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顏淮去學堂的前一日,庭淵突然長大了。
那是一個天氣晴朗的早晨。
廷揚在顏淮起床之前去叫庭淵起床。
前一日晚上,庭淵還在學著整理書房的書籍,但是因為他人太小了,整理沒一會兒就累得睡著了。
再過一天就是顏淮去學堂的日子了,庭淵要是真的笨手笨腳跟出去的話,還會給顏淮添麻煩。
因此,廷揚打算讓庭淵早起一個時辰,把昨天晚上落下的訓練補回來。
天空中已經出現破曉的光了,廷揚在廊下走著,來到庭淵的房門前叩門。
「庭淵。」
廷揚先是喊他的名字,半天都沒得到回應,就推門進去了。
屋子里有一扇窗戶是透光的,破曉天空中的光亮從窗戶里鑽到屋子里。
牆頂上的夜光石在半明半暗的屋子里亮著微光。
床上的紗帳已經放了下來,隱約可見床榻上躺著一個人。
廷揚走到床榻邊,用劍柄撩起了紗帳。
背對著他躺在床上的不是昨天晚上抱著書本累到睡著的孩子了。
躺在榻上的人一頭烏黑的發絲散落在枕邊,被褥下隱約可見雪白的肩背,就連被子的隆起都是一個成人的長度。
這是……
廷揚正要掀開被子一探究竟,顏淮就走了進來。
「廷揚。」
顏淮罩著一件白色的寬袍站在門口,撐著門看著這邊。
廷揚立刻收了手,轉過身對著顏淮欠身行禮。
「公子。」
顏淮順手關了門,攏著身上的寬袍走進了屋子里來。
「發生什麼事情了?」顏淮走路輕飄飄的,都沒有發出什麼聲音,「庭淵怎麼了?」
廷揚把住劍柄的手收緊,虎口卡在劍身的花紋上。
他低著頭往後退了一步讓開,側身站在床榻邊,掀開了紗帳。
顏淮看了他一眼,拉著寬袍的下擺,走到了床榻邊。
紗帳拉開後漏風,庭淵翻了個身往被子里縮了縮。
顏淮走近一看,這才發現庭淵已經長成了少年模樣了。
借著夜光石的光亮,顏淮發現庭淵臉上蔓著不自然的紅。
庭淵的腦袋正對著床榻外面,靠了沒一會兒就皺著眉要翻回床榻里面去。
顏淮隔著被子按住他的肩膀,寬大的袖子順著被沿滑到了被褥里去,掃過庭淵的肩膀。
冰冷的布料掃過身體的一瞬間,庭淵從睡夢中驚醒。
他睜開迷茫的大眼楮看著顏淮,黝黑的大眼楮里布滿了霧氣。
顏淮坐在床榻邊,攏著袖口去探他的額頭。
顏淮身上帶著清晨的涼意,冰涼的指尖覆在庭淵額頭上,他居然沒有冷的感覺,反而覺得很舒服。
「公子……」庭淵一張口才發現他的嗓音啞了。
他不由得擋住顏淮的手,偏過頭去對著床榻里面清了清嗓子。
顏淮把手收回來,長袖搭在床榻邊緣。
「去拿藥來。」顏淮吩咐廷揚道,「庭淵幻人形了。」
廷揚作揖答應,快步離開了屋子。
庭淵腦子里暈暈乎乎的,听得清外面的動靜,也記不住到底听見了什麼。
他只能睜著大眼楮看著坐在他床邊的顏淮,沒過一會兒又陷入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