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震被一眾官兵帶離了柳風樓,直接向天牢里押去,他一出門頭上就被套上了一個黑色的布套,只能感覺到車輛的震動,不知究竟朝東西南北哪個方向駛去。
走了大概一個時辰之多,又是上車又是下車,上樓梯下樓梯,左轉右拐,當李震頭上的布套被摘下後,他發現已經被關在了深深的天牢里。
這里暗無天日,陰暗潮濕,大概屬于地下牢房。四周全是鐵籠,各個牢籠前都有士兵看守,戒備森嚴,看來這里屬于關押要犯之地。
李震看著這里的布局,嘴角微微一笑,就這些蝦兵蟹將想要困住自己確實有些不堪一擊。
其實他來天牢的目的就是想借機刺探朝廷的內情,當他听說自己屋里的五箱財富是有人偷盜皇陵得來的,他就知道這件案子必將震驚朝野,有可能皇上會親審,到時候必定能見當朝天子,如果和他面陳劉吉之患,將事情緣由擺清,豈不省事?
「喂!兄弟,能否給我點水喝啊?我有些口渴!」李震沖著自己門口的那位守衛說道。
「哼!」那守衛看都沒看李震一眼。
「喂!大兄弟,能否給點水喝啊?」李震以為守衛沒听清,自己又說了一遍。
「你煩不煩啊?都進天牢了,還喝什麼水啊?省省吧!黃泉路上你也不會感到口渴的!」那守衛瞥了李震一眼。
「嘿!讓你去整點水,你還牛哄哄的,你是不是咒我死啊?」李震听這話相當憤怒,可他又不好發作。
「兄弟,不是我咒你,凡是進到這里的人,我還沒見過一個能活著出去的!」那守衛見李震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冷冷的說道。
「你小子再不去給我整水,信不信我做鬼也回來找你?」李震見這個守衛長得瘦瘦弱弱個頭不高,心眼還挺壞,或許常年在這種環境里工作,人的性格變得古怪。
「呵呵……和我說這些話的人多了去了,半夜鬼敲門的也不怕多您這一位。」
「好好好……你小子有種!」李震被這守衛嗆的竟沒話可說了,人家啥也不怕,你還能怎麼嚇唬他,李震一坐在地上,靠著鐵籠發呆。
「喂!」一陣之聲響起,李震四處尋找著,原來旁邊鐵籠里一位頭發花白,聲音有些嘶啞的老者在小聲的叫著自己。
「怎麼了?老哥!」李震急忙湊過去,他怕守衛听到,也壓低聲音說道。
「給你!」那老者從懷里掏出一個不大不小的水袋,透過鐵籠遞了過來。
「多謝老哥!」其實李震沒有多麼渴,他剛才就是想看看這里的守衛到底會不會幫自己,沒想到果然踫了一鼻子灰,他的聲音讓旁邊的這位老者听到了,人家竟主動送上水來,多少有些出乎李震的意料。
「你怎麼年紀輕輕的就進了天牢啊?」那位老者看李震咕咚咕咚喝了兩大口水,也靠著鐵籠問道。
「嗨!別提了,遭小人陷害了!你呢?」李震覺得這位老者倒還有些古道熱腸,讓他在這沉悶的天牢里又看到了
人性的曙光。
「我和你一樣,遭到了小人的迫害,唉!現在的世道,好人難當,小人最吃香,小人總想著害好人。」老者又嘆了口氣,眼楮看著昏暗的頂板,呆呆的出神。
「你在這里待了多久了?」李震心生憐憫之情。
「七年了!冤枉老夫七年了,沒有天日的世道,我出去也不自在。」老者眼神不動,嘴里發出一陣陣的嘆息。
「您在這樣的環境里待了七年?」李震覺得不可思議,這里壓抑的環境讓人郁悶,每天連個太陽都看不到,陰暗潮濕,真不敢想象有人可以在這里堅持這麼久。
「是啊!你知道這七年來支撐我活下去的動力是什麼?」老者突然眼神咕嚕一轉,看著李震。
「這還真想討教討教。」李震覺得這個人說話有些意思,坐下來和他慢慢交談起來。
「我是武朝元年大比之年的狀元,仕途可以說是青雲直上,說出來不怕少年你笑話,當時我真覺得自己是這個世上最順之人,連皇帝老兒都沒我活的瀟灑!」老者說起這些往事,嘴角擠出一絲微笑來。
「後來,我的官越做越大,當然伴隨著的對手也就越來越強大,當時的劉吉也是春風得意,手下四大門人各個建功立業,劉氏門人風頭一時無兩。」
「又是劉吉?這個劉吉不知道還糟蹋的多少忠良之才!」李震听到又有劉吉的事,他就恨的牙癢癢。
