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書玥在Y國生活了6年，又和厲墨沉斗智斗勇3年有余，對艾拉公主這號人物自然是耳熟能詳的。
艾拉喜歡厲墨沉，任何瘋狂的事情，只有你想不到，沒有她做不出的。
而厲墨沉對艾拉的冷酷絕情，亦是沒有最決絕，只有更決絕。
所以，凌菲菲說厲墨沉不遠千里去祝賀艾拉生日，甚至為了事業選擇艾拉，她是一個字都不信的。
別人不知道，她是非常清楚厲墨沉的工作能力的，殺伐果斷，沉穩有度。
這樣的他，會為了事業選擇他不愛的女人，簡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所以，書玥百分百相信，厲墨沉臨時去Y國出差是真的因為有突然狀況要處理。
只是……
想到凌菲菲說的第二件事，書玥一時間竟然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厲墨沉對她的好，點點滴滴她都記在心底，叫她如何相信他只是把她當成一個替身？
尤其上一世，她葬身火海，毫無生還可能的時候，他沒有猶豫就選擇了陪她死。
如果這都不是愛，如果這份愛只是對另一個女人，那一切也未免太荒唐，太可笑了！
書玥用力抹了把臉，不知是笑凌菲菲的無知還是笑自己的傻氣，有那麼一瞬間她的心竟然動搖了。
凌菲菲是什麼人，她是最看不得她和厲墨沉的人，而她竟然因為凌菲菲的三言兩語就差點懷疑厲墨沉的真心，真真是愚蠢至極。
得虧厲墨沉不在這里，他也不知道自己剛剛那些心路歷程，否則以那男人的「小肚雞腸」，肯定又要想方設法「罰」她了。
思及此，書玥臉上的笑再一次垮了下來。
想他，從來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更想他。
哪怕不能見到他的人，看看他、听听他的聲音也是好的。
想到這里，書玥模出手機點開微信，厲墨沉的頭像就在置頂的位置，她沒有猶豫地點了視頻通話。
然而，直到視頻通話自動結束，那頭也沒人接听。難道是睡覺沒听到？
Y國和華.國有7個小時的時差，這個點他那邊的確天還沒亮，還在睡覺也是很正常的事。
若換作平時，書玥肯定就體貼地不會繼續了，但誰讓她今天是病人呢，她就任性一次怎麼了。
因此，再一次得到厲墨沉手機關機的提示後，書玥把任性發揮了個徹底，轉而把電話打到了齊凱那里，得到的依舊是和昨天差不多的回答。
「你幫我叫醒他，我有非常重要的事要跟他說。」
原以為她這麼說，齊凱肯定會毫不猶豫地答應，結果沒想到他卻在支支吾吾地顧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肯幫她叫醒厲墨沉。
書玥的心陡然一沉，那種惴惴不安的感覺再一次浮上心頭，她故作生氣地說道，「不叫他，難道他是去和別的女人共度良宵了？」
「沒有。」齊凱嚇得冷笑直流，瞌睡蟲都直接被嚇沒了，「書小姐，你別亂想，厲少那麼愛你，他不會胡來的。」
「那你為什麼不幫我叫他？你就不怕他醒來後，我跟他告你的狀？！」
「我……」
怕，他怎麼會不怕！
但比起這個，他更怕如果他現在告訴書玥厲少的真實情況，厲少醒來後會直接要了他的命。
兩相比較之下，正常人都知道該怎麼選。
「齊助理。」沉默片刻後，書玥一改之前的凌厲，聲音甚至可以用溫柔來形容。
事出反常必有詐，齊凱沒有因為她的語氣溫柔而放松警惕，整個人依舊呈戒備狀態，「書小姐，你說。」
「我懷孕了。」
「你懷孕了。」齊凱機械地重復了一句，一秒後驀地驚叫出聲，「你懷孕了？！」
「對，我剛拿到驗血報告。」
不給他反應的機會，書玥又淡聲說道，「如果你再不幫我叫厲墨沉，我馬上去讓醫生安排手術。」
「什、什麼手術？」齊凱的後背不知何時已被冷汗浸濕了。
「終止妊娠的手術。畢竟我還要上學，現在懷孕的確不合適。而且我還沒到法定結婚年齡，寶寶生下來就是黑戶，那對他太不公平了。
這麼一想，孩子的確不能留。齊助理，我不跟你說了，我去找醫生安排手術，這件事你別跟厲墨沉說。」
「不，書小姐，你別沖動。」齊凱急得都想流下珍貴的男兒淚了，「先不說厲少知道後會難過，這樣強行終止妊娠對你的身體也不好，你千萬別……」
「你不是他，你怎麼知道他怎麼想？」書玥的聲音陡然一沉，冷得像是淬了冰渣子一樣，「還是，你覺得你可以替你老板作決定？！」
