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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合今天照例先往黑水鎮幾家商鋪送紅薯葉,不過這次他還挑著一擔煮熟的紅薯。

由于之前已經交易過好幾次,張合這次拿出新品種,給每人品嘗了一些後,沒費多少口舌,他就以五文錢一斤,賣掉了四十多斤。

紅薯的味道對于大部分人而言,還是很容易接受的。

他的紅薯甘甜綿軟,在這個物質匱乏的世界,也能算是難得的美味。

當他走進萬氏米店之後,他發現今天的米店掌櫃格外熱情,仿佛見到老熟人一般,竟然還破天荒地給張合倒了一杯茶。

這讓張合有些模不著頭腦,他記得上一次來賣紅薯葉的時候,掌櫃還是用鼻孔看他呢。

「張兄弟以後就別跟我客氣,要是不嫌棄,就稱呼我一聲米大哥就行。」

張合雖然一頭霧水,但還是順著掌櫃的意思,稱呼他為米大哥。

「張兄弟,你剩下的這些青菜和紅薯,我全都幫你包圓,免得你還要費勁去賣。」

「那就太感謝米大哥了!」

張合當然樂得如此,當即將剩下的紅薯葉和煮紅薯全都給了米店掌櫃。

一共八捆紅薯葉,七十斤煮紅薯,收了390文錢。

加上先前賣掉的紅薯葉和煮紅薯,他今天竟然賺了720文錢。

先前賣紅薯葉也積蓄了一些,現在他已經攢下了1500文錢,張家嶺首富的位置,他坐定了。

待到張合離開後,米掌櫃收起笑容,安排伙計把紅薯和紅薯葉都送往萬家莊。

上次他把青菜送到萬家莊,得到了二公子的重賞,嘗到甜頭的他,這次肯定要接著這麼干。

至于四管家打探到關于張合的消息,米掌櫃也得到了一份,對于張合這種有仙緣的人,他自然打著盡量交好的原則。

米店斜對面是萬氏裁縫鋪,這里面出售布匹,也可以量體裁衣,訂做衣服。

張合前兩天在這里訂做了一件冬衣,現在應該做好了。

果然,他進門就看到一暫新的件冬衣掛在店里,大小跟他的體型剛好合適。

片刻之後,張合從里面走出來,身上已經換了一身暫新合身的冬衣,使得他看起來精神了許多。

衣服的材質跟原來那件舊衣服是一樣的,都是麻布面子,里面填充了莫莫樹皮縴維,不過新衣服穿在身上要舒適暖和多了。

在這個世界,布匹和可是能夠當做錢幣使用的財貨,許多人一輩子也不見得會置辦一件衣服,像冬衣這種大件就更加珍貴了。

張合家里也只有一件穿了十多年的冬衣,經常是誰出門誰穿。

以後他們家終于有兩件冬衣,兩人同時出門時不需要頂一床被子了。

張合穿著這一身走在集市上,回頭率瞬間提高到了百分之九十以上。

這一件衣服可是花費了他兩百文錢,能不吸引人嗎?

