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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二章 心不狠,站不穩!

江東,赤壁…

暗夜如磐,大魏軍帳中的周瑜,一曲《箜篌引》正奏到高亢之處。

琴聲忽然無法自制,越彈越快,越彈越急,「錚」的一聲琴弦斷了,周瑜煩躁地將琴推下桉去,口中「唉」的一聲長嘆。

就在這時…

「踏踏」的腳步聲傳出。

與之相伴的是陸羽的聲音。「今日一早公瑾替江東孫氏求親,求降時,似乎沒有如此煩躁。如今多半是听到了西涼的事兒吧!」

聞言,周瑜豁然抬頭…

的確…他正煩心的便是西涼之事。

要知道…

江東之所以會以求親的方式獻降,說到底是因為西涼的先例,而現在…西涼馬騰被刺殺的消息傳到了江東,這讓周瑜「逃離江東」的計劃發生了一些波瀾。

其實…白日里,他和張昭已經與陸羽說好…

大婚之日,獻城投降!

可現在…

馬騰生死未僕,馬雲祿、馬鐵不知所蹤,這無疑為江東的「大婚之日、獻城投降」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陰霾。

「想必南狩侯也該體會到,何為好事不出門,壞事行千里了吧?」周瑜感慨道。

「是!」陸羽沒想瞞著周瑜…

許都城發生的變故太大了,說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牽一發而關乎「江東」一點都不為過…

陸羽不認為,如今是讓江東獻城投降的最好時機。

至少,原本心悅誠服的投降變得變數橫生!

「公瑾,咱們推心置月復,若是如今江東投誠,那…」

不等陸羽把話講完…

周瑜連忙擺手。「如今不是最好的時機,關中不定,西涼隱患不除,江東降反而不如不降…」

江東的派系斗爭有多激烈,氏族林立有多麼的盤根錯節!

顯然,周瑜比陸羽更清楚。

不能將「隱患」留在江東。

這于大魏,于陸羽都不利!

陸羽頷首,表示認同。

旋即眼眸眯著,嘆出口氣。「看來,我也得回去一趟了!」

周瑜點頭。「赤壁與濡須口掌握在大魏的手中,江東大體的局勢已經定下了,只是看是否能安定,能平穩過渡…當然,南狩侯也可以選擇以威勢震服江東,只不過,那就成為武安侯了。」

講到這兒,周瑜再度重復道︰「西涼定,關中平,江東降…比起武安侯白起,江東還是希望…南狩侯去做那‘兼容並蓄’的信陵君…」

儼然…

周瑜與陸羽的對話別有深意。

似乎,他們兩人都預判到了江東孫氏的一些即將到來的行為。

是啊…

哪怕是已經派出使者,哪怕是已經確定要求和…可西涼局勢驟變,江東孫氏勢必會心生疑竇。

與其投降,倒不如…先行觀望。

局勢已經不同了!

果然…

周瑜與陸羽對話的檔口。

一封北方的急報傳至江東…

不說是江東震動,至少再度讓魯肅看到了希望。

一輪明月朗照天穹,銀色月華在孫府的正堂內灑下一地白霜…

「國太…如今的時局已經變幻。」

「西涼馬騰被刺,其女其子也在被刺殺後消失蹤跡,關中之處韓遂與馬超率西涼軍就要兵臨許都,大有將天子劫走的架勢,如此這般…咱們江東無需請降,作壁上觀、暫且觀望即為上策呀,這是天助江東!」

魯肅言之鑿鑿的分析著如今的局勢。

嘴角漸漸勾起的笑意詮釋出他悵意的心情…

原本,就連他這個「抗曹第一功臣」都打算放棄了,可…局勢頃刻間的翻轉,又讓他看到了希望。

「子敬說的這些當真?」吳國太連忙追問。

「千真萬確。」魯肅語氣篤定,「幾方探子傳回的均是同一條情報,大魏的後方已經亂了,我听聞曹操今早聞訊就北上返歸許都,若是許都有個閃失,赤壁、濡須,曹軍勢必會放棄…那時候,我江東還有機會!」

這…

吳國太遲疑了。

這無關「天下」,無關「江東百姓、黎庶」,只關乎吳國太不想將孫家基業拱手讓人。

但凡有一線生機,她都…都要去爭取。

「那…那就緩緩!」

吳國太輕聲道…

魯肅如逢大赦︰「國太賢明!」

不多時,自孫府中,一匹快馬駛出,他要即刻趕至赤壁處,告訴那里的周瑜與張昭…

求降…延後!

