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打開門走進屋子里，那些過往的回憶就一股腦地涌進了梁偉新的腦海。
曾經坐在沙發上一起織毛衣一起討論育兒之道的紀清荷和紀盼盼的身影仿佛還在那里，而客廳厚厚的羊毛地毯上，兩個穿著一樣衣服的小男孩靠在一起玩玩具。
那些梁偉新以為他不會再想起來的事情沖破時間的束縛，重新進入了他的腦海里。
只是這一次沒有了以前那種讓人窒息的悲傷感覺。
時間沒有帶走那些記憶，帶走的只有當時或高興或悲傷的情緒。
紀清荷已經永遠地長眠在烈士陵園里，梁景也已經長大，而他也不是那個會因為住在充滿回憶的地方就悲傷得快要死去的人。
不管是否希望，過去的事情就是過去了，那些或悲或喜的情緒留在時間的長河里，變成河底清澈的鵝卵石，記錄為過去發生的一切。
情緒在河水積年累月的沖刷下變得光滑透亮，沒了原本的色彩，逐漸趨同的鵝卵石也可以反射照入河底的陽光。
「我先去把被子放好再給我自己鋪床，你整理一下你的衣服，順便給這株假植物找個落腳的地兒。」
梁偉新在門口換好鞋，從梁景手里接過大被子就往那間大一點兒的臥室走。
梁景先把衣服什麼的都全部挪到他房間里那個空空的衣櫃里，再走出來倒騰綠植。
站在書房門口掃視一圈客廳，梁景意識到這房間是真的空。
偌大的客廳空曠到這株綠植不管放哪兒都不會顯得突兀。
梁景在客廳里看了一圈，最後決定把這棵差不多到他腰間的假綠植放在沙發旁邊靠近門口的位置上。
放在這里不會很佔位置，又能讓人在進門的時候就看見新鮮的綠色。
他調整了好幾次角度才把綠植擺放好，梁偉新也鋪好了床把多余的棉被放進了他臥室里大一點兒的櫃子里。
「小寶，現在幾點鐘了？」
梁景掏出手機看了一眼，「五點還差十分鐘。」
「那你要不要先去洗個澡？」梁偉新走過來神秘地笑了，「要好好洗干淨哦，爸爸有驚喜給你。」
等梁景洗完澡出來坐在沙發上，梁偉新才說︰「我跟你傅廷叔叔商量好了，今天晚上一起吃個飯敘敘舊。」
分明只是約個飯，梁偉新卻搞得像是非常神秘非常正式一樣。
梁景擦著頭發笑出了聲，「好的呢！」——
當空氣中肉眼可見的灰塵終于藏進朦朧的黑暗里，傅季遙才拎著一堆小菜慢慢往家走。
月兌下那身藍色的制服，他終于可以像一個普通人一樣走在路上，不用去關心別人家的恩恩怨怨，也不用去幫別人處理他們的事情。
他終于可以因為他自己的事情心情不好生悶氣，不用擔心會影響到別的需要他幫助的人。
下午跟梁景的話沒講完就足夠讓他郁悶的了，而且梁景說的還是那種意味不明的話。
要是還在下午那個氣氛，他完全可以再一次把人按在牆上狠狠地親，非要他跟自己講清楚不可。
可是已經過去了這麼久，錯過的氛圍是不可能再次營造出來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