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賠不起。」
聲音低沉,透著一絲磁性,說不出來的好听。
除此之外,那人身上似乎還有一股極為清淡的香味,像才從藤蔓上摘下來的青瓜,帶著陽光的熱烈,風的清涼,果子的濃香。
湯臣不知道為什麼有些熱,他無意識地扯了上的衣服,露出弧度漂亮的鎖骨,目測上面的凹陷至少能放五枚硬幣。
緋色爬上了雪白的臉頰,為他增添了幾分艷麗。
「那,你說怎麼辦?」
「跟我來。」
那人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一手端著托盤,一手牽著湯臣。
看著一口沒吃的飯菜被無情地倒入到泔水桶里,湯臣露出了可憐巴巴的表情。
啊,他餓了,他想吃飯。
他想跟拉著他的人說︰「能不能吃完飯再處理襯衫的事?」
可,他沒有那個膽子。
誰讓潑人一身的人是他,而且這人身上的襯衫很名貴的樣子。
說他賠不起?
他很好奇,這件襯衫到底值多少錢?
走到食堂外面,那人才松開湯臣的手,避嫌似地離他遠遠的。
聞不到青瓜味了,湯臣臉不紅了,心也不突突地跳了,整個人都正常了不少。
「冒味地問一下,你的襯衫多少錢啊?」
他就是單純的好奇,沒有別的意思。
「說了你賠不起。」那人擰著眉毛一臉地不耐煩。
有錢了不起啊。
湯臣在心里鄙夷道。
那人在前面走,他就在後面跟著,不想跟這個人一路。
走了一會兒,那人突然停下腳步,對著一邊的空氣說︰「沒吃飯嗎?能不能走快點和?」
「我是沒吃飯,如果你是對我說的話。」湯臣往那邊瞅了一眼,那邊根本就沒有,他就不懂了,這個人說話的時候,就不能對著他這個人說嗎?
「你以為我神經病嗎?我不是對你說話,難道是在跟鬼說話?」
那人梗著脖子,臉紅脖子粗地說。
湯臣覺得他簡直莫名其妙,張了張嘴就要反駁,卻見那人又抬腿往前走了,他只能認命地跟上去。
這一次,他明顯放慢地步伐。
湯臣和他走在一起,中間隔著兩個成年人。
「你跟我去宿舍換衣服,我把衣服交給你,你幫我清洗干淨,就不用你賠了。」那人頓了下,又說︰「然後我請你吃飯,不在學校里吃,去外面吃。」
老實說,湯臣不太想動彈。
天氣這麼熱,出去吃飯簡直是在遭罪。
看在不用他掏錢的份上,他勉勉強強地點了下頭。
那人一直斜瞄著他,語氣挺高傲的︰「你光點個頭是什麼意思?到底是想去,還是不想去?」
「想去想去。」湯臣不迭地說。
他要是不想去,這個人就會當場翻臉。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那人看著前面的路,漫不經心地說。
湯臣真不想理他,看在他是債主的份上,他乖乖回答︰「我叫朱若辰。」
「人如其名,果然有點兒笨。」那人直接說。
湯臣頓時一陣氣悶,都想掉頭走人了。
他姓朱是系統的安排,他也不想姓「豬」這個姓。
「你叫什麼?」
湯臣已經準備好等這人報出名字時挑刺了。
「周靜山。」那人道。
「這個名字——」
湯臣剛要說「這個名字也不過如此」,說到一半時他突然瞄到周靜山臉上的表情,似乎隱隱帶著莫名的威脅,他不甘心地把後面的話又咽了回去。
「我的名字怎麼了?」吳靜山反而追問起來。
「不怎麼,好听好听。」湯臣仰著臉笑,露出兩顆尖尖的虎牙。
吳靜山的嘴角勾了下,又迅速抹平了。
「我也這麼覺得。」
自戀!
湯臣暗暗地翻了個白眼。
「把你的手機給我,我加個微信。」吳靜山伸出手來。
湯臣不情不願地把手機遞過去︰「不用加微信這麼麻煩吧?」
「不加微信,我怎麼聯系你?」吳靜山犀利的目光射過來,洞穿一切似地釘在了湯臣身上,他冷下臉來,話鋒一轉道︰「還是你根本沒有誠意給我洗衣服?」
這可真是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
湯臣連連擺手,卑微地說︰「我有誠意誠意,我太願意給你洗衣服了。」
你這麼凶,我敢說不嗎?
兩個人各懷心思進了宿舍。
一進去,湯臣就左右張望起來。
他驚嘆道︰「你宿舍就住兩個人啊。」
「嗯。」周靜山答應一聲,走到床前就開始月兌衣服。
勁腰有力的腰身,寬闊有力的肩膀。
還有那撲面而來的青瓜,陽光,清風混合的味道。
身體又開始發熱了。
怎麼回事?
我是不是生病了?
