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澤帶著徐若薇離開民調局的總部,已經過去了個把小時。
中途白澤甚至還去見了他們那個所謂的局長,說實話,很典型的一個老官僚,跟他說話沒幾分鐘就被一堆假大空的話給帶進去了,甚至還听他給自己介紹了一下民調局。
徐若薇的事情,局長給的底線是,不能讓人隨便離開京城,以及白澤提的,讓京城的妖族適當開始進入民調局工作,這一點由他自己去做思想工作。
其實他們這個部門是很尷尬的,你說往上吧,軍隊的事用不著你操心,往下吧,民事呢,公安和消防就能幫你辦了。
非正常事件,有也是有的,但真不多,也沒到完全影響民眾生活的地步,這次已經是史無前例的大案,其實如果不是上面給了足夠信任,再拖下去真就得出動軍隊抓捕了,那就徹底震驚全國了。
是的,有些怪物雖然不能用物理方式消滅,但可以物理困住的,至于妖族,那作亂的,都是剛成精的,人形都沒化呢,地方警察就能給他辦了。
總之年後馬上就會全國封禁無人區和人煙稀少地區,甚至偏遠國道也要封禁了,這自然會大大影響這類案件的誕生。
環境的惡劣變化才是重點,這才是民調局被重視的原因,但實際上主要還是中科院在忙,在想辦法制定策略,華夏人從不把希望完全寄托于神明,大禹治水說到底還是人族自己盡力最多。
凡是這亂世人心涌動之時,那便是方外人士和白澤這些神獸或者妖怪入世的時候。
但是通靈者出現打破了僵局,其他頂級異人和妖族都還是低武狀態,他們開局就起飛了。
而且大部分都是孩子,年輕人,並且經過這種覺醒,開始出現抗衰老的生命特征,這已經是很多妖族和異人夢寐以求的東西了。
就目前來說,白澤自己通過近乎無法復制的方式找回了自己的先祖力量,突破了基因鎖,並且發現自己好像也具備從神話怪物中獲取力量的能力。
這說明普通妖族有可能也會獲得這種類似的機遇,或者說造化!只是過程沒自己這麼離譜而已,自己多少有祖宗庇佑,先天起步快一點。
距離自己入局當教員這種事,雖然還有待商榷,但至少自己別的不說,政審沒太大問題,老爹別的事沒干,軍功倒還真有,他是個無德無大志的人,但至少是個天天把妖族,神獸榮耀掛嘴邊的人,所謂無小德,但卻知大義。
滿清入關他在場,辛亥革命他也沒落下,當過北洋軍,也當過北伐軍,抗日戰爭從淞滬會戰中活下來,跟著一路轉進,最後忍不住又逃,去了延安,來來回回籍貫一直換,但最後這個老兵油子,戰爭販子。
居然踏踏實實跟著入朝。
要知道白澤雖然戰場上求活能力那是拉滿的,局勢一旦不對,變個土撥鼠往地里一鑽,活命還是可以的,但要分前提,對面的轟炸要是挖地三尺呢?
再說了,一個人又怎麼可能改寫歷史?戰敗還是戰敗啊,相反活著戰敗某種意義上是受辱。
所以白澤想不明白,他爹那麼一個人,最後居然沒有觀望,沒有做後手?那時候曲線救國可是熱門詞,白澤以為他爹又會去喜迎王師呢,畢竟他爹又不是第一次了,然後又可以安慰自己,啊,聖人出了,我們去為他效力。
後來他爹跟他講。
因為見著了真聖人,所以這回想拼一次,哪怕我也不相信能贏。
爹,你之前不是還說,你跟袁大總統時,也說他是聖人嗎?你跟張大帥的時候,又說是聖人,跟著孫先生的時候,也是聖人,後面還跟了個千古完人,你咋跟過那麼多聖人呢。
父親憋紅了臉。
你不懂,聖人會過期的
那麼這次呢?
這個應該是吧,雖然說聖人出,黃河清,但黃河什麼時候清過呢,反正這次我看著,像!
怎麼個像法?
你看,百姓都很開心,就這個,他像,他兒子都上戰場了,這個,也像。
可你說他像,他也不像。
因為百姓說他偉大,但他不認為自己偉大。
白澤听迷糊了,到底像不像?爹,你能說點我听得懂的不?
父親只是搖搖頭,俏也不爭春,只把春來報,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
爹,你想娘了?
屁,我們倆說的是一件事嗎?
那你說的是什麼?
我說的正經事!
可你不是正經人啊。
白澤他爹沒有話說,事實上其實他到死也沒懂,這是為什麼,他可能懂了,但也可能沒懂全。
但無所謂,其實沒有人真的懂,白澤也不敢說他懂。
但是他至少,可以把他懂的這一部分做出來,讓另一些人,也懂他這一點點
白澤先是帶著徐若薇去了沈述給幫忙辦的房子,在三環的一個小區,普通的一居室,家具是舊的,不過條件還行,事實上白澤談了那件事後,如果真成了,那這里是住不久的。
少女沒有說話,她此時已經穿上了白澤給她剛買的衣服。
白色的襯衣配灰色的短裙,黑色的褲襪包裹出腿上的肉感與弧線,徐若薇這一個月感覺身體上確實成長了很多,光是身子便挺拔了一些。
「好好看嗎」少女不確認地輕輕捻著裙子,她也不懂為什麼要穿這麼短。
心里很害羞,但卻發現拒絕的話說不出口。
之前不是這樣的
徐若薇以前明明覺得自己會拒絕,但自從和他回來,卻總是下意識听他的話。
白澤輕輕抱住了她的腰,將她攬到面前。
「你現在會拒絕我嗎?」青年將鼻子與她靠近了幾分,赤色的瞳孔不時地轉移視線,仿佛在看穿她的心。
他記著六耳獼猴臨死前的話。
只愛我一個人他漸漸明白了這種話。
少女對周圍的事物都有種本能地害怕和不自在,只有在自己身邊的時候才會正常,就好比之前在民調局的時候,她甚至不允許自己離開半步。
和沈述他們解釋,也是說之前,白澤撫養過身為孤兒的她。
事實上連白澤也搞不清楚了,徐若薇的命數到底是怎麼回事?
