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上每個士兵都捏緊了手里的長槍，他們站得筆直，恨不得和那精心修葺出來的柱子比一比誰的腰桿更挺拔。
顏淮捏著扇子在他們身邊走著，也不說話，就只是看。
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站得不錯。」顏淮從第一個人身後走到最後一個人身後，點點頭感嘆道。
站在他身旁的士兵都能感覺到後背的汗慢慢浸濕了他的衣襟。
顏淮這是從哪里來的活閻王？
「最近邊界異動。」顏淮又從最後面往最前面走，「我听說陛下早就下令，要邊界增加巡邏人數，加大巡邏力度。怎麼我一來發現，你們連領班都沒有？」
每個人都屏息凝神，生怕錯過顏淮的什麼話，但是又沒有膽量站出來說一句。
顏淮等了一會兒，依舊沒有人說話。
死一般的寂靜從顏淮腳底下蔓開，很快便沿著石板把整個城門上的巡防點籠罩了。
顏淮等了一會兒，只看見他們一個個冒冷汗，臉色變得蒼白，不見哪一個有要出來說話的樣子。
他冷笑一聲，轉過身把手放在城牆上，看著城門外的黑暗。
「你們這真是，天高皇帝遠，什麼命令都不放在心上。」顏淮聲音里听不出是怒還是嘲，反正不是高興就對了。
城門外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草叢和樹木都只能靠深色的陰影來辨認。
顏淮盯著那黑暗看了好一會兒，正要收回目光的時候，突然看見了一抹快速移動的身影。
只一瞬間，那深色的黑影就消失不見了。
顏淮眸底的冰塊突然沉了下去，更厚重的冰層很快把那一小個缺口填滿。
有風吹過，草叢和樹葉隨風晃動起來。
除了這些，外面沒有任何的動靜。
仿佛剛才的人影晃動只是他眼花時產生的錯覺。
這安靜的氛圍讓顏淮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
太靜了。
不該是這樣。
「公子，領班來了。」廷揚走到他身邊來，低聲說道。
顏淮這才把如鷹般的銳利眼神收起來。
還沒等他轉過身，他就听到身後傳來「撲通」一聲。
領班在他跟前跪下了，不停地扇自己巴掌。
「公子！是屬下錯了！屬下有罪，請公子責罰！」
顏淮垂眸看著他，俊俏的臉上沒有一絲本該留著的風情萬種，只有厚重的冰霜。
仿佛誰敢靠近，就立刻破冰，讓那人掉進寒冷的冰井中。
顏淮什麼話都不說，領班也不敢停，手上的動作沒有停，巴掌聲一個比一個清脆，一個比一個響亮。
突然，外面又是一陣風聲。
顏淮眼里閃過一陣寒光，他歷喝一聲「停下」，就轉身再度望向那黑暗之中。
樹欲靜而風不止，可是有一個地方的樹葉卻沒有動。
顏淮像是意識到了什麼，捏緊了手里的扇子。
領班被顏淮吼了一句，一口氣都不敢喘，憋得一張臉青紫。
「起來。」顏淮背過手，往前走了一步，見領班沒有要起來的樣子，就問︰「要我請你起來嗎？」
領班急忙從地上爬起來，「公子！屬下不敢！」
「那就先做完你該做的事情。」顏淮拂袖離開，「罰是要罰的，事情也是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