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新文接過話筒,一臉嚴肅地掃視了一下全場,不緊不慢地說︰「各位父老鄉親,你們知道我是做什麼的嗎?」
操場上的人們,基本上都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郭新文長嘆一聲說︰「我也是農民的孩子,我的家原來也非常窮。」
「高中畢業考上大學,本來是一件很高興的事兒,對我而言,卻淚流滿面,對我爸爸而言,卻愁白了頭發。」
「為什麼呢?考上大學沒錢讀書!暑假住在同學家,打了兩個月的工,還不夠學費的一半。爸爸到處借錢,一分都沒借調。」
「為什麼借不到錢?家庭貧窮,誰敢把錢借給你呢?借給錢就等于扔到大海。還有一個原因,那時的親戚朋友也很窮,他們也沒錢。」
「那時給我的感覺就是上天無門,下地無路啊!貧窮太可怕了!」
「後來是我高三的班主任組織年段教師湊齊了我大學的學費。」
說到這里,郭新文哽咽得說不出話了。
張秀接過話筒說︰「剛才講話的郭新文,是我的未婚夫,他的故事我接著講吧。」
「高三的老師為郭新文解決了學費問題,他才能上大學。可是生活費呢?生活費比學費還要多,總不能餓著肚子上課吧?怎麼辦?」
「郭新文就幫助富人的子弟送早餐,送一份早餐一塊錢。他就是這樣把大學讀完的!如今是咱們福寧縣汽車公司的老總。大家給個掌聲如何?」
一陣掌聲過後,郭新文又接過話筒說笑著說︰「各位父老鄉親,不好意思,太激動了!」
「在這里,我必須要感謝我的高中老師,沒有他們給我學費,我肯定讀不了大學。但生活費,總不能要他們出吧?他們自己也有家庭,有孩子,就那麼點工資!」
「所以,最終還得靠自己,對嗎?」
大部分人都點點頭,你一言我一語地應答道︰「是!」「對,得靠自己!」「沒有錯!」「我們必須自己努力!」
郭新文環視著眾人。
趙倩對著郭新文點點頭,笑道︰「郭總,你繼續說!」
郭新文尖著嘴邊吹了吹話筒笑道︰「各位,請靜靜,听我說!」
操場又安靜了下來。
郭新文道︰「雖然咱們國家有扶貧政策,但給的畢竟是有限的。再說2020年全國就要月兌貧,摘掉貧困縣的帽子。之後,還是要靠自己謀求生存,靠拿扶貧款不是長久之計。」
「為了把咱們東陽村發展好來,我公司願意拿出一筆錢不用利息借給大家做本錢,用來開荒地、買苗子、買肥料農藥之類的。」
趙倩帶頭鼓起熱烈的掌聲。
「想參加這個活動的父老鄉親,一會兒登記一下。」
「到底要多少資金,做什麼,我們還會請技術員下來考察。」
「吃午飯的時候,我們也在研究,到底要做什麼?趙主 席提出一個方法可以考慮!她把這個方法叫做‘立體種養’。我來解釋一下。」
「大家有沒有這個經驗,茄子和辣椒種一起,茄子、辣椒都好種,煮茄子加點辣椒味道更好!豬很喜歡吃雞糞,吃了雞糞的豬容易長大長肥。」
「我們是不是可以把科學種植和科學養殖結合起來呢?完全可以啊!」
眾人又議論了起來。
趙倩側著耳朵听了一會兒,接過話筒朗聲笑道︰「各位父老鄉,先听我們說完,有什麼問題一個個來說好嗎?」
頓時安靜下來。
趙倩笑著說︰「你們一定擔心種出來之後如何賣出去,對嗎?這個大家就不用擔心了,種什麼?養什麼?我們全村統一,銷售問題,我們也考慮在內。」
一陣特別熱烈掌聲過後,趙倩接著說︰「大家要相信科學,更要相信咱們的黨,咱們的國家!同時也要相信自己,相信自己通過努力一定會富起來,強起來!」
「我就說這些!江書記有什麼要講的?」趙倩把話題傳給江樹明笑道。
江樹明笑盈盈地說︰「東陽村的父老鄉親,你們遇到好人了!咱們鎮的趙主 席自告奮勇地要求掛咱們這個村,她一定會想辦法幫助我們富起來!大家掌聲送給趙主 席!」
一陣掌聲。
趙倩擺了擺手笑道︰「大家不用客氣,咱們一起努力好嗎?」
「好!」眾人應道。
江樹明接著說︰「咱們還有郭總、曾校長等為什麼墊付資金,給我們請技術人員,為我們想辦法銷售。你們一定很激動吧?掌聲啊!」
又是一陣熱烈的掌聲。
江樹明說︰「現在排隊,每個人都到練端久主任那里登記一下。登記完順便領取一桶食用油!一家只能一桶,不能多拿!」
趙倩湊近練端久的耳邊說︰「端久大哥,你把早上說的那幾家留下來一下,我跟她們聊聊天吧!」
練端久點點頭,連忙對著話筒說︰「練端平、練端助、練端長、練成功、練成江留下了,到小會議室,趙主 席她們要找你們聊天。」
村民們登記後,提著食用油興高采烈地離開村委樓。
這五個特殊人物來到小會議室。
五個人都有一個共同點,衣服穿得不多,顯得比較瘦,每個人都提著火籠,雙手緊扣著,冷得有些發抖。
趙倩、張秀、郭新文、曾起航先後走進小會議室。
江樹明留在下面協助練端久做登記工作。