只是肩上挑著的籮筐讓他形像減分不少。

張合找了個空位,把掛在籮筐上的干紅薯藤取下,擺在地上。

干紅薯藤黑乎乎很長一根,來往路人都認不出是什麼菜,很快這圍了許多好奇的路人。

「小伙子你這個是什麼菜?」

「這個叫做紅薯藤,味道比一般的野菜好,不苦不澀,還帶一點甘甜,吃了能飽肚子有力氣……」

張合見到圍觀的人群已經不少,便開始解釋起來,將紅薯藤的好處說了一大通,同時折下幾根送給大家品嘗。

他這一通解說,已經引得眾人蠢蠢欲動。

「你這薯紅藤怎麼賣的?」

「一文錢三把,只要一文錢就能買三把啦!一文錢買不了吃虧,一文錢買不了上當,所有紅薯藤一文錢三把,隨便挑,隨便選……」

張合干脆放聲吆喝起來,差不多讓整個集市的人都听見了。

集市里最便宜的糧食是橡子,一文錢一斤,野菜一般都是一文錢三把,張合賣的紅薯藤價格很公道。

而且每把紅薯藤比別人賣的野菜還稍微多那麼一點點。

加上他吆喝得有趣,今天帶來的紅薯藤很快就賣完了。

事實上以紅薯藤的價格,全都賣了,也才十來文錢,對于現在的他已經不算多。

不過每一季都有那麼多紅薯藤,不賣掉也浪費。

紅薯藤里面的營養成份,比大部分野菜要好許多,對于這些窮人而言,算是好事。

張合賣完紅薯藤,又在集市里買了50斤粟米,50斤黃豆。

這樣又花掉了500文錢,加上買冬衣的花費,剛攢到1500文錢,又縮水成了800文。

張合肩挑著籮筐里100斤糧食,手里還提著一把柴刀,晃晃悠悠地出了集市。

最近在集市里已經出現了一批流民。

這些流民都是在原籍活不下去的人,這才四處流浪尋找生計。

流民窮苦可憐,隨時都可能倒斃在路邊,但流民更是一個不安定因素,就像隨時都會暴的炸彈。

當人被餓急了,偷盜,殺人,搶劫,什麼事都能干得出來。

張合從集市里出來的時候,感覺有好幾雙如餓狼般的眼神盯著他。

直到出了集市,又走遠了一兩里,他才松了口氣。

正當他準備將籮筐收進空間,下意識地四處打視時,卻見前方樹叢後面露出一片衣角。

當即他把籮筐一扔,手里緊握柴刀。

「是誰?給我出來!」

隨著張合的聲音落下,樹叢後面走出一大一小兩個人。

大的是一個女人,看不出年齡,頭發蓬亂,身上衣服千瘡百孔。

此時見已經被張合發現,雙手握一根磨尖了的木棍便向張合捅來。

小個子的是一個男孩,比張合還要小許多,差不多八九歲的樣子,見到女子已經向張合沖來,小孩稚女敕的小臉愣了一下,嘶吼一聲舉著一塊石頭也向張合撲來。

張合知道這些流民餓急了什麼事也干得出來,最近也一直都在提防著,只是他沒想到,第一次遇到劫匪會是一對看起來就很瘦弱的母子。

此時已經不容他過多思考,那名女子的木棍就要捅到胸前,他只能往後連連閃躲。

木棍比較長,張合在閃避間已經被木棍掃中好幾下,更有一次木棍緊挨著他的腰子捅了過去,擦掉了老大一塊皮肉。

要是被這手腕粗的木棍在身上捅個窟窿,可不是鬧著玩的。

更有那名小孩在一邊虎視眈眈,準備瞅著一個機會,就給他腦袋開個瓢。

只是張合一直都在閃躲中,不太好瞄準。

女子應該早就餓得虛月兌無力,追著張合連捅幾下已經是氣喘吁吁,動作也變慢了起來。

張合瞅得一個機會,左手一個格擋,手腕一翻就抓住了女子手里的木棍,再用力一拉,就靠近女子身前。

當他揚起手里的柴刀就要劈下之時,心中卻有點猶豫,這一刀下去可就是一條人命,他以前從未想過殺人這種事。

對方只是一個普通的母親,兩個被饑餓逼上絕路的可憐人罷了。

就在這時,那名小孩舉著石頭砸在他的肩膀上,一陣劇痛傳來,剛才差一點就夠著腦袋了。

劇痛的刺激下,張合心中惱怒,自己劇然同情起劫匪來了,對方可是準備要謀害他性命的。

當即不再猶豫,牙一咬,柴刀斜斜劈下,正中女子頸部。

頓時血液如噴泉一般從女子頸部噴出,濺了張合一身的血。

「娘!娘!」

那名小孩撲到女子身長,雙手使勁捂住女子頸部傷口,但血液依然從指間涌出,女子的眼神漸漸失去神彩。

「兒子……快逃……」

女子張了張嘴,只有微弱的幾個字傳出。

「求求你,救救我娘,我可以做你的奴隸,我什麼都可以做!」

這名小孩此時卻轉頭向張合求救。

張合搖了搖頭,不是他不願意救,而是這一刀割斷了頸部主動脈,半分鐘會陷入昏迷,五分鐘就會腦死亡,沒得救了。

「娘……」

「我跟你拼了!」

見到女子漸漸失去氣息,這名小孩擦了一把臉上的淚水,抱起地上一塊石頭就向張合撲來。

張合閃過砸下來的石頭,一腳踹在其月復部,將其踹倒在地。

「啊!我要報仇!」

這名小孩抱起一塊石頭再次砸過來,口里瘋狂地喊著要報仇,不死不休之類。

張合第一次面對這種情況,腦中一片空白,不知該如何是好,身體機械地閃躲著,偶爾踹出一腳或推上一下,把小孩推開。

這名小孩倒是很執著一定要報仇,張合再一次用力把他推開,小孩身體向後倒去,卻正巧被他娘手里那根木棍尖端穿胸而過。

「哇哇哇!哇……」

小孩的哭聲越來越虛弱,雙手漸漸無力垂下。

張合在一旁看著卻是手足無措,這種傷勢,那怕是他原來所在的世界也不一定能救。

片刻之後,張合將這一對母子的尸體拖到路邊的一條溝里,撿了一些樹枝樹葉蓋在他們身上。

兩人的尸體都很輕,幾乎只剩一副骨架,外面再包一層皮。

張合腦海中一直殘留著那名小孩臨死時的眼神,有絕望,無助,仇恨,怨毒,還有解月兌。

原本應該受盡家人寵愛的年齡,卻只能跟著母親攔路搶劫,看他們這個樣子,可能還從未成功過。

那怕是數百年後,張合仍然無法忘懷今日所遭遇的一幕。

他一生殺人無數,唯獨對于這一對母子,使他一直耿耿于懷,他當時面對危機如果不是太過慌亂,如果能夠再冷靜一點,如果……

都是這個世界,能把正常人都逼成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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