉和菜洗了。洗完爹再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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