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醒來（三）.
如果剛才發現四號的本來面目竟然是王清俊時，金清寒等人心中的感覺只是感到驚駭而不可思議的話，那麼當看到七號的本來面目竟然是白清福時，金清寒等人的感覺就是虛幻而如夢非真了。
王清俊給人的感覺一向就是神秘莫測，讓人看不透他心中的真實想法，平時也不與人說話，臉上時常保持的陰沉神色也和傳說中的反派角色相契合。
所以說他是張虛聖安排在九華的臥底，金清寒等人還可以接受。
但白清福卻與王清俊不同，開朗善交的他在九華山內交友甚多，人緣也遠比王清俊好。尤其是金清寒等四人，之前或多或少都受過他的幫助。
雖然他平時隱隱約約也能讓眾人感到一絲神秘，但在他那人畜無害的笑容下，卻也讓眾人無論如何也無法產生置疑之意。
但現在繼王清俊之後，眾人卻發現白清福竟然也是張虛聖安排在九華山的一名臥底，心中震驚不可代言，更是不由的產生了一種眼前一切都是夢境般的不真實感。
「白師叔，你竟然也是張虛聖手下的臥底？」
終于，李宇寒當先反應了過來，凝神打量了白清福許久之後，不可思議的問道。
白清福嘴角苦笑之意更濃，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解釋些什麼，但最終說出來的卻是︰「既然你們的師祖，九華門的太上護法周華海都可以跟張虛聖合作，那我為什麼又不能成為九華的臥底？」
听到白清福的話，李宇寒微微一愣，一時間不知道該反駁些什麼。
而盛宇山卻冷哼道︰「師祖只是被張虛聖一時利用了，而且就算是在和張虛聖合作的時候，我想師祖也是一直防備著張虛聖一手，跟你這個雖然身為九華弟子。
卻一心一意的跟隨張虛聖意圖毀滅九華的走狗不一樣。」
白清福經過一番對話，心情似乎已經恢復了平靜，淡淡地說道︰「背叛就是背叛了，周華海是背叛，我也是背叛，哪有什麼好的背叛和壞的背叛之分？」
呂清尚冷哼道︰「白清福，你不僅背叛九華山，連自己的師傅都不認了嗎？周護法不管怎麼說都是你的師傅。你怎麼能直呼他的名諱？」
白清福眼中閃過一絲譏諷之意，說道︰「師傅？周華海這輩子根本沒有收過一個真正的弟子。
就比如我，雖然在明面上是周華海的弟子，但實際上卻是在八十年前主人與周華海確定合作之後，我就作為一枚棋子被主人暗插在周華海身邊。」
說到這里，白清福微微頓了頓，接著說道︰「所以你們知道了嗎？我跟你們這些從小就在九華山長大地人不同，我來九華的那一刻起身份就是一枚棋子。隨時可以拋棄。
但關鍵時候卻能給九華山致命一擊的棋子。所以我所做的這所有的一切也稱不上是對九華的背叛，只是各為其主罷了。」
听到白清福的話後，李宇寒深深的看了白清福一眼，嘆息一聲，緩緩地說道︰「在我的心中。你一直都是那個跟我們沒大沒小的師叔，從來沒想過我們會有決裂的這一天。
但你說的沒錯，各為其主罷了。我們從小在九華山長大，一生大部分時間也都在九華山渡過。就像你對你地主人無比忠誠一樣，我們也絕對不會任由你們對九華山有什麼破壞的。」
看著李宇寒那堅定的表情，白清福臉上閃過一絲憐惜，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最後卻還是忍住，只是淡淡的說道︰「可惜了，這次是主人對我親自下地命令，所以我必須要殺死你們。
如果我完成不了，那麼我們三個就都要倒霉了。你們剛才不是說有一些問題想要問七號嗎？現在就趕快問吧，看在相交一場的份上，我是不會讓你們糊里糊涂的死去的。」
金清寒冷哼一聲，顯然不屑于白清福的狂傲。
但最終還是冷冷的問道︰「那個王清俊和我們一起到寰島參加新人比試的目的究竟是什麼？而且那家伙不是被炸死了嗎？怎麼還會出現在這里？或者說，寰島上被炸死地只是一個替身？」
听到金清寒的問題，白清福臉上的苦笑似乎多了三分，良久之後才緩緩說道︰「之前寰島上和你們一起參加新人比試的人並不是四號。而是我。」
「什麼？」听到白清福的話。金清寒和呂清尚滿是不可思議的問道。
