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初臉上的表情頗有幾分難以言喻的復雜,听他問出來,她猶豫了下,道,「溫予知暑假也來實習嗎?」
溫予寧很明顯的愣了下,隨即語氣古怪的出聲,「怎麼想起他了?」
「他剛給我發消息,說是要我等他。」
說著,薄初舉起手機。
溫予寧擰著眉,嘖了聲,在薄初稍顯意外的神情中,語調淡漠的說道,「他又不是小孩子,你就算是他嫂子也不能慣著他。」
薄初的嘴角抽了抽,有些無語,「總感覺自己瞬間老了很多。」
她說這話完全是無心之語,但回過神看到男人陰郁的表情,她沒忍住,別開臉笑了起來。
兩人之間相差的那六歲仿佛是溫予寧心中無法逾越的鴻溝,有時候沒安全感,他就喜歡抱著薄初听她一遍遍的說喜歡。
尤其是想到自己上小學的時候薄初還是個喝女乃的小女圭女圭,溫予寧的表情一瞬間變的非常古怪。
「你又在胡思亂想什麼?」薄初把視線從電腦上移開,就見溫予寧不知道想到哪,一張俊臉神情非常糾結。
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了溫予寧即將月兌口而出的話。
他看到熟悉的備注,微挑了下眉,便知道溫予知的母親打這個電話的用意了。
「嗯,我會照顧好他的。」
溫母恨不能揪住自己兒子的耳朵把人拖回來,但公司的事情實在走不開,也只能憋屈的任由他去當電燈泡。
「予寧,有時候帶九寶來家里玩啊,都在一起半年了,是時候該見家長了。」
她語重心長的勸導,「你爸那邊喜不喜歡都不是大事,但該見還是要見的。」
溫予寧抬眸看了眼趴在辦公桌上皺著眉背書的薄初,唇角勾出不易察覺的笑,嗓音卻是沉穩淡漠,「再說吧。」
那些骯髒的東西,他不太想讓薄初接觸。
溫母明白他性子執拗,也不好說的太過,只能囑咐了幾句就掛了電話。
薄初苦惱的咬著筆桿,拿眼神去瞅溫予寧。
斯文俊美的男人怔愣著,目光落在不知名的地方,縱然身後是無邊暖陽,周身卻顯出幾分空洞寂寥來。
薄初看了眼被劃的亂七八糟的習題集,默默的抱著書往那邊挪挪,輕喊了聲,「哥哥…」
「嗯?」溫予寧回神,看到的就是她惴惴不安的神情,不由好笑道,「我這麼可怕?」
「你剛才心情不好?」
「想起了一些不開心的事,」他按了按眉心,努力壓抑住心底滋生的濃郁的黑暗。
聞言,薄初眼珠一轉,嗓音甜美中帶著控訴,「我在這,你居然能想到不開心的事?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溫予寧的視線隨意瞥過來,她心底那點小心思還沒來得及發揮就被扼殺的一干二淨。
「想著你傷身還傷神,」他在文件末尾簽署自己的名字,煞有其事的道,「這在工作期間是非常不明智的舉動。」
薄初,「…傷神是什麼鬼東西?」
溫予寧言簡意賅,「想睡。」
「……」
薄初悲哀的發現,自從在一起後,溫予寧的下限一再突破,他已經沒有下限可言了。
「老板,二少找,」小張助理適時出現,悄無聲息的為薄初化解了一場尷尬。
見狀,溫予寧隱晦的掃了眼一本正經的助理,默默在心中把他的年終獎金額剪掉三分之一。
「讓他進來。」
助理轉身離開時,手不由自主的模了模自己的後脖頸。
總感覺有些冷,是空調溫度太低了嗎?