「不不不，我沒有，借我一百個膽我也不敢啊。」
如果是今天之前，有人跟齊凱說他會被一個19歲的小女孩懟得差點跪了，他肯定嗤之以鼻的。
但是現在，齊凱一點也不懷疑，如果書玥就在他面前，他真的會給她跪了。
「小姑女乃女乃，你就饒了我吧，我、我真的……」
「所以，厲墨沉到底去哪了？」書玥猛然打斷他的話，聲音更是從所未有的冷厲，「齊凱，你別想騙我，如果你不想我馬上飛Y國的話！」
「你不能來這里。」或許是因為緊張，齊凱直接破音了，說完又覺得自己失態了，緩了緩語氣說道，「書小姐，我的意思是……」
「閉嘴。」書玥不耐煩地打斷他，「給你三秒鐘時間考慮，要麼告訴我厲墨沉在哪里，要麼我親自去Y國找他。」
隔著話筒，書玥不知道齊凱在做怎樣的內心掙扎，只在三秒後，听他隱忍又沉痛地說道，「厲少在醫院，昏迷不醒。」
有那麼一瞬間，書玥懷疑自己是不是听錯了，生氣地吼道，「齊凱，你不想我跟你老板說話你就直接說，你為什麼要咒他？！你等著，我一定要讓厲墨沉解雇你！」
「我說的是真的。」
齊凱並不介意書玥說的氣話，或許是因為說出了一直兜在心底的秘密，他反而不像一開始那麼顧忌了。
「書小姐，四天前我陪厲少來Y國處理突發狀況，不小心中了埋伏。厲少身負重傷，到現在還沒醒。」
齊凱沒說的是，醫生診斷說厲墨沉的情況不是很樂觀，是生是死尚不能下定論。
身負重傷、昏迷不醒，每個字她都認識，可連起來她卻感覺分外陌生，仿佛千斤壓在她頭頂，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明明前幾天跟她視頻還那麼生龍活虎的人，怎麼能說受傷就受傷，說昏迷就昏迷了呢？
不，肯定是齊凱騙她的，他不安好心！
「齊凱，是不是你把厲墨沉藏起來了，你有何居心？」
「書小姐，我真沒有。」若不是時間場景不對，齊凱都想問她是不是要他以死明志了，「你要是不相信，我們視頻，你自己看。」
書玥沉默了，她知道齊凱沒必要騙她，是她不敢相信，抑或是不敢接受這樣殘酷的現實。
明明上一世的厲墨沉要在28歲才遭遇生死大劫，為什麼這一世卻提前了那麼多？
難道是因為她的重生而帶來的蝴蝶效應？是她害他提前遭罪了？
「書小姐？書小姐？」
齊凱連喚了幾聲，書玥才回過神，說話時聲音都在顫抖，「好，我們視頻。」
饒是書玥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真當她看到渾身插滿管子的厲墨沉時，整個身子還是不可抑制地發抖，一顆心像是被硬生生撕扯成兩半，痛得她仿佛隨時都要窒息一樣。
「書小姐，我知道你很難過，但請你無論如何都要保重身體，為了你自己，也為了你月復中的寶寶。」
然而，書玥此刻卻听不進齊凱說的話，一雙澄澈的黑眸不知何時已經被恨意所淹沒，「害他的人，你們找到了嗎？」
「找到了，但找到的時候已經全部死了。」齊凱的聲音越來越弱，人死了也就意味著線索全部斷了，要想找到幕後指使肯定難上加難。
雖說他們有懷疑的對象，但對方是何其狡詐的人，又怎麼會輕易留下把柄讓他們來抓。
更別說，MOON這些年的發展勢頭那麼猛，無形中動了不知多少人的蛋糕，有人趁機使詐也不是不可能的。
而這些，齊凱都沒法跟書玥說。
她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現在又懷著孕，和她說這些沒有意義。
再者，退一萬步說，假若厲少這次真的不幸沒能挺過去，那書玥肚子里的寶寶就是厲少唯一的骨肉，他必須幫厲少保護好書玥和他們的寶寶。
「書小姐，這里有最先進的醫療團隊，我相信厲少一定會醒來的，請你務必放寬心，有什麼消息我會第一時間告訴你。」
「他當然會醒來。」
畢竟上一世，他也是傷重成這樣，最後都挺過來了。
而這一世，他和她交往還不到一年，他們還沒結婚生子，他怎麼舍得死，怎麼舍得留她一個人在這世上？
不，他不舍得的，所以他一定會醒來的！
書玥說這話，也不知是回應齊凱，還是在安慰自己，臉色白得滲人。
良久，書玥像是已經恢復了平靜，緩聲道，「齊助理，這幾天辛苦你了，謝謝。」
「沒有，應該的。」
書玥深深看了眼鏡頭里躺在病床上沉睡的男人，默不作聲地掛了電話，臉上是不符合她這個年齡的冷厲和果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