湯臣連忙屏住呼吸,同時扭過頭去裝作看外面的風景。
「你大幾了?」
「大三,你呢?」
「我新來的。」湯臣說。
周靜山把月兌下來的衣服裝在一個小袋子里,然後交給湯臣,淡淡地說︰「洗好了交給我就好。」
「哦,好的。」湯臣忙不迭地回答。
「沒有異議的話,我們出去吃飯。」周靜山說。
湯臣哪敢有異議啊。
他乖乖地跟著周靜山走了。
周靜點似乎有選擇困難癥,站在那麼多小吃店前,就是不知道進哪一間。
湯臣被曬得受得了,可憐兮兮地說︰「你挑好了沒?我快被曬化了。」
「那就——」不等周靜山說話,湯臣伸手一指︰「我們就去那兒吧。」
這是一家小小的糖水店,別看地方不大,勝在干淨整潔。
湯臣往椅子上一坐先要了兩杯糖水。
「老板,快一點,我快渴死了。」
「好的,馬上來。」
說是糖水,里面只放了一點點糖,還有一小片指甲那麼大的檸檬,喝起來酸酸甜甜的。
湯臣喝了一大口水進去,總算是緩解了喉嚨的干渴。
他一抬頭發現周靜山坐得筆直筆直的,不由有些奇怪︰「你怎麼不喝呀?」
周靜山抿抿嘴唇︰「不喜歡喝。」
「這世上還有人不喜歡吃甜的,那你喜歡喝什麼呀?」湯臣好奇地問。
「咖啡。」周靜山回答。
湯臣是真的餓了,點的東西一上來,他就開始狼吞虎咽。
人家對面安安靜靜的,吃東西都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這讓湯臣非常慚愧,不自覺地放低了聲音,小口小口秀氣地吃著飯。
周靜山看了他一眼,嘴角勾出了淡淡的笑意。
看到他笑,湯臣心里就不爽,故意又發出很大的聲音。
這回,周靜山不笑了。
他們點的是廣東小吃,擺了滿滿一桌子。
仗著這頓飯不用掏錢,湯臣放開膀子點。
周靜山無語地說︰「這些,你能吃完嗎?」
「當然了,你別小看我。」湯臣狂言。
湯臣放開了吃,竟然干掉了一大半,剩下的全讓周靜山包圓了。
「你可以啊,這麼多東西,你」
周靜山的話說到一半,就見湯臣突然起身沖了出去,他的臉當時就黑了。
湯臣跑出去是因為系統告訴他,吳曉晨正好從外面經過。
「他在哪兒?」
湯臣邊跑邊問。
「跟他同學在一起。」系統888說。
「你得想好,見到他之後,要跟他說什麼啊。你總不能說︰你好,我是來助攻你的,麻煩你配合一下我,不要跟被你那個白眼狼繼姐騙了。」
湯臣越走越慢,最終停下了腳步。
是啊,他上去說什麼?
「朱若辰。」
周靜山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帶著明顯的氣急敗壞。
湯臣剛要扭過頭來,就見走在前面的吳嘵晨被周靜山的聲音所吸引,也跟著扭過頭來。
「靜山哥!」
吳曉晨一臉驚喜地喊道。
靜山哥?
湯臣微微睜大了眼楮,他們兩個竟然認識?
「曉晨,你怎麼在這兒?」周靜山皺著眉。
「我考上這所大學了,現在跟你一個學校,我是你學弟了。」
吳曉晨開心地跑過來,仰著腦袋看著周靜山。
「你別告訴我,吳曉晨喜歡周靜山?」湯臣一臉無語。
「嗯。既然到了這個地步,我不得不告訴你,周靜山就是這個位面最大的反派。吳嘵晨喜歡周靜山,周靜山卻不喜歡吳曉晨。吳曉晨對周靜山死纏爛打,周靜山煩不勝煩。發生了那件事後,吳嘵晨在繼姐的刻意引導下,以為他肚子里的小寶寶是周靜山的,竟然跑到周靜山家里鬧。周靜山按捺著怒火,一直養著他生下小寶寶,馬上帶他做了親子鑒定,結果可想而知。」
「吳嘵晨精神崩潰,帶著寶寶逃走了。就算這樣,周靜山也沒放過他,私底下跟很多人打過招呼。沒有人敢雇佣吳曉晨,吳曉晨帶著寶寶過得很艱難。」系統888說。
「周靜山也太過份了,本來就不是吳曉晨的錯呀,他不應該把所有過錯都推到吳嘵晨身上,而且吳曉晨帶著孩子呢,他整治吳曉晨的時候,就沒有想過孩子好不好過嗎?」湯臣埋怨道。
「那孩子又不是他的,而且吳曉晨當時那麼一鬧,所有人都覺得他是一個大渣男,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帶著有色眼鏡。他又不是聖父,此仇不報非君子罷了。」系統888說。
湯臣沒話說了,這還真怪好不了周靜山,只怪吳曉晨的繼姐太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