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城中,所有返祖者、士兵,都抬起頭,看向北方。
有巨大的轟隆聲,如同滾雷。
一道身影騰空,化作流光,向赤城方向掠去。
那座並不如何起眼的小院中。
帝釋天抬起頭,看向北方。
「赤城?那小子剛去幾天,就在搞事情?」
轟隆聲蕩過,而後雲層翻卷如巨浪。
整片天空的雲,都被裹入其中,從北向南席卷而去。
像是有人拿著一塊大抹布,把天空上的雲擦掉,只剩下純淨的蔚藍色蒼穹。
片刻後,有將領沖進小院,帶起的風,吹皺了玉杯中的酒。
帝釋天微微皺眉。
那將領一慌,連忙停下,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大帥,赤城那邊,遭受了襲擊。」
帝釋天有些疑惑的看著他。
赤城作為第六防線的十三大城之一,受到襲擊才是常態。
那將領意識到說錯了話,連忙補充道︰「有饕餮入侵,初步認定為A級災難。」
帝釋天面色平靜,「然後呢?」
赤城有三十萬駐軍,再加上近千門符文炮,足以應付。
如果只是簡單的A級,還沒資格驚動自己這名鎮北軍統帥。
將領取出一枚玉簡,放出一段全息投影的視頻。
無數的卵,從天而降,如同暴雨。
帝釋天微怔。
饕餮可沒有翅膀,母體也不可能飛到天上產卵。
這時,又一名將領闖了進來,「大帥,赤城最新消息!有窮奇入侵!」
接著,又是一名將領沖進小院。
十分鐘後。
帝釋天拿過酒壺,「把青丘叫回來坐鎮玄武城,我去一趟京都。」
……
一只雄鷹在京都城上空飛過。
這雄鷹速度太快,以至于連雷達都檢測不到。
一瞬間,來自京都城各處的數百道強大神識,將這只雄鷹鎖定。
等發現那雄鷹散發著三長三短的獨特氣息後,數百道神識立刻撤回。
雄鷹以無法想象的速度,橫貫大半個京都城,落在城中心一棟造型古樸的大樓前。
雄鷹落地,化作一名中年男子,右手向前平舉,手中捏著一塊赤紅色玉牌,沖向大樓。
門前的數十名強大返祖者,慌忙讓開。
藏在大樓各處的一道道符文陣法,亮起又熄滅。
中年男子穿過一層又一層的門。
終于來到最中心院子里。
在寸土寸的京都城,這院子里卻有一個奢侈的水塘。
一名老人,正往水塘之中撒著肉碎,引來上千尾鯉魚奪食。
手持紅色玉牌的男子沖入院中,單膝跪下,盡管心中十萬火急,卻不敢開口。
老人頭也不回,依舊慢悠悠的喂著他的鯉魚,過了好一陣,才緩緩開口,「講。」
男子立刻道︰「第六防線外一千三百公里,發現一名大君。」
老人微怔。
池塘中,上千尾爭奪吃食的鯉魚像是受到驚嚇,紛紛潛入水底逃離。
老人轉身,看向跪在地上的中年男子,「哪一名大君?」
男子道︰「不是已知的那十位。」
老人眉頭微皺,「又有新的大君了啊,這世道……啊,你起來吧。」
男子起身。
老人又道,「以後別去北境了,那位大君已在你身上種下了‘靈’,你再進入他的控制範圍,就會成為他的奴僕。」
男子身體微顫。
「當你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視你。」
老人搖了搖頭,杵著拐杖,往院子里面的房間走去。
「妖族的大君,是能夠和五階戰神抗衡的存在,你之所以能活著,只是因為那位大君想要你回來報信。」
「它不在乎自己的存在被我們知道。」
「我甚至懷疑,它是故意讓你看見的。」
「這……是在示威。」
男子愣在原地,身體顫抖,靈魂戰栗,脖子僵硬的轉頭看去。
只見木門緩緩關上,老人略顯佝僂的背影,消失在門後的黑暗中。
屋子里。
老人躺進一個紡錘形的合金艙體中,艙門關閉,富氧液灌入其中,沒過老人口鼻。
經過最初的不適後,儀表盤上的各項生命指標恢復正常。
綠燈亮起。
老人按下一顆按鈕。
電子合成音響起︰「目的地,深淵三號基地,行程耗時約3分26秒,加速和減速過程會出現輕微不適。」
「倒計時10,9,……1」
紡錘狀艙體下墜,被電磁力約束在軌道中心,不斷加速。
老人忍住嘔吐的,看著顯示器上的數字從0開始不斷變化-
199,-2730,-28804……
他的年齡已經很大了,身體的各項機能都在衰減。
如果不是身處緩沖液中,他的骨骼,就會在加速度的作用下粉碎,體內髒器也會爆開。
而漫長的旅途,也是他不願意接受的。
越接近死亡,時間就越寶貴。
3分26秒後。
富氧緩沖液褪去,艙門緩緩打開。
「張閣老。」
門口站著一人,想要過來攙扶。
張閣老擺擺手。
他走進長長的密封走廊,月兌下衣服鞋襪。
烘干、消毒、滅菌,三個標準流程之後,張閣老穿上干淨的純白色的新衣,上了一輛早已等候在外面的車。
車在半透明的軌道中行駛。
兩側,是巨大的深淵基地。
各種巨大的儀器,各種實驗用的艙體,裝著各種妖獸標本的罐子。
每個路口,都有強大的返祖者看守。
一名名穿著白色工作服的專家、學者、研究人員、工作人員,如同蜂巢里的工蜂一樣忙碌。
偶爾的一瞥,會看到插著各種管子的、不斷跳動的巨大妖獸心髒。
也有長長的信號集線束,一端連著實驗人員的大腦,一端連接著妖獸的大腦。
這一幕幕,都是地上的人,無法想象的畫面和場景。
十分鐘後。
老人坐在了一間打著無影燈的會議室中。
會議室的陳設很簡單。
只有一張圓桌,九把椅子。
桌椅都是白色,周圍的牆壁也是白色。
只有會議室的天花板,投射著倒立的九州地圖。
其余椅子上,出現一名名老人的全息投影。
有人在閉目養神,有人在飲茶,有人嘀嘀咕咕的自言自語,有人在談著話。
一名嘴角長著黑痣的老人,看向滿身白衣的張閣老,開口道,「喲,老張,你也到地下了?」
張閣老沒有理會。
另外一名老人微微皺眉,「第六防線那邊,又出ど蛾子了?」
張閣老沉默片刻,「第十一位大君出現了。」
一瞬間,吵吵嚷嚷的會議室,陷入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