呂清尚斷然說道︰「不可能！跟我們一起參加寰島上新人比試的人明明就是王清俊，如果你們要在面貌上動手腳。是不可能瞞過我們太長時間的。」
金清寒剛想要接著反駁，但卻突然微微一愣，因為他突然發現，寰島上地那個王清俊，和之前自己所認識地白清福說話的口氣方式，甚至臉上地神態竟然都是那麼的相似。
在寰島上他就一直覺得不對，卻沒有來得及細想。現在想來，寰島上那個王清俊，拋開面貌身材不談，除了說話較少外，和白清福給人的感覺何其相似？
看到呂清尚的不信，白清福解釋道︰「我主人對人身體的了解程度堪稱宇內第一，想要改變一個人的面貌身材輕而易舉而且手段甚多，我雖然這麼多年來只學到了主人萬分之一的手段。
但想要改變一下面貌，卻也是輕而易舉。」
說話間，只見呂清尚身體突然出現一陣怪異而又強烈的涌動。
涌動中，他的身材竟然變得越來越削瘦，皮膚也變得有些黝黑，臉部輪廓更是大變，沒過多久，模樣竟然變得跟王清俊一模一樣。
「什麼！？」
雖然這一天眾人所經歷的奇特之事已經夠多了，但看到眼前這一幕，卻依然是感到不可思議。
滿是不可思議的看了看白清福身後的王清俊，又仔細的比較了一番白清福所變身的王清俊，卻發現雖然兩者粗的一看十分相似，但如果是仔細比較地話卻會發現，後者的身材還是要比前者胖大一些。
面容也粗獷一些，只是如果不是對王清俊了解至極的話，只要兩者不同時出現，就很難發現有什麼不同。
而王清俊此人平時甚少與旁人接觸，所以其他九華弟子對他甚少留意，更遑論了解，哪怕是徐清凡等人也是如此，結果在寰島相處的三天時間竟然眾人都沒有發現有什麼不妥。
但最讓金清寒等人驚訝的是。白清福在做這一切變化時，身上竟然沒有一絲的靈氣波動，似乎變換身型樣子是他的異能一般。
「不用驚訝，這個世界上並不僅僅只有道法。只要你可以熟練的控制自己地骨骼和肌肉，那麼你也可以自由的變換相貌。」
看到眾人眼中的驚異，白清福輕輕的解釋道。
「這麼說，和我們一起去寰島參加新人比試的的確是你了？你跟著我們到寰島上到底有什麼目的？那次爆炸沒有炸死你嗎？」金清寒皺眉問道。
「我之所以跟你們一起去寰島上，自然是為了監視你們。省的你們地行蹤會和主人的計劃發生什麼沖突。並且在必要的時候保護你們，或者讓你們消失。」白清福緩緩的解釋道︰「至于那場爆炸，所炸碎的只是我地一具身體罷了，自從和九身蛇合體之後，我也就身體不缺了。」
說到這里。白清福落寞的嘆息了一聲。
呂清尚卻皺眉道︰「既然只是為了如此，又為什麼大東周折的非要你扮成王清俊來監視我們？王清俊自己參與不更好嗎？」
白清福臉上掛上一絲自嘲之意，說道︰「我不是說了嗎？自從和九身蛇合體之後，我也就身體不缺了。身體多了之後。
除了可以在你們的眼皮底下和外聯系外，還可以在必要地時候替死。比如說那場爆炸後你們發現的殘肢，還有**宮所殺死的王清俊，就都是如此。」
就在這時，王清俊卻突然皺眉喝道︰「七號，不要再和他們多說了。主人在上面看著呢，你再耽擱就麻煩了。」
听到王清俊的呼喝，白清福的身體微微一震。
微微嘆息一聲對著眼前金清寒等人木聲說道︰「現在我想你們應該已經沒有什麼疑問了吧？那麼我也該出手了，這場戰斗從開始到現在，耽誤的時間已經夠長了。」
說話間，白清福的身上竟然再次緩緩的長出青鱗，原本眯縫成一條線地小眼再次幻化成蛇眼，身材也變得細長，隨著白清福這番話的說完，他的樣子竟然已經還原到原先蛇人的樣子。
看到白清福的變化。金清寒、呂清尚、李宇寒、盛宇山等四人神色一肅。紛紛的戒備了起來。身上五色光芒閃爍不定。
但就當五人間的氣氛突然變得緊張時，白清福卻似乎猶不知覺。似乎在自言自語，又似乎在對著眼前四人傾訴。低著頭，低聲緩緩的說道。
「知道嗎？自從我有記憶地那一天起，我就生活在一片黑暗中，每天昏睡時一片黑暗，醒來時眼前又是同樣地黑暗，身邊沒有一個人。
那時雖然覺得眼前的那片黑暗太過單調。但在我記憶開始地地方，黑暗是除了我之外唯一的東西，而光明卻根本不可奢望。
事實上在那個時候，我根本還不知道這個世間還有著光明這種東西。」
「有時候我醒來後，會發現主人和他的那些助手正在我身上做著實驗。
