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開始上課,教書先生也沒有到。
庭淵跪坐在顏淮面前的桌子旁邊,幫他鋪好紙筆幫他硯磨。
庭淵看了一眼其他位置上的少爺小姐們,發現每個人桌子旁邊都跪著一個書童。
只是他們帶著的書童都穿著藍灰色的衣裳,每個人腦袋上都卷了一個發髻。
那些書童的動作如出一轍,一個個都低著頭跪直了身體,硯磨的時候手腕不會踫到桌子上,更別說像庭淵這樣左看右看的了。
庭淵打量了別人之後低頭看他自己。
他身上穿著的是鵝黃色的衣服,頭發也只是松松垮垮地綁了個高馬尾。
而且他雖然跪著,但是早就坐在了腿上,兩只手也搭著桌子磨著墨、
他是不是不太端莊啊?
庭淵這樣想著,就坐直了身體,學著前面一桌桌旁跪著的書童的樣子,慢慢調整自己的姿態。
顏淮整理好衣擺,發現庭淵的目光一直在別人身上。
「你在做什麼?還不快點兒硯墨?」
「是!」
庭淵立馬收回目光,挺直了腰桿賣力地磨墨。
還沒到上課的時辰,廷揚抱著劍站在顏淮身後。
他看著庭淵傻乎乎磨墨的模樣,無聲地嘆了口氣,眼里是恨不得自己上手幫忙的無奈。
庭淵怎麼傻愣傻愣的?
顏淮垂眸打量了一會兒庭淵磨墨的樣子,突然抬起手上的折扇,在他肩膀上很輕地敲了一下。
「跪不久的話,跪坐著也行。」顏淮的扇面搭在庭淵的肩膀上,把他往下按。
庭淵雙腳都跪麻了,被顏淮這麼一按,一坐到了他自己的腿上。
顏淮收回折扇放在一旁,問他︰「剛才不是還坐得好好的嗎?好端端地怎麼跪起來了?」
庭淵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大眼楮滴溜溜地轉,里面盡是俏皮和活潑。
「公子。」庭淵左右看了看,撐著桌沿直起身朝顏淮湊近。
顏淮坐得端正,腰背崩成一條平滑的線。
他斜眼睨著朝他靠過來的庭淵。
庭淵把手擋在唇邊,壓低了嗓音對他說︰「我看見別人家的書童都坐得很端正,我不能給您丟臉呀!我也可以做得很好的。」
庭淵說話的嗓音已經不再是那帶著女乃乎乎的鼻音的孩童音了,他長大了,嗓音間已盡是少年人的清朗和明快。
靠近的時候,顏淮可以看見他臉上靈動的小表情。
「大可不必。」顏淮捏緊了放在桌邊的扇子,又拿起來,在庭淵腦袋上敲了一下。
庭淵捂著額頭發出一聲可愛的感嘆︰「嗷!」
「你是我府上的人,不必受這條條框框的約束。」
顏淮一扭手腕,扇面在他身前鋪開。
他抬起那簡單描了幾筆蘭花的扇面半遮住面頰,看向庭淵捏著硯台的手。
庭淵的動作還不太熟練,磨墨的時候有墨水濺出來。
那白皙修長的手腕上落了幾點黑色的墨汁,更顯得庭淵膚色淺。
「你只需要做好你分內的事情就好了。」顏淮合上扇子,「無需在意那些條條框框的約束,你只是一個書童,不會跟著我去大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