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您別說話了……」
李芣苡為她拭去嘴角的淤血,問向白玉,「白玉,嬤嬤吃藥了麼?」
「沒有用,」宵薄言說,「小苡,趙嬤嬤中的毒是千層散,想必是嬤嬤摔斷腿之後,魏若楓派人在她的藥水里下毒。此毒服用後,會疼痛難忍,直到斷氣為止。」
宵薄言眉宇緊蹙,垂下眉眼沉聲道︰「我試著給嬤嬤緩解疼痛,也沒有用。」
李芣苡哭成淚人,緊咬的唇瓣已滲出血腥氣。
「哥兒別怕,嬤嬤最後能見著哥兒一面已是欣慰至極,」趙嬤嬤說,她每說一句,身子疼痛一次,可趙嬤嬤的眼中卻無疼痛,唯有慈祥,「哥兒,你一直都是……是勇敢的,你知曉該怎麼做,對麼?」
李芣苡哭出聲來。
她不明白,為何自己活著要如此艱難?為何身邊的人會因她而不幸?她心里原沒有恨意,也不曾想過傷及魏若楓。她曾一次次向魏若楓示弱,只為保護趙嬤嬤,護著宵薄言。
可魏若楓呢?
李芣苡低吼出聲,她壓抑太久,今日的事情,她已對永安侯府徹底失望。她終于明白李禹當初為何要去救她。因為他對娘親有愧疚,或許娘親死時,他也曾這樣,見死不救過。
在永安侯府的人眼中,從來都沒有情字,他們在意的,只有家族的光輝。魏若楓為了讓她不去武閣,害了趙嬤嬤的性命,總有一日,她要讓魏若楓血債血還!
「師兄,你能不能送趙嬤嬤一程?」李芣苡的聲音已然沒有氣力,「可不可以不讓她痛苦……」趙嬤嬤這輩子為她吃了不少苦,她不要她臨死前,還這般生不如死。
「謝謝哥兒……」
趙嬤嬤安詳地笑。她沒有任何的不甘,在四年前,她就應該死了。是哥兒救了她的性命。若說還有什麼放不下的,那就是沒有陪著哥兒長大吧。
宵薄言的手覆上趙嬤嬤的眼楮,松開手時,趙嬤嬤已閉上眼,神情沒有半點痛苦扭曲。李芣苡終是堅持不住,暈倒在地。
第二日,白玉通知林管事準備趙嬤嬤的喪事。趙嬤嬤在外已無親人,火燒後白玉抱著骨灰回了寧春小閣。李芣苡臥在床頭,身體已無半點疼痛,想必是昨夜宵薄言偷偷給她治療了。
「公子,林管事要見您。」
白玉入了房,道。
「讓他進來吧。」
李芣苡趴在床榻上,身上雖然不疼了,可也得裝裝模樣。白玉頷首,攜著林管事入了房。
「哥兒,夫人讓老奴來問您,」林管事尷尬地開門見山,「趙嬤嬤既然已羽化,您何時離開府中?」
「她這就忍不了了?」
李芣苡冷笑。林管事不敢亂接話,客氣的笑。李芣苡想了想︰「白玉待會兒就準備東西,你讓你家夫人給我準備一輛馬車吧,順便給我一百兩銀子。」
「這……」
林管事猶豫了。
「怎麼,這點錢永安侯府都不願意花麼?」李芣苡挑眉。
林管事手心捏汗,昨日之後,四哥兒似乎已變得不一樣,說話語調無意中夾雜著威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