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柳青惠應該是城市出身,知道這輛車的價值,完全沒有在她父母面前的頑劣,反而很是熱情。
薄初和她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同時也不忘邊蓉母女。
兩人局促不安的窩在後座,默不吭聲。
她想了想微信上活潑開朗的邊蓉,很難把她和靦腆到不敢抬頭的女孩放在一起。
「學姐,我們新生住的宿舍怎麼樣啊?」柳青惠往前傾了體,V字領口露出一片風光。
薄初注意到余魚一直在看窗外,便說道,「四人一間,獨衛,有浴室陽台,上面床下面桌。」
話落,她听到邊蓉媽媽很小聲的一句,「姑娘,這比家里條件好多了,你好好學…」
柳青惠這才注意她們。
怕把特產壓壞,邊蓉媽媽一直在懷里抱著,約莫有腌制的食物,味道在車里有限的空間肆意蔓延。
「你拿的是什麼?」柳青惠語氣里是純粹的好奇,盯著她懷里碎花布料的包裹。
幸好開了空調,否則高溫天氣發酵過後,那味道肯定很刺鼻。
邊蓉媽媽把包裹捂的緊了點,說,「對不起,是不是味道太大了?」
柳青惠模模鼻子,說,「是挺大,我早上坐車的時候沒吃飯,有點餓了。」
薄初看著前面擁擠的車流,順口答道,「你們在六號樓,距離餐廳不過一百多米,餐廳可以掃碼付賬,菜色還算不錯。」
柳青惠眼楮一亮,「真的嗎?我來的時候還擔心吃不慣京城的菜。」
「餐廳有各個地方的特色菜,可能做不到精髓,但也還好。」
余魚眨眨眼楮,問,「學姐是京城人嗎?」
「嗯,」面對這樣一只萌物,饒是習慣冷言冷語的薄初也不由得放柔了聲音,「你們想去哪里玩,做攻略的話可以找我。」
余魚點頭,「謝謝學姐。」
薄初,「……」
臥∣槽好萌。
「軍訓的時候有什麼事都可以找我,」說著,薄初拐了個彎,「一般從這個門距離宿舍比較近,隔著馬路就是街道。」
柳青惠扒著車窗往外看,感嘆道,「京城的環境就是不一樣。」
薄初,「的確,早晨出門記得戴口罩。」
不說別的,沙塵霧霾還是比其他城市嚴重點。
戴口罩是個好習慣。
校園里到處都是歡迎新生的大紅色橫幅,還設有接待點,以及商家趁機舉辦的辦卡送水杯送臉盆的活動。
「到了。」
薄初把車停在六號宿舍樓下。
戶豪恰巧領著個新生過來,見到那輛扎眼的粉色車子,默默的揉了下眼楮。
「不好看?」薄初扭頭掃了眼自己的車,發現越來越順眼了。
戶豪望天,好一會兒才說,「也不是,就是跟你的氣質不大符合。」
怎麼說呢。
按照他的想象,薄初應該穿著黑色皮夾克,戴墨鏡,英姿颯爽的從摩托車上下來,然後瀟灑的一甩頭發。
「……」
薄初看著他的表情愈發古怪,忍不住提醒,「你要一直站在太陽下?」
戶豪身後是個戴眼鏡的男生。
薄初看著他,莫名覺得有一絲詭異的熟悉感。
「熟悉嗎?」戶豪幽幽出聲。
「認識?」
戶豪,「……會長的弟弟。」
薄初,「……」
難怪。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撇開腦中的想法,薄初走到車後面,把後備箱里的東西拿出來,「這是我們專業的新生余魚,正好你帶他上去。」
她把一臉茫然的余魚丟給戶豪,就扛著一大包行李,穩穩當當的踏進空蕩的宿舍大樓。
余魚撓撓頭,後知後覺的打招呼,「學長好。」
戶豪還在質疑自己的眼楮。
怎麼一個暑假過去,薄初似乎平易近人了些?