「劉氏四大門人當初要瓜分天下兵馬,這不是想將武朝軍隊改成他劉吉的私人護衛嗎?劉賊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我當初在朝堂之上據理力爭,堅決不同意那四大門人獨佔軍權,咱們這個皇上啊!整日里無心朝政,就听劉吉的話,愣是將我關進了天牢,滿朝文武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替我求情的。世道變了,這樣的世道我真的不想出去了!」老者無奈的說道。
「人心都會變得,世道也會一直在變!等奸賊都被除了,像你這樣的正直之士應該出去為百姓做些事。」李震勸慰道。
「哈哈……出去?我會在這里等到奸賊劉吉死了的消息傳來在出去。」老者說著說著竟開心的笑了起來。
「你還真神了,劉吉現如今正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尸,不知道哪里去了。」李震急忙將這個消息告訴老者,希望他心里稍稍好受些。
「你是說,劉吉失蹤了?」老者听到這個消息並沒有那麼興奮,相反他顯出一種茫然的失落感。
「是啊!劉吉這一失蹤不要緊,他手下的門人各個開始摩拳擦掌,準備窩里斗啊。」李震將目前最緊迫的事情和這位老者交流一下,希望能從他這里得到一些指示。
「嗯!這些早就在我的預料之中,當年朝廷養虎為患,今天是該輪到自吞苦果的時候了。劉氏四大門人掌管天下兵馬,本身就是一件極其危險的舉動,劉吉失蹤了,他的門人各懷鬼胎,因此現如今政局動蕩,如果他的門人一條心的話,那武朝政局必將早早散攤了。」老者似乎對武朝政局早就看透了。
「誰說不是
啊!現在外面的局勢,南方王朗部正在集結部隊,倘若王朗入京,武朝必將改天換日,百姓又將陷入戰亂。」李震將事情利害說給老者听。
「對這樣的朝廷,我也不抱任何希望了,不如等王朗一到,打開城門舉旗投降算了,還保全了滿城百姓的安危。」老者嘿嘿一笑道。
「老哥,現在不是說氣話的時候,王朗如果能坐住京城倒也罷了,關鍵其他三個門人誰也不服誰,到時候必將會掀起整個武朝的動蕩,生靈涂炭的還是百姓。」李震焦慮的說道。
「說的也是!可這天下的兵馬都歸劉氏門人節制,王朗如果進京,那簡直如入無人之境一般了?」
「這正是我來此的目的。」李震堅定的說道。
那老者見李震氣定神閑,說話語氣鏗鏘有力,頓生出幾分佩服之情。
「你來這天牢里,如何抵御王朗的那些虎狼之師?」老者听李震的話雖然很中听,可具體什麼意思還是有些不解。
「我剛進京城就纏上了一件盜皇陵的案子,現在證據證明我是盜墓賊,皇上要過來審我,哈哈……你說見了皇上,我幫他還是不幫他?」李震一臉得意之情。
「你現在自身都難保,你還管人家皇上的事兒啊?」老者平日里也是狂放之人,今日見到李震,才發現長江後浪推前浪,論狂放自信他真的還不算絕!
「對了,你說皇上要來天牢?」老者瞪大眼楮問道。
「他肯定來,我听說咱們這個皇上是孝子,現在他父親的陵墓被掘,盜墓賊也抓捕歸案,他不親自來這里罵我兩句?」李震若無其事的說道。
老者听說皇上要來,嘴里喃喃不知說些什麼,不一會兒靠著鐵籠子竟然呼呼睡著了。
「這……老前輩在這樣的鐵籠里,要不是心里調節的好,恐怕也很難捱上七年。」李震看著呼呼大睡的前輩,不禁搖了搖頭笑道。
老者現如今已經將自己和武朝徹底月兌離開了,朝廷里的一舉一動,和他這位天牢死囚也沒什麼關系了,剛才還對政局高談闊論,這時竟呼呼大睡起來。
忽然門外走進來好多人,為首的竟是胡公公!他們一行人走到李震的鐵籠前停了下來。
「打開牢門!」胡公公那尖利的嗓音在這空蕩蕩的天牢里不停回蕩。
「胡公公!這個不合規程!」門前的守衛似乎有些為難的說道,畢竟上級有令,任何人不得接近囚犯,更何況打開牢門入內了。
「啪!」一聲脆亮的耳光響起。
「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這是誰?」一位小太監徑直上前狠狠打了侍衛一個耳光,在宮里沒有人敢惹皇上身邊的太監,王公大臣沒事還巴結那些公公呢!打天牢里的一個守衛那還不是信手拈來的事兒。
「小的該死!……小的問胡公公的好!」那名守衛急忙跪下以頭搶地,嘴里不停地念叨著,生怕再惹了這些個瘟神。
「怎麼不給這間牢房送吃的啊?」胡公公看了一圈李震的牢房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