「二少?」
「在溫家同輩中行二。」
薄初眨眨眼,哦了聲。
她問道,「你們家都住在一起嗎?」
「他們都住在那片園子,我在過年時才回去。」
一年到頭也見不了幾面的人,感情淡薄到幾乎不存在。
溫予知在外表現的還是很有世家子弟風範的,何況長著張帥氣臉蛋,從公司一路上來,引起不少女人低聲討論。
他到溫予寧辦公室的時候薄初正窩在椅子里看書,手邊零食飲料齊全,仿佛在自己家一樣。
一身禁欲氣息濃郁的職業裝看的他眼楮都直了。
「學…學姐,」他臉紅的喊了聲,全然沒有方才的鎮定,就是個在愛慕女孩面前手足無措的少年。
助理心底咯 一下,小心翼翼的去看自家老板的臉色。
很是平靜淡漠,沒有絲毫生氣吃醋的跡象。
他心里泛起嘀咕,難不成是他想多了?
「簡歷有沒有,」溫予寧語氣溫和,「記得自己去面試,找不到地方就讓張助理帶你去,我很忙。」
助理,「……」
好差別待遇,老板原來也會雙標。
溫予知剛才羞澀的表情一收,哀哀怨怨的看他,「哥,你怎麼可以這樣不負責,我還是不是你最愛的人?」
這下,不待溫予寧出聲,薄初就默默的把書合上,語氣冷冰冰的,「你看著我再問一遍。」
溫予知,「……」
他憋屈的盯著薄初清澈的琥珀色眼眸,良久後泄氣了。
好吧,他哥現在最愛的是他學姐。
嚶嚶嚶。
全世界都散發著戀愛的酸臭味。
辦公桌後的溫予寧輕嗤一聲,當即毫不客氣的嘲諷,「愛不愛你心里沒點數?」
「……」
仿佛受到一萬點暴擊。
想想之前為他出謀劃策,就算聊一堆廢話也會陪著他的哥哥,溫予知很是委屈。
tui!渣男!
——
最終溫予知的工作崗位定在策劃部,那兒的小姐姐不少,驀然見到如此唇紅齒白的少年,一個個眼楮放光,嚇的溫予知差點拎包就跑,若不是張助理極力穩住他,恐怕現在溫予知已經跑過來哭訴溫予寧冷酷無情了。
薄初和溫予寧在公司里出雙入對不是秘密,一時間,所有人對她身份的猜測更加精彩。
薄初端著自己可愛的貓爪杯,心不在焉的從辦公室出去,腦海中各種公式和專業術語概念飄來飄去,一時不察正好撞上從茶水間里面走出來的一名女職員。
滾燙的咖啡瞬間鋪灑出來,兩個人身上都沒好到哪去,不過因為薄初高些,大部分咖啡都灑在那女人身上。
薄初在溫予寧的威逼利誘下換上了襯衫和短褲,此時黑色襯衫沾染了褐色咖啡漬,滲透進去,燙的她忍不住皺起眉。
「對不起,是我剛才沒注意,」她後退一步,從短褲口袋里抽出紙巾,也不忘遞給那人幾張。
「誰要你假好心,」女人啪的拍開薄初的手。
白皙的手背登時浮現出一片紅,可見她用的力氣多大。
薄初皺著眉,看她把咖啡杯直接丟進了垃圾箱,然後狠狠的瞪她。
女人面貌經過妝點後風情美艷,身材更是傲人。
白色襯衫,黑色包臀裙,標準的職場精英裝扮。
這時,另外兩名女職員從里面出來,看到她們的突發狀況,訝異的對視一眼。
經過溫予寧的刻意宣示主權,幾乎所有的人都知道她和老板總裁關系匪淺,不會如此明目張膽的找茬。
只是……
想到剛才幾人在茶水間里的閑言碎語,就心虛的不敢出聲。
「起開,」女人猛地把薄初推開,眼神嫌惡的仿佛看到了什麼髒東西。
「……」
兩個女職員也低著頭匆匆路過。
薄初,「……」如果不是我有錯在先,你這種態度我肯定要把你揍哭的。
灰色地板上灑落的咖啡異常顯眼。
她低頭看了眼手里沒送出去的紙巾,默默的蹲下去,把那一塊地板擦干淨。
溫予知抱著一摞文件走過來,看到垃圾桶旁邊蹲著的薄初,有些意外。
「咦,學姐你在這干嘛?」
把紙巾丟進垃圾桶,她說道,「不小心把咖啡弄灑了。」
溫予知的表情瞬間變的緊張,「學姐你沒燙到吧?」
「沒。」
溫予知這才看到她襯衫上的污漬,以及手里合著,明顯干干淨淨的玻璃杯。
「??」
誰的咖啡?