「學長喜歡薄初學姐?」會長弟弟扶了扶眼鏡,一種看透一切的口吻。
余魚驚訝的看過來,「真的嗎?」
「你們學姐有男朋友了,」戶豪嘆了口氣,啪的拍了會長弟弟一巴掌,陰惻惻的說,「別給我裝,趕快回宿舍,有什麼事就找會長。」
他最不喜歡跟月復黑陰險的家伙打交道了。
余魚有氣無力的跟在戶豪身後,完全沒了剛才小太陽般的活潑明亮。
「我還以為自己有機會呢。」
他嘟囔著,委屈巴巴的模樣看起來特別讓人心疼。
戶豪表情扭曲了一瞬,還是不得不打破他的幻想,「別想了,你學姐從來不卻追求者,但沒一個成功的。」
余魚好奇的追問,「那她現任男朋友怎麼回事?」
戶豪,「……」
戶豪卡殼了。
他猶猶豫豫的說,「首先,你要有個神助攻弟弟。」
想起貼吧上的傳聞,他忍不住同情溫予知。
追人追成嫂子的不多見啊。
——
薄初並不知道自己又不知不覺招了朵可愛桃花,她兢兢業業的按照會長指示,頂著熾熱的太陽帶新生參觀學校,就跟導游似的,講解的口干舌燥。
好不容易走到學校的涼亭,薄初就沒忍住給宿舍三個閑人發消息。
〔有鮮女敕可口的學弟,你們誰來?〕
意料之中的,三個怕曬的家伙統一拒絕。
薄初,「……」
她使出殺手 。
〔參觀完晚上請你們吃飯,你們想了很久的麻辣小龍蝦,大份,加啤酒燒烤〕
不得不說,美食誘惑還是很給力。
小吃貨裘珊率先叛離陣營,表示馬上就到。
薄初心中略略欣慰。
蓮花盛開的湖面,隨著微風陣陣,飄來令人心曠神怡的清香。
她坐在椅子上,漫不經心的把玩手機,沒去管四處拍照的新生。
邊蓉還是那副忐忑不安的樣子,坐在那沒動,柳青惠已經和其他女生打成一片,正開心的合照。
薄初收了手機走過去,問道,「怎麼不和她們一起?」
「我…我就是書呆子,」邊蓉囁嚅著說,有些不敢抬頭。
她想到上午剛見面的時候,就覺得,怎麼會有女生這麼漂亮,那麼白,那麼好看,而且還很自信,她大概永遠也做不到。
薄初看著她瑟縮的眼神,大概能猜到她的想法,遲疑了下,說,「在大學,學習成績是一方面,但是你也要學著社交。」
能考進京大的成績肯定不差,但要說一直悶頭學習也不可能。
不過安慰人向來不是她的強項,見邊蓉漲紅著臉,還是悶不吭聲,薄初抿抿唇,只好退了回去。
「九,」裘珊嘴里咬著棒棒糖,興高采烈的跟她揮手打招呼。
曲瑛滿臉的生無可戀,妝都沒化,披散著一頭濕漉漉的頭發。
薄初驚訝的接過裘珊的棒棒糖,問道,「沒來得及化妝?」
曲瑛,「……」
她抹了把臉上的汗,「我的臉需要呼吸。」
三十九度的高溫,她沒那麼想不開。
只是…
她低頭看看自己在短褲外的腿,悲哀的想,回去後可能要黑幾個度。
「你從哪開始逛的?」周玲瓏瞅著還在拍照的幾個女孩子,有些懷念,「想當初我也是這麼歡樂活潑,眨眼間三年過去了,我們馬上就要離校,真快。」
沒等接話,薄初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你們先幫我看著,我接個電話。」
幾人敷衍的擺了擺手。
薄初拿著手機走出涼亭。
是她半天沒空搭理的男朋友。
「你又上班時間開小差?」薄初勾著唇笑,是與方才截然不同的溫柔神色。
「我只是來刷下存在感,」溫予寧說的一本正經,手中的簽字筆被他轉來轉去,不小心在合同上化了幾道黑色痕跡。
方才助理說這是某家公司送過來的,關于最近他們公司的提案,說是互利共贏,溫予寧正在思考怎麼做。
這下…
他看著上面的痕跡,便隨手丟進了碎紙機。
「寶貝,你還真是我的福星,」他笑著說,深邃的眼眸中柔情似水。
薄初不明所以,「你在說什麼?」
兩句話有什麼必要聯系嗎?