靜觀其變!

巴蜀之地,連接東西兩關的葭萌關上。

一個月的艱難跋涉,劉備與諸葛亮帶領的一支兵馬已經趕至此間。

說起來,諸葛亮的外交手段不可謂不凌厲,他派遣孫乾前去巴蜀,陳明…巴蜀之主劉章的宗親兄弟劉備已經走投無路。

懇請來巴蜀為劉章鞍前馬後…

恰恰,這個時候…劉章與張魯因為「不能言說」的原因正在彼此攻伐。

一方是在巴蜀之地根深蒂固的五斗米教,一方是「廢史立牧」的最大受益者,深耕蜀地多年的劉焉之子劉章。

正巧…局勢對劉章不利…劉章太缺乏一個外援。

而與之同時,巴蜀的士人也期盼著一個明主…

至少,劉備的名聲還是不錯的,至于那報紙中對劉備的詆毀,這在巴蜀的影響很小…這里極度封閉,與世隔絕…別說是報紙了,就是軍隊想打進來,也並不輕松。

于是乎…劉備就來了!

而他一到來,劉焉就對其委以重任。

「孔明,西涼的韓遂、馬超西進…大魏後方可謂是千瘡百孔!」

站在一處峭壁上,劉備凝著眉,正在與身旁的諸葛亮聊著什麼。

諸葛亮輕揮羽扇。

「這或許對我們而言是個機會!」

「機會?」劉備反問。

諸葛亮眼眸凝起,「如今無論是陸子宇還是曹操,勢必都無暇顧及我們這邊,如今正是一鼓作氣謀下益州全境的機會!」

諸葛亮的語氣愈發的凝重。「益州士人苦劉章久已,人人身懷叛逆之心,只是苦無明主,近來我安排孫乾與他們秘密接觸,超過百余文武均願意歸降主公,且願意為內應,這是唯一的機會,主公不可再猶豫了。」

听到這兒…

劉備一怔,他像是一下子提起了幾倍的精神。

益州全境,這句話太誘惑了,讓劉備幾近迷失…

只是,冷靜下來的他,張口道︰「如今西涼韓遂、馬超西進,那不正是我們聯合其一道西進的時機麼?大魏的主力在江東,此一戰可迎回天子!可控制三輔與司隸之地,得中原者得天下!」

「若是反攻益州,終究…劉章與我是同宗兄弟,我實不忍心哪!」

呼…

言及此處,劉備嘆出一口氣。

諸葛亮則是目光微眯,搖了搖頭。「劉使君,這不是個選擇,而是唯今我們只能攻益州,奪益州。」

提到這兒,諸葛亮張開了眼楮,目光眺望向西北方向。

「無論是我大軍北上進攻荊州,亦或者是趕至西涼與韓遂、馬超合兵一處,最後的結果…哪怕是最好的,無外乎是迎回天子,那與昔日劉使君寄人籬下又有什麼區別,當今大勢,唯獨覓得一方城郡,才能在未來與曹操,與陸羽有一爭之勢…否則,一切的一切都是枉然!」

「再說了,許都城有荀或鎮守,尚有精兵數萬,且曹操、陸羽怎會放任不管,憑著虎豹騎的速度,半個月足以趕回許都城,依我之看,西涼馬超、韓遂成不了氣候。」

「倒是主公,若不趁著這個天賜良機謀取巴蜀,真的等陸子宇騰出手來,把目光關注到巴蜀之地時,那為時已晚…大勢已去了!一旦他識破我等圖謀巴蜀的計劃,哪怕他身處千里之外,勢必也能阻攔,望…望主公三思啊!」

諸葛亮將一大堆話娓娓講出。

劉備沉吟了…

他低下頭,思索了許久,又像是故意這麼思索了許久後,他方才抬眼。

「如果…孔明,我是說如果,我軍要去益州?當如何?」

「擒賊先擒王!」諸葛亮語氣嚴肅。「一個月來,臣的夫人黃氏秘密制成了十枚飛球,這些飛球可以助我軍上將秘密潛入成都,主公只需派子龍、翼德、雲長各率一支兵馬,從空中潛入,只要控制住劉章,控制住張任,成都內我們的內因即刻大開城門,整個巴蜀的文武均會向我們臣服!」

言及此處,諸葛亮頓了一下。

「那飛球有多厲害?玄德該比我更清楚吧?這是唯一入主巴蜀的機會,也是主公逆風翻盤的唯一機會!」

自打臥龍崗出山,諸葛亮一直在等一個機會…

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此前…不是他不夠出色,而是他的對手是陸子宇,對方太強了,那麼…如今,面對劉章這麼一個對手,使用陸子宇那「空襲」的手段,謀取巴蜀已經成為了可能!

