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雨滴在一聲悶雷聲中「吧嗒」「吧嗒」地往下砸,有一些砸在了茶廳的玻璃窗上,順著窗戶上映著的林疏的臉往下滑。
高翰盯著那窗戶看了一會兒,恍惚之中居然從窗戶的影子上看到了林疏淡漠地流著眼淚的樣子。
如果那雙微微上翹的眼角再染著一絲紅色就好了。
就在高翰如狼的眼神掛在林疏身上貪婪地掃視的時候,劈頭一陣白光映亮了他們周身的臉,接著一道雷響就轟的他們幾個一時都抖了一下。
在這響徹在耳邊的雷聲中唯一巍然不動的只有林疏,他還保持著拿手肘撐著臉的姿勢看著窗外。
仿佛現在窗外不是狂風驟雨,而依舊是艷陽高照。
「林疏。」
高翰咽了口口水強行把目光從林疏修長白皙的後頸上移開,又伸手去扯林疏的耳機。
可是他的手卻順著耳機線不斷往上滑,眼看就要模到林疏粉紅色的耳垂的時候,林疏突然側過頭避開了,眼神也順著他的臉往下移到了伸到面前的那只手上。
「干什麼?」
他這一句帶著冷意的話和那道照亮了他姣好的面容的閃電一同出現,劈得高翰有些呆滯。
「轟——」
又是一聲近在耳邊的雷聲。
高翰因為心虛嚇得哆嗦了一下,連伸到林疏面前的手都像觸了電一般猛地縮了回來。
林疏往後側了側頭,伸手扯下了一只耳機似乎是在等著高翰的後話。
「我問你呢,要干什麼?」
林疏的聲音本就質地清冷,沒有好臉色也沒有笑意渲染的時候,他說出來的話就會像尖銳的冰碴一樣直往人心里刺。
又涼又疼。
高翰不是第一次見到這樣沒有一點好臉色甚至還隱隱有些生氣的跡象的林疏了,他當即就慫了起來。
「我只是想提醒你,外面在打雷,離窗戶遠點兒。」
林疏望了一眼窗外被風雨撞得不停地亂顫的樹椏和一直往窗戶上砸的雨滴,把耳機塞回了耳朵里。
「哦。」
單音節的字音還沒在人腦海里轉個圈抵達中樞神經,林疏就已經站了起來大步朝著隔壁桌走了過去。
高翰的臉在那一瞬間就黑了下來——
景澤亦從市局下班回家的時候甩著警服外套站在路口等紅綠燈,沒想到只不過是去垃圾桶吐個口香糖的功夫,大雨就迎面澆了下來,潑的他整個人透心涼心飛揚有不一樣的新感覺。
「我靠!」
他低聲罵了一句就頂著大雨往一旁的茶廳里鑽。
本來想就站在檐下等這陣雷陣雨過去的人只見一道閃電在自己面前閃過,說時遲那時快,他就在雷聲轟響的前一秒推開身後的玻璃門走進了茶廳里。
雷聲響起來的時候,景澤亦還往後跳了幾步離門口遠了一點兒。
等他捂著耳朵等這聲雷過去的時候,一直站在門口的收銀員妹子盯著他瞪圓了眼楮,似乎是在驚訝他這麼個穿著藍色警服的高大男子居然怕打雷。
景澤亦若無其事地放下雙手打量他到底進了個什麼地方的時候,正好和那姑娘的眼神撞上了。
他無辜地眨了幾下眼楮,然後對著那妹子伸手指了下肩上的肩章。
「這個,金屬的,不絕緣,危險。」
這幾個詞明明可以湊成一句完整的話,可是景澤亦也不知道為什麼偏要這樣一個詞一個詞地蹦,弄得那姑娘看他的眼神更奇怪了。
收銀員妹子上下打量了他幾眼,默默地一邊點著頭一邊往後退了一步。
景澤亦︰「……」
出于對男人的尊嚴的捍衛之情,他還想說句什麼解釋一下,誰知道剛準備開口說話的時候,就听見二樓傳來一聲玻璃杯落地的聲音。
玻璃碎片和瓷磚地板踫撞發出清脆的響聲,景澤亦出于工作本能迅速撈著自己的外套往二樓沖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