練端平、練端助、練端長、練成功、練成江這五個懶漢和趙倩、張秀、郭新文、曾起航面對面地坐著。
趙倩翻開筆記本把這五個人的姓名,家庭人口,田山面積都一一做了登記之後,微笑著說︰「各位哥哥,你們知道我為什麼要把你們留下來嗎?」
五個男人都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趙倩接著說︰「各位大哥,讓我冒昧地問你們一句,你們的家庭為什麼特別困難呢?」
鼻孔之下一字形胡須的練端平笑了笑說︰「命不好唄!」
趙倩搖頭苦笑道︰「端平大哥,為什麼說你的命不好呢?」
練端平道︰「別人都可以享受五保戶待遇,而我只是一個低保戶!不公平啊!還是怪自己的命不好啊!」
趙倩還是保持著笑臉說︰「端平大哥,你有沒有想過,假如有一天連低保戶都沒了,你怎麼辦呢?」
練端平搖搖頭笑道︰「沒了再說吧,就這樣過著呢!」
趙倩又苦笑了一下說︰「端平大哥,你這樣想就不對了!要生活過得好一點,就得靠自己呀!你說呢?」
練端平長嘆一聲說︰「我就是怕勞動,一點力氣都沒有!」
趙倩點點頭笑道︰「端助哥,你呢?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助的嗎?」
頭發紛亂的練端助笑了笑說︰「趙主 席,能不能給我一個五保戶名額啊?低保戶給的錢太少了,我們家已經過不下去了!」
趙倩一臉嚴肅地說︰「端助哥,五保戶是要有條件的呀。你們家沒有勞動力嗎?」
練端助搖搖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就我一個,說白了,我就是怕上山勞動。如果能給我一個五保戶,勉強也能過下去。」
其他三位比較年輕,還不到四十歲,趙倩沒有具體詢問,都是因為懶惰造成貧窮。
郭新文笑了笑說︰「根據你們剛才說的,田山都比較多,大多數都荒了,對嗎?」
五個人都點點頭,尷尬地笑了笑。
郭新文又笑了笑說︰「前下會議說過,我借給你們本錢,重新把地開發出來種藥材如何?」
光頭練端長無理地說道︰「趙主 席,郭總,我看就算了,我沒有勞動能力了!你還是想辦法多給我一些錢吧?干部來扶貧的時候就給兩千元,太少了,根本就不夠用啊!」
郭新文壓著脾氣說道︰「你們四位呢?想法也和練端長差不多嗎?也沒有勞動能力嗎?」
他們厚著臉皮點點頭沒說話。
郭新文苦笑了一下說︰「那就是我們給你們本錢也不想勞動啦?」
五個男人點點頭笑著。
郭新文長嘆一聲說︰「那你們的田山就給我種藥材,收成五五分如何?」
練端長問道︰「五五分是什麼意思呀?」
郭新文笑了笑說︰「就是你們的田山給我們種藥材,藥材賣出去的錢一人一半,這樣會理解了嗎?」
練成功問道︰「本錢誰出呢?」
郭新文笑道︰「一切費用都我們出,收成一人一半。」
練成功笑盈盈地說︰「可以,太好了!這樣我們不要勞動也能得到一半。謝謝郭總!」
郭新文擺了擺手笑著說︰「那不行,你們還是要參加勞動的,我們來,你們也要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最年輕的練成江說︰「我們就是怕勞動才把田山給你們種,還要勞動,我看就算了吧!」
郭新文冷冷地看著練成江說︰「那好,你的一份我們就不要了!」
練成江搖搖頭說︰「郭總,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真的非常怕勞動。能不能不要我們干活呀?」
郭新文笑了笑說︰「成江兄弟,你們五個人就你最年輕了,是不是還沒成家呢?」
練成江低著頭說︰「自己都要餓著肚子了,還能成家啊?」
郭新文無奈著搖著頭說︰「成江兄弟,這你就不對了,你難道就想一輩子打光棍嗎?」
練成江搖搖頭說︰「我也想娶老婆,但沒錢也娶不了,誰肯嫁個我這樣的懶漢呀?」
郭新文道︰「既然知道自己是個懶漢,你就更要和我們一起勞動了呀?」
練成江笑著點點頭說︰「我听你的,郭總,那我就把田山給你們種,我也來參加勞動。」
江樹明、練端久回到了小會議室。
趙倩笑道︰「兩位辛苦了,趕緊坐下來喝茶!」說完親自把茶水送到江樹明和練端久的面前。
江樹明笑盈盈地說︰「情況已經登記清楚了,總共等登記一百二十八戶,就剩下他們五戶沒登記了!你們要不要也登記一下?」
趙倩搖搖頭說︰「他們這五戶就不用登記來了,他們的田山包給我們種。端平大哥,你們一起帶我們去田山看看,如果你們不想包給我們,還可以反悔哈!」
練端平擺擺手說︰「我不會後悔!我們這就帶你們去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