那些刀劃破我的身體，往里面加著這樣那樣的東西，那過程雖然很疼痛，但我卻很開心，因為只有那時，我才能意識到這個世間除了我和黑暗之外，還有著其他東西。
而就這樣，我一動不動的在那片黑暗中呆了許多年。」
「後來，似乎因為實驗終于成功了，而我也終于可以行動，可以有限度的在那片黑暗的空間內自由行走。經過我在黑暗中的模索，發現我被關在一片黑暗中。
在那片黑暗的外面，似乎還有著無數相同的山洞，每個山洞中都有一個跟我一樣的被改造了地生物，或者是人類。或者是妖獸。
有的實力很強，可以在一瞬間殺死我，也有的實力很弱，可以被我一瞬間殺死。但不管是什麼生物，都是那麼的沉默，不管我怎麼樣呼喝，想讓他們陪我說話，但他們卻都是不理。
依舊沉默。這片沉默和黑暗相呼應，一切都顯得那麼絕望。」
「再後來，我發現自己山洞旁邊的兩處山洞里，有兩個跟我氣息很相似的家伙，我努力的嘗試跟他們說話，但和之前一樣，我的嘗試根本就不成功。
後來，我們三個被帶到一處更加黑暗地地方。和無數的被改造生物在一起。在那里，我們一起學習道法，搏斗技巧，以及如何使用自己身體里所隱藏的異能。
而且也在那個時候，經過我不斷的嘗試下。或者是因為氣息相近的原因，他們兩個終于開始跟我說話了。」
「後來，又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們三個終于可以熟練的使用自己的能力和力量。
而也就在那個時候，主人卻將我們三個變成小孩子的樣子，送到了九華山，作為他在九華山地臥底。為他監視著九華山的一切變化。」
「而在我被丟在九華山的一剎那，我驚呆了，那是我第一次見到陽光。
就好像在沙漠中徒行三日的行人終于見到了水般，在見到陽光的那一瞬間，我就只記得我努力地將自己的身體展開。盡可能多的感受這片從來沒有感受過的陽光。
而在那時，我仿佛確定，相比較那片讓人厭倦無比地黑暗，我是屬于陽光下的世界的。」
「我不知道其他兩人是怎麼想的，相比較之前我一直待著的那片無盡黑暗，我更喜歡九華山這個地方，在這里白天的時候有無盡的陽光，即使黑夜也有月亮和星辰。有鳥鳴。
有花香。更有無數的人會和你聊天說話。一切都是那麼地美好。如果可以的話，我真的很想在九華山一直呆下去。」
說到這里。
白清福突然沉默了下來，良久之後，終于抬起頭來，眼神開始變得冰冷，注視著眼前的四人，眼中血芒閃爍，用更輕緩的聲音說道︰「可惜，主人最終還是等不及要對九華動手了。
在主人的意志下，九華的一切絕對不會有什麼幸存。其實我很喜歡你們，和你們在一起相處時很開心。
尤其是在寰島的那段時光，那種可以將自己地後背交付給同伴地感覺是我從來沒感受過的。但沒辦法，在我在黑暗中被改造成功後地那一刻，我們就已經注定是敵人了。
所以在主人下命令後，我也只能親手把你們殺死，否則不僅是我，四號和三十三號也會被我連累。」
說著，白清福身體上那幾處凸包突然開始緩緩的漲大，沒過多久後竟然就變得跟白清福的身體一般的大小，遠遠看去，就好像白清福的身體各處突然出現了數個龐大的袋子般，顯得怪異無比。
就在九華眾人目瞪口呆的看著白清福這番變化時，突然數聲轟鳴聲響起，那些凸包猛地爆炸了起來，爆炸後所產生的濃重的血霧將白清福的身影包圍了起來，讓人無法看清內中的情景。
良久之後，血霧散盡，血霧中原本所遮掩的情景也終于暴露在眾人的眼前。
而金清寒等四人卻驚駭的發現，原先白清福所站立的位置，此時竟然有七個和白清福一模一樣的蛇人正站立成「七星陣」的隊形，冷冷的注視著自己等人。
「你們認命吧。」
聲音中似乎包含著嘆息。
只是七名蛇人齊聲說來，同樣的聲音同樣的聲調同樣的速度，听起來感覺怪異無比。
而就在這七名蛇人聲音落下的那一剎那，仿佛是遙相呼應般，金清寒等四人的身後，猛然冒出了兩團烈火，火焰中鳳鳴聲隱隱傳出。
金清寒等人身體一震，忙轉頭看去，卻發現在那冒出兩團火焰的位置上，正是一躺一坐的鳳清天、徐清凡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