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當——」
棺材蓋很重，上面還釘了幾顆長釘，徒手掰開幾乎不可能。但李遙澈發了瘋，雙手摳住蓋子邊緣，額角青筋都暴起了，再一聲低喝聲中將蓋子掀開了。
里面空無一人。
李遙澈臉上濕漉漉的，分不清是汗，還是雨，亦或是淚。
周圍死一般地寂靜。
姜霆幾人早都驚住了，盯著李遙澈都回不過神來。
李遙澈盯著空空的棺材看了好久，他突然仰天大笑起來，那聲音很淒愴，叫人毛骨悚然。
姜昭面無血色，在這癲狂的笑聲中終于率先醒過神來，他有些局促地瞎編道︰「這棺中之所以沒有五郎的尸首，是因為……他的尸首被火化了，這、這都是五郎自己的要求。」
狀似瘋魔的笑聲停了。
李遙澈跪趴在墳前，死死凝視著面前空蕩蕩的棺槨。他的發髻已經亂了，幾綹頭發散了下來，搭在臉頰邊，讓人看不清他的形容。
姜昭幾人都不敢靠近他。
姜霆心虛又害怕，磕磕巴巴地亂扯道︰「五弟尸首就是火化了，他、他估計就是、怕、怕你來刨墳……」
姜玥臉都白了，飛了一個眼刀過去，低聲道︰「別說了！」
姜辰也嚇得不行，緊張地盯著跪在地上的男人，完全不知道這人還會干出什麼驚世駭俗的事兒來。
但李遙澈只是跪在那里，好像生了根一般，肩膀輕微顫動著，不知道是怎麼了。
良久，姜家兄弟听到後面傳來了腳步聲。
張將軍從他們身旁擦肩而過，按著佩刀走到了墳前。這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沉默地站在男人身邊，不知道是不是風聲太疾，他好像听見了嗚咽聲。
細雨打在臉上，涼颼颼的。
張將軍輕嘆一聲，將披風取下來搭在了男人背上，低聲道︰「主公，回府吧。」
李遙澈一動不動，就像一座冰冷的墓碑。
不知過了多久，他倏然起身，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夜雨不停，菲菲綿綿。
他臉上全是濕的，凌亂的頭發貼在臉上，沒人分得清那是雨水，還是別的什麼東西。
總不至于是眼淚吧，姜玥有些失神地想，就李二郎這種鐵骨錚錚的人怎麼都不可能會哭。
張將軍緊跟在自家主公身後，沉默無言。
離得近了，便能發現李遙澈的眼眶是紅的，鼻尖也有些帶紅，顯然是哭過了。
張將軍百思不得其解，他想不通主公當時在笑什麼，也弄不懂主公後來在哭什麼。
李家幾百名家將有條不紊地護在周圍，大家沉默地回了府邸，默契地對今日發生的事情保持緘默。
張將軍親自將自家主公送回了臥房。
小廝們早已在屋里點好了燈，亮堂堂的，很溫暖。
張將軍覺得自家主公需要靜一靜，默默退下了，回身關上房門的那一刻，他看見主公面無表情地坐在床邊，神情似乎很恍惚，似是魔怔了。
「哎……」
張將軍輕嘆著搖了搖頭，轉身離開了。
夜色濃黑似是化不開，風雨交加，像是淋在了人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