「你先忙吧,我等下回去換衣服,」薄初說道,察覺到胸前的粘膩,皺了皺眉。
溫予知帶著一腦袋問號準備去辦公室。
正巧路過辦公區域,听見幾個女職員圍在一起八卦,涉及到薄初的名字,他的腳步不知不覺停了下來。
「拽什麼拽,真當自己什麼金貴大小姐。」
說話的正是被灑了一身咖啡的女人。
旁邊的人正在安慰她,順便添油加醋的附和著諷刺幾句,听得人極不舒服。
「也就仗著老板是她男朋友。」
「說不定就是靠臉才勾搭的,為了老板的錢。」
「哎,她好像跟策劃部的那個實習生關系不一般,那男的還給她送飲料零食呢。」
「那這也太沒品了吧,腳踏兩只船?」
「天吶,真同情老板。」
第二只船溫予知,「……」
這些女人真聒噪。
還多嘴,嫉妒心強。
就那麼見不得別人好。
那幾個女人並沒有察覺到其他人古怪的臉色,還在自以為是的吐槽。
「她身上穿的衣服,你們知道多少錢嗎?」女人伸出五個手指頭,「這個數。」
「要是我肯定不會讓男朋友這麼破費的,一點都不勤儉持家。」
溫予知的眼神可以說就像在看白痴一樣。
「灰姑娘就算嫁給王子也改變不了骨子里的低賤,」女人啐了一口,看著自己清理不好的衣服,氣的不行,「成事不足敗事有余,也不看自己什麼樣子,小說看多了吧。」
「反正你的樣子別人看得清楚,又丑又老,還嘴碎八婆,」溫予知冷冷的說著,眼神如同刀子一樣從她身上刮過。
「你說什麼呢!」
女人聲音不自覺的提高,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溫予知冷哼,「人品敗壞,我看你就是溫氏的毒瘤。」
說完他也不關心別人的反應,噠噠噠的朝溫予寧的辦公室跑去。
嗯,這個必須要告狀。
說他可以,說學姐不行。
如此想著,溫予知踏進辦公室的一霎那,就換成了招牌式委屈巴巴表情包。
黑色的眼眸濕潤明亮,還抿著唇,一副倔強小白花的模樣。
不小心窺見的張助理,「……」
二少好像是個戲精。
溫予寧慢條斯理的推了推眼鏡,淡聲道,「我三分鐘之前給你的消息,五分鐘過去,你現在才給我送過來?這個月工資不想要了?」
「有人欺負我,」溫予知把文件往他桌上一放,手撐著桌面靠近,「還欺負學姐。」
對前一句話表情平靜的溫予寧瞬間冷了臉,「怎麼回事?」
「就是幾個碎嘴的,造謠說學姐傍大款,」他斜睨溫予寧一眼,話里的大款是誰不言而喻。
「還說腳踏兩只船,不會持家,故意潑咖啡什麼的…」
門發出細微的響動,將兩人的視線吸引過去。
薄初愣愣的模模自己的臉,問,「我哪里不對勁?」
「衣服怎麼回事?」溫予寧眯起眼楮,語調輕緩,卻帶著不容忽視的冷意。
薄初低頭掃了眼,說,「轉彎的時候沒看到。」
「是不是剛才那個大波浪的老女人潑的?」溫予知語氣凶巴巴的問。
「沒,還真是我不小心撞到她的,」薄初模了模鼻尖,對溫予寧說,「我進去換個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