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長河凶險無比,稍有不慎,就會身死道消。
以李響如今的實力境界,若非有這道殘破的先天紫氣庇護,怕是連自己的面都見不到。
可他偏偏,要來到這時光支流的盡頭。
玉皇可不覺得對方只是臨時起意。
李響的目光越過玉皇,看向他的身後。
玉皇坐在時光長河支流里,他的身後,自然還是時光之水。
只不過,那里的時光之水更加磅礡洶涌。
「這里便是這條支流的起始點嗎?」李響問道。
玉皇點頭,緩緩起身,「跟我來。」
他踩著時光之水,如同踩踏階梯,一步步往上走去。
李響跟在玉皇身後,走出水面。
兩人一前一後,在時光上前行。
剛走出幾步,面前就出現一道透明薄膜。
「這是天庭界壁。」
玉皇說道,「天庭掌管下九天,這層界壁,將整個九天都籠罩在里面。」
「整個天庭,只有一人能開啟界壁之門。」
他伸手,按在界壁之上,如同一滴墨水落進水中,迅速散開。
界壁出現一個空洞,向四周擴散。
玉皇轉身看了看李響,「現在變成兩個了。」
李響心中有些興奮,也有些期待,穿過這道界壁,便是離開了九重天。
他跟在玉皇身後,一步跨過界壁之門。
空間罡風迎面撲來,視野驟然開闊。
這種開闊,是視線毫無阻擋,是所有方向的無邊無際。
哪怕只是一眼,就讓人產生一種虛無、浩渺的感覺。
在這巨大的空間之中,人或者神的存在感,都被壓縮到了極致。
他就如大海中的一滴水,沙漠里的一粒沙,星海中的一道光。
浩渺、廣闊、無垠……他腦海里,根本找不出準確的詞來形容看到的一切。
這無邊無際的巨大空間里,一條河流,橫亙在視野之中。
這條河太過巨大,以至于他的視野之中,只有奔涌的河水和浪潮。
「這是真正的時光長河。」
玉皇看著時光長河前方,雖然在這條河里行走了許多年,再次看時,仍被其壯闊所震撼。
「長河的盡頭,便是一切的起源,也是宇宙的終極。」
玉皇眼神忽然暗淡,「只可惜,我修為低微,只能走到這里。」
他隨手一招,一陣龍吟響徹。
八條真龍拖著八景鑾輿飛來,停靠在玉皇身前。
這八條真龍,有的雙眼冒火,有的口吐寒霜,有的周身覆蓋雷霆,有的如水一樣半透明……
李響看向這八條真龍,暗暗將它們和東海那條老龍比較,發現任何一條拿出來,都能碾壓那條老龍。
「既然來了時光長河,我便帶你看看此處風景。」
玉皇登上八景鑾輿,李響也沒猶豫,跟了上去。
龍吟聲中,八景鑾輿騰空而起。
速度之快,以至于產生了罡風不斷。
好在這些罡風,都被圍繞著鑾輿的八道風景吸入其中。
李響看著這八道風景,被其絕美景色吸引,流連忘返。
「差不多了。」
玉皇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李響猛地回過神來,依依不舍的將目光從那些美景上移開,「這麼快?」
「已過了九日,行了四十六萬萬里路。」玉皇說道。
李響一怔,神色詫異,自己分明才看了幾眼,感覺不過幾個呼吸時間,怎麼就過去了九天?
而且,更讓他意外的是,這九天時間,居然飛出了這麼長的距離。
粗略一算,這八景鑾輿的速度,接近十分之一倍光速了。
玉皇微微一笑,解釋道︰「這鑾輿中的每一景,都是一個小世界,里面的時間和空間,都和外面不同,你沉浸其中,自然不知其歲月。」
李響詫異的看向玉皇,「你能操控時間?」
玉皇搖搖頭,「時光乃是這世間最強偉力,憑我的修為,還遠做不到操控時光的地步。」
「這八景世界,每一景都有一條小小的時光長河支流。」
他說著,隨手一揮,其中一景「平沙落雁」緩緩展開。
只見這一小小世界里,一條淺白河流懸浮天穹,時光之水靜靜流淌。
這八個景中世界,乍一看去,和帝釋天的山河盤有些相似,但李響知道,兩者有著根本的不同。
山河盤中,只是九州世界的投影,甚至連一個獨立世界都算不上。
更不可能擁有時光支流。
李響卻沒有看那條小小的時光支流,而是看向在沙漠不斷奔跑的人形生物。
這東西身形修長,長著數十條手臂,看的人頭皮發麻。
「這是天庭支流開啟時,來搶奪支流的一尊異域邪神。」
玉皇解釋道,「我將他困在平沙落雁景中世界,已經殺死了上千次。」
「可惜的是,這尊邪神極其頑強,每次死後,神力就會再次凝聚,重塑肉身。」
「平沙落雁的景中世界,時光流速是外界的一百倍。」
「我只能將他困在此中世界,用時光將他耗死。」
玉皇說著,心念一動,黃沙升騰,化作一只巨手,將那邪神握住。
黃沙巨手驟然發力,邪神肉身爆開,鮮血浸透黃沙。
就連邪神的神魂也崩碎。
但很快,無數道神力絲線,無數魂魄碎片,重新匯聚到一處,再次凝聚神魂,重塑肉身。
玉皇看了看李響,意味深長道,「要殺死一尊神祇,其實是很難的事情。」
李響看向那長著數十條手臂的邪神,心中大為震撼。
一是震驚于玉皇對這景中世界的強大掌控力。
二是這居然真的可以用時光作為「武器」。
天庭重建之時,他帶著哪吒來到時光長河,就曾提起過,可以將那些強大的異域神魔拖入時光長河中,讓時光偉力將其誅殺。
卻沒想到,自己的這種設想在玉皇這,早已成為了一種能力,而且還運用的無比嫻熟。
玉皇又打開另外的三個景中世界,「這兩尊邪神,還有這只域外天魔,都是天庭支流開啟時,向我發動攻擊的。」
「我以雷霆手段,將這些出頭鳥鎮壓在八景之中,再加上那位相助,其他神魔才心有不甘的遁走。」
「否則,這條長河支流,必然要被其他的神魔奪去。」
「到時候,重建的天庭,將是異域神魔的戰場,你敕封的那些仙人,也將成為無根浮萍。」
李響沒想到重建天庭,遠比自己想象的復雜和艱難。
他也沒有去問玉皇口中的「那位」是誰,而是拱手作揖,再次一拜。
玉皇笑笑,手中憑空出現兩尊酒盞,遞給李響一尊,說道︰「時光悠悠,難得有人共飲,你我二人今日,飲酒、賞景、論道。」
他舉起酒盞。
李響將盞中之酒一飲而盡,這酒不知是何所釀,辛辣之中帶著微甜。
仙釀入口,神魂和肉身都是微微一顫,酣暢無比。
玉皇微怔,而後大笑,「倒是豪爽性子!」
他本想輕呷慢飲,此刻卻舉起酒杯,如同李響一樣一飲而盡,看向前方,雙臂展開,豪邁道,「小友,看看此番盛景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