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煞迷迷糊糊醒來,听著雙方對話聲,漸漸有了一絲清醒,而見花零步步後退,便勉強撐起身,借她肩頭扶著,一見所逼之人是江月山,隱約間明白了事因,更加懷疑是否是他安排了這一切,卻是為了自己真正身份,于是,無力的雙眼直視著他。
江月山不自主的停止前去的腳步,見這雙熟悉眼神中流露著疑惑與不甘,一時之間潰泄了所有,心中執著念頭也隨之瓦解,更提不起勇氣繼續相逼。
彼此間就這般直視著,持續著。
「狂煞,你醒了?」花零半晌才反應過來,忙道︰「你傷勢極重,不可隨意走動,快坐下好好休息!」
狂煞本想開口拒絕她,不料體力難支,將大半身子倚靠著她,才勉勉強強保持不倒,搖了搖頭表示拒絕。
花零任他的身子緊挨著,感受著他的體溫,芳心深處則是一陣動蕩,這種感覺,以前還沒有細細享受,現在卻在不是時機的時間品嘗著、反復著,耳畔的呼氣,更是撩動心扉。最後,只听熟悉的話音傳入耳中,打散了所有煩思。
狂煞面無表情,毅然的道︰「你想見我的真面目可以,又何必如此大費周張呢?今天,我摘下面具便是,但是當我摘下面具,你我往後絕不再見,此生不再相逢!」
江月山听了如此絕決之言,一時無語,心知他已誤會自己,徹徹底底被誤會,且無言分辯。
花零微微抬頭看他一眼,默默搖頭不贊同,現在也只有自己理解他,明白他心中的苦衷,卻是無力替他分擔,因而又心疼他,心疼他如今這般痛苦的處境。
狂煞見他一語不發,便抬起手模往面具,輕輕一抖,面具離開了臉龐。
江月山回過神,忙轉過身去,不願見到他的真面目,道︰「如今,確定你的真面目已無意義,你有你的不願,我有我的不甘,既然今日不是相見時機,那就待日後再見吧,保重!」
說罷,頭也不回,御笛而去,僅留下一陣絲絲笛音回蕩而來。
望著他離去的身影,陽光面表上流露出一絲笑意。
「華水,你這又是何苦啊?」花零心中暗道一句,但聞他的樣貌,心中莫名一喜。
戴回面具,狂煞已至油盡之時,有氣無力的道︰「花零,這一路可能要麻煩你了,請你把我帶回天愆……地罪……」
「狂煞,你別睡,醒醒啊!」花零失措的道。他話剛說完就倒在她的肩頭,是要她背著他走啊,可他這麼沉……
曾經什麼時候,是他背著她度過一路凶險,去尋醫救她,現在這時候,她要背著他,長途跋涉,去找人救他。可惜不敢運用「五行遁甲術」,心怕在玄遁中與他失散,再也無法找到他,永遠失去他。
如果「五行遁甲術」沒有這個缺點多好啊,就可以帶他在很短時間到達目的地,此時她心中不禁有點埋怨,師父大人為什麼沒有完善「五行遁甲術」的缺點。
……
日起日落,風霜雨雪,也不知經歷了多少時候,走過了多少泥濘,仿佛又到了春暖花開季節。
天愆地罪之中,傳出天魔仙君一聲氣罵︰「好個碧瓊,膽敢如此傷害他,這筆賬定要討回來!」
花零並未將實話告訴天魔仙君,只是謅了個謊,把一切全推到碧瓊身上。
天魔仙君心中本就對碧瓊氣恨,所以大發雷霆,但為了狂煞,仍是按捺下火氣,帶狂煞去往「聖地」中療傷,花零則被孤單的留下。
一連過了七日,期間毫無狂煞的音訊,今日,花零實是等不了,便去了趟「聖地」,結果是失望而歸,經過花園中,坐在一塊平石上,埋怨道︰「好個天魔仙君,把狂煞帶去聖地療傷,也不派人傳個信來!」看一眼周圍五顏六色的小花,盡管美不勝收,但無心欣賞,兀自著急道︰「要不是……哼,我就闖入聖地去看看!」
「喲!誰這麼大膽,敢闖聖地?」
只听一女子聲音傳來,花零忙收回心思,四下打量,私闖聖地可是大逆之事,連口頭上說說也是不可,當然,除下自己一人外,恐怕沒有人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去闖。
「是誰鬼鬼祟祟,暗地里偷听?!」
一聲清笑,一道奼紫身影,出現在不遠處,「偷听?老娘在天愆地罪如同自家,倒是不明白你個小妖怎會出現在這兒!」
花零很快間就知道她是誰,只是沒想到好久不見了,她為何在今日出現,立忙下跪道︰「原來是邪娘,在下花零,口無遮攔,還望邪娘恕罪!方才,在下只是擔心狂煞,所以孤自發發牢騷,並無膽子去越聖地一步。」
「起來吧。」地鬼邪娘沒有追究,心知她是隨口而言,上下打量她一眼,道︰「不用問也知道你是仙君提拔而來。看得出來,你很在乎狂煞,你喜歡他?」
花零滿臉難堪,否認道︰「在下只是狂煞的助手,並無其他。」
地鬼邪娘見她否認,也不追問,則道︰「剛才你說擔心狂煞,是他出了什麼事嗎?」
「我……他……」花零一時間忘了從何說起,便點了點頭。
只見地鬼邪娘不多停留,立刻離去,想必是去「聖地」找天魔仙君了。
花零見她離去,不禁又是一嘆,垂頭喪氣。在這里,找個人說說話也是奢求,在這里,也只有狂煞可以解掉她的煩惱憂愁。如今,讓她一個人孤伶伶的不知何去何從,擔心他卻又無法見他,這種感覺是非常難熬的痛苦。
她漫無目的前走著,滿腦子全是他,沒有他好像失去了全世界一樣,就算失去全世界也不能失去他啊。
他的傷勢到底怎麼樣了?花零心中一直反復著,不經意間走到了白天盡頭,跨過這一界限,便是黑暗,她稍稍疑慮,而後繼續往前走去。
漫長的等待,就如這漫長黑夜,不知何時何地才是盡頭。
終于,來到了「玄冰室」門前,花零啟動了機關,應著沉重的摩擦聲,石門移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