反觀劉備,他凝著眉,再度陷入了沉思。

「這…」

整個此間頃刻間氣氛冷峻了起來。

十息…

二十息…

劉備在想,在權衡,在細細的思慮!

此間也陷入了落針可聞的靜謐,諸葛亮一言不發,似乎等待著劉備做決定。

終于…

劉備緩緩的睜開了眼眸。

他雙拳握緊,像是最終做出了某個決心。

「罷了,我這聲名,在那陸子宇的報社攻勢下,早晚會變得一文不值,索性,這一次…我劉備就不義一次,無毒不丈夫!」

——攤牌了…

——我不裝了!

——我就是對巴蜀之地,對這天府之國有想法,你們咬我啊!

劉備也算是徹底放開了。

仁義之名,他背負了許久,如今已經成為了他的掣肘與負擔…這個世道上,做好人太難了…做壞人,才能讓自己立于不敗之地。

這也是劉備這些年屢戰屢敗,屢次被陸羽蹂躪後學到的…

心不狠——站不穩!

「孔明…」劉備朝諸葛亮拱手。「一切拜托孔明了!」

「主公放心…」諸葛亮從懷中取出一份輿圖。「此乃巴蜀法正與楊松秘密贈予我的巴蜀地形圖,其中成都周圍的山巒盡收眼底,有此圖在,我軍飛球將無往而不利!」

…並州通往關中的大道上

如磐暗夜,天空不見朗月,不見繁星…

大地漆黑一片。

王越的劍再度亮起,他的眸子望向了不遠處的一處農舍。

這一次的目標…是在此間農舍歇息的馬鐵的等人。

寒風似刀,刀刀催人老!

天穹似劍,劍劍斃人命!

不過半個時辰,此間農舍人畜皆亡…

乃至于馬鐵,他與王越對了一招,可只一招他的敗下陣來…第二招時,他就在中興劍下喪生。

「師傅…」

就在這時,王越身後的一干黑衣人手拱手詢問︰「是否要掩埋這些尸體?」

「不!」王越擺了擺手。「留下些大魏鍛造的精鋼兵刃,要隱秘…做出是大魏之人刺殺的假象!」

「喏!」一干黑衣人領命去辦。

反倒是王越,他從懷中取出絲啪,輕輕的擦拭著手中的劍,被殷紅的鮮血侵染…似乎,中興劍愈發的森寒了幾分。

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

說起來,王越受命于先帝…手持「中興劍」,身上懷揣著「中興漢室」的願景,他有許多弟子,遍布在中原的各個角落。

特別是洛陽與許都…

他布下了大量的弟子,終究…他沒有見到馬騰的尸體!

這是他唯一擔心的地方。

許都城,穰山後山,一處山洞之所。

冷…

刺骨的冰冷蔓延在此間。

芊芊細手摩挲,好不容易生起了篝火,不曾想添柴的功夫,篝火就被冷風再度吹滅。

「還要重新來…」

女子銀牙咬著紅唇,再度拿起潮濕的打火石。

這女子是夏侯涓…

說起來,外人只知道她來到穰山的莊園養胎,可具體在哪,鮮有人知…當然,這是她與蔡昭姬才知道的小秘密!

穰山,夏侯涓太熟悉了,故而…她將昭姬姐安排之所也極為隱秘…

如今昭姬姐的肚子已經有六個月…這不是明顯,是相當明顯…

故而…

除了一個昭姬姐的貼身婢女外,每日是她夏侯涓去撿柴、燒飯…這樣最是不會被人窺探到,也防止走漏風聲。

原本…幾日前,夏侯涓照例撿柴,可…突然,她發現在穰山的水泊邊上漂浮著一個人。

人是暈厥的,渾身都是血…

一條胳膊幾乎廢掉…更關鍵的是,當夏侯涓將他帶入一處樹洞,準備給他上些草藥時。

她听到了附近有許多聲音…

是殺手的聲音,他們不斷的在搜索著穰山,似乎要找尋什麼…

這下…夏侯涓也不敢出洞了…

她害怕極了…

如今,已經過了幾日,似乎每日還有殺手在搜尋,糧食已經吃的差不多了,還有…還要這個中年男人,如果…如果再沒有草藥治療,他…他會廢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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