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近乎于無敵的存在。
余安有些迷茫,但隨後卻在心中下了一個艱難的決定。
百萬怪物大軍已經退去,基地之外只余下一只無人能戰勝的魔猿,這時候要讓陸非帶著她和父親余生趁亂逃出金凌基地倒是費不了多少事。
就算陸非的「鳳翼」顏色太過鮮艷,太過逍遙,但是身處天上卻能夠免了許多地上的攻擊,而魔猿已經自顧不暇了,那里管得上他們。
再說了,余安來金凌基地也只是為了找到父親,既然余生已經安全地在她身邊了,那麼余安、陸非和余生也就可以離開基地了。
他們和基地又沒有什麼羈絆,走了也就走了,雖然並不是在合適的時候,看起來有些臨陣月兌逃的意味,可是……能活著。
金凌城的十數萬人,與她余安又有什麼關系?
所以,走吧。
但是,為什麼內心會不安?
為什麼心里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為什麼要在所有人都為了生存而用生命在拼搏的時候,做出那樣的事情?
不能飛走!至少不是現在!
如果基地被攻破,十數萬人如喪家之犬般奔逃,但卻也逃不了這城中無數怪物,最後瀟灑飛離金凌基地的余安、陸非和余生,算是什麼?
說不上是人類的叛徒這麼嚴重,但卻是臨陣月兌逃的懦夫。
鳳翼飛得出金凌基地,飛得出金凌城,卻飛不出余安自己的心結。
如果這一次逃了,恐怕她的心里會滋生「心魔」,往後的日日夜夜,她的內心都會譴責、唾棄這樣的自己。
所以,不能逃。
父親余生應該也是這樣的想法。
他生在金凌長在金凌,在這樣的末世,如果終有一天要死,那他也一定想要葬在金凌。
魔猿雖然無敵,卻不能擊敗余安的心。
與其說是人性善的一面,倒不如說她仍有羞恥之心。
羞恥心是人很重要的一種品質。
為了面子也好,求個心安也好,余安最後決定不走,是她的羞恥心在起作用。
「全城——戒備!」
李國榮蒼老的身體一瞬間似乎爆發出了巨大的能量,平時沉穩的聲音此刻也變得尖利如鷹鳴。
基地外沒來得及回到基地內的戰士和幸存者們在魔猿步步逼近之時驚惶後退,基地圍牆之上,余安環顧身邊眾人與守城戰士,包括那幾位將軍在內,包括蘇梨、歐華等人,以及那些戰士,人人面色泛白,他們本就經歷了長時間的戰斗,體力不支,精神疲憊,還沒從百萬怪物大軍撤退的喜悅中月兌離,臉上蒼白中一絲紅潤猶存,可在魔猿出現之後,卻像是垂死之前回光返照,透著一股身臨絕境的悲哀。
何以求生?
李國榮下令戒備,驚懼的戰士們隨即握緊了手中武器,這個舉動讓他們稍微有了點安全感,可目睹魔猿一步步接近,耳聞魔猿時不時的嚎叫之聲,身感魔猿走動時帶來的土地震動感,這一點安全感就來時如溪流,退時如潮水了。
士氣衰竭,無人敢戰,沒有落荒而逃就已經算是「表現良好」了。
可許多人四肢發軟、兩股戰戰,就算有心逃跑,身體卻也做不出相應的反應。
李國榮、林業等人臉色既暗又沉。
「梨丫頭!」
這時,歐華身側的蘇梨突然騰躍至圍牆之下,李國榮見她動作,焦急地喊了一聲,歐華也朝著牆下那高挑又英姿颯爽的背影大喊道:
「隊長!蘇梨!你回來!」
蘇梨回頭一笑,一甩手中長鞭,風一般向著距離金凌基地不足兩百米的魔猿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