顯然已經知道了答案,不是所謂的生死簿在改寫,而是她自己仿佛就是獨特的,她自己像一個空瓶子。
她像一張紙,重新開始
而且從一開始,規矩就定死了。
她的性格,外貌,或者內在都沒變。
愛,是個概念,可以是任何形式的。
徐若薇對自己,就是依賴,這種放大到所有,就是只相信自己,只能依賴自己。
白澤在質問著自己,這樣真的好自私。
我只要現在想,是不是想對她做什麼都行?
青年逐漸握住她的手,想要將她最後的抵抗取消掉。
四目對視,白澤發現,自己心在痛。
少女的眼楮是清澈,和無辜的。
他最後還是猶豫著,用嘴撬開她的薄唇。
她沒有拒絕,可能現在她認為,這是自己送給白澤最好的禮物。
青年享受著隻果的滋味,仿佛咬下去,味蕾就充滿甜味。
少女地手輕輕按在他的胸口,細膩的皮膚在衣襟上摩挲。
不行,我不能這樣,我不能拿她的善良當作我肆意的理由。
白澤將她放開,少女緊促地呼吸著,兩邊臉頰微紅,她盡力克服所有,直視著白澤的眼楮。
「你為什麼不拒絕我?」
女孩怯生生地握著他的手。
「我以為你喜歡,我想讓你開心,你為我做了那麼多,但我不知道不知道你喜歡什麼」
這種話有點讓青年接受不了,他按住自己的手,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
她現在只相信自己一人了,但其實她並不真正了解我,她只是單方面用自己的全部在愛我。
重點在我,在我去怎麼憐惜她,怎麼去了解她。
「你以後要是不開心了,不想做一些事,就說出來。」
「可是。」
「好了,沒有可是,你讓我開心的第一件事,就是學會拒絕我!」
「若薇,你是很好,但我不好,懂嗎?我是壞人!」
「你不壞。」
「我很壞的。」
我壞到,想獨自佔有你,我真的,很壞。
說罷,白澤慌忙地起身,看著坐在原地默默抱著膝蓋,靜靜看著他的少女,一雙明眸在潔白的臉上輕盈動人,他連忙走出房間,開著從民調局借來的卡車,離開了。
寒風吹散他內心的慌亂,讓他稍微寧靜一點。
先讓她接受自己之外的人,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我要給她真正的幸福。
不是單純加在我身上的,對于愧疚的彌補。
她已經不會對自己拒絕了,但這不是她的問題,是我吃光了她所有的愛。
哪怕我真的很愛她,也不行,這不是公平的
不過個把小時,趕到了蘇姨家的別墅。
白芷很早就和白澤說了事宜,青年上樓幫忙給她搬運實驗器材。
女孩今天穿著亞麻色的呢子大衣,在雪中看著他忙碌,烏黑的秀發被襯托地光滑無暇。
「不好意思,之前沒和你說這件事,等你到了那我再和你細說。」
白芷將秀發輕輕挽起,眨了眨眼,微微測過去,她的靴子輕輕踏著雪地,留下一點痕跡。
「你是哥哥,你的私事不需要和我多說的,我只在乎你這個哥哥的形象,其實你具體是個怎樣的人,我並不清楚。」
「哪怕你喜歡一個比我還小的女生,那也是你的事不是嗎?」
白澤小心地將儀器放進後面的貨倉里,確保它們穩定。
「我們以後要生活在一起的,當然我得考慮你的想法嘛,我以為你會接受不了呢。」
少女輕輕抬頭望著飛雪,握在手里。
「我怎麼會接受不了呢,我連自己都接受的了,怎麼會接受不了別人,反正我不是她。」
「只是想告訴你一點,17歲的話,你注意下你的行為。」
「倒是很好奇,她是個怎樣的女孩,讓你心跳慌亂。」
少女用手指了指白澤的衣領,青年尷尬地聞了聞。
白芷輕輕捂著嘴,眉眼難得地輕巧可愛。
白澤讓她上車,但卻止不住妹妹的嘲笑。
坐在車上,關上門。
「有什麼好裝的呢,喜歡就是喜歡,從生理上講,從心理上講,兩方互相接受,那就是符合的配偶。」
「你是想讓我,幫你做個中間人嗎?處理一下你們之間的關系,還是你那個道德感在作祟?我的哥哥?」
「我倒是不介意幫忙。」
「幫一個手黑的哥哥,做著溫柔的事。」
青年黑了臉,他知道也不好說什麼,說一千遍不如眼見為實。
白澤按了按車鈴,讓聲音蓋過她的話。
卡車在雪中,向遠處行駛,直到消失在地平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