「話歸正題,」他的聲音突然嚴肅起來,像是老師訓誡的語氣。
薄初下意識的嗯了聲,「您說。」
「小女乃狗可愛嗎?」
幽幽怨怨的,像極了被拋棄的深閨怨婦。
薄初沒反應過來,「什麼小女乃狗?」
「戴帽子,皮膚白,笑起來有酒窩的…」他形容的非常細致。
漸漸的,某個人影出現在薄初眼前。
余魚笑的露出兩個可愛的小酒窩,拿著相機,有些害羞的問她,「學姐,可以幫我拍張照嗎?」
還好不是合照。
薄初戴上耳機,一邊哄某個吃醋的男人,邊接過他的相機。
「我的拍照技術不是很好,」她實話實說。
「沒關系的。」
溫予寧,「……」
他可真的要醋了。
看到照片和親耳听見還是兩碼事。
前者他還能自我安慰,後者可是明晃晃的挑戰他的底線。
「…寶貝,我覺得下次見面需要彰顯我的存在感。」
他口中的存在感和普通人理解的根本不一樣。
薄初不受控制的想到某些臉紅心跳的畫面,惱羞成怒的斥道,「溫予寧!你能不能不要開車!」
余魚,「???」
「學姐你說什麼?」
她的聲音小,又是拿著相機面對他,所以余魚問了句。
「這個地方光線不好嗎?」
薄初,「沒,這樣就行。」
溫予寧還十分無辜的反問,「你在說什麼?九寶,看來你很期待?」
「……」
她把相機還給余魚,然後走遠了點,「你別忘了,未婚妻還沒解決呢,溫哥哥。」
最後那句,薄初咬牙切齒,「我不想被莫名其妙的警告。」
在她開學之前,溫興還曾電話聯系過她一次,話里話外的意思非常明確。
她身份低微,配不上溫家的繼承人,以後溫予寧身邊站著的會是如程瑗那樣的大家閨秀。
溫予寧嘴角抽了抽,「寶貝,需要我提醒你不讓我輕舉妄動的是誰嗎?」
薄初存了心思想看溫興大跌眼鏡的窘態,不讓溫予寧說出她薄家小姐的身份,就等溫興悔不當初。
「我不管,你盡早解決,」薄初把女朋友的無理取鬧發揮到極致,「身為一個成熟的男朋友,你要學會自己解決桃花。」
溫予寧,「不,我還沒成熟。」
薄初呵呵兩聲,「溫哥哥,你是二十七歲,不是十七歲,還不成熟?」
「我還沒睡到女朋友,算不上成熟。」
他義正言辭的說著,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話有什麼問題。
薄初不可置信的掏了掏耳朵,「你說什麼?」
她一定是幻听了。
她男朋友光風霽月,不可能那麼湊表臉。
然後溫予寧果真又語氣認真的重復了一遍。
薄初,「……」對不起我耳朵瞎了。
沉浸在男朋友是不是覺醒什麼奇怪屬性的懷疑中,薄初絲毫沒發現余魚看向她的眼神有多麼失落。
像極了被拋棄的小動物。
曲瑛拍拍他的肩膀,說,「少年,往前看,你學姐她對男朋友忠貞不二,你沒機會的。」
余魚紅了臉,說,「我就是覺得學姐很漂亮,很可愛。」
曲瑛,「……」
薄初也能跟可愛沾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