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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章 爾等尚能戰否?殺瘋了的影子!

宛城的山野處,風光宜人!

山下溪水潺潺,雜草遍地,野花無主自開。

難得清閑幾日,陸羽饒有興致的穿著尋常百姓的裝束,在林間漫步,別說,這清新的空氣與芬馥的花香讓人難得的心曠神怡!

他的身側除了典韋與幾名龍驍騎甲士的護送外。

曹休剛剛趕來。

「陸公子,距離月旦評只有三天了…再不凱旋,怕是就趕不上這場盛會了!」

曹休如實稟報道。

陸羽反問一句︰「曹司空那邊動了麼?」

「也還沒動!」曹休有些焦急。

說實在的,哪怕他是個武人,卻也想一睹這重啟月旦評的盛況!

可偏偏,無論是叔父曹操,還是統領陸羽,一個比一個沉得住氣。

叔父曹操還好,是忙于宛城的治理,倒是陸統領,連續幾天游山玩水…好不快活,似乎…渾然都快把這許都城的盛況給忘記了。

「那不忙…」果然,陸羽嘴角咧開,依舊是如尋常時那般淡定,他微微笑出聲來…「再等一日,明日正午便返還許都城!」

這…

「那就趕不上了呀?」曹休月兌口道…

呵呵…

陸羽淺笑一聲,「趕不上才對呢!若然一切都太過刻意了,那就假了許多。」

就在這時…

陸羽眼眸下移,正看到了湖泊旁的泥沼里露出了一個異樣的東西,俯身查看,正是一只小烏龜。

陸羽一把抓住他,他的腦袋「咻」的一聲,便縮了回去。

這個動作倒是讓陸羽覺得頗有趣味,旋即將烏龜擺放在手上,仔細的看了起來,一邊看,還一邊感慨道︰「文烈將軍?你可知道,如何能抓住這烏龜的頭?」

啊…啊…

陸羽的話讓曹休懵了,陸公子今兒個是魔怔了不成?明明議論的是月旦評,怎麼…話題引到了烏龜的頭上。

而陸羽的話還在繼續,「亂世之中,就連一只烏龜都會變得極其小心,把頭縮進殼里安逸,可…一旦伸頭,就會有無限的危險,所謂伸頭是一刀,縮頭是一刀,至于…想抓這烏龜的頭,那就得…」

說到這兒,小烏龜好像很配合的腦袋又鑽了出來,圓溜溜的眼楮四下打探,哪曾想,陸羽的母指與食指一下子合起,握住了這小烏龜的頭。

「看,這不就抓住了龜…的頭!」

講到這兒,陸羽吩咐一聲。「今晚把它炖了,加個菜!」旋即就把這小烏龜交到了一名龍驍騎甲士的手里,口中不忘繼續道「若非它大意,覺得河邊安全,怎麼可能這麼容易被抓住呢?若非他大意,覺得我手中安全,怎麼可能被抓住那小頭!」

一言蔽,陸羽轉回曹休這邊,眼珠子眨巴了下,「所謂回去的早,不如回去的巧!文烈將軍,你品,你細品!」

說著話,陸羽就快步向前繼續漫步。

一邊走,一邊不忘問道︰「典都統?德祖那邊?秦將軍那邊?可有消息?」

「楊公子的話。」典韋撓撓頭,略微思索,方才開口道︰「最後一封信箋傳回時,他們已經抵達雁門了,只是,信箋中提及,似乎…胡人正在南下寇邊劫掠!」

唔…

听到胡人寇邊,陸羽眼珠子一轉,心里嘀咕道︰「這…壞了呀」!

可不是壞了麼?

這胡人寇邊寇的真是時候啊,只不過…這次,他們怕是一腳要踢到鐵板上了。

因為…

——雁門的守護神回來咯!

單單他一個人,足以讓這些胡人膽戰心驚了…

只不過,希望楊德祖能攔著點兒,別讓那位「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的主兒…殺得「嗨」起來了…耽誤了正事兒!

剛剛想到這兒…

典韋的話再度傳出。「至于秦將軍,似乎…已經過了冀州,但…是否抵達幽州,並不知曉。」

「好,知道了!」陸羽點了點頭…

楊修、呂布、秦宜祿…

這三人組去對方野區浪,陸羽還是很放心的。

就是不知道,他們能否按計劃完成任務,立下大功呢?

這是一顆釘子呀,權且…拭目以待吧!

問完了深入敵後的「打野」三人組,陸羽猛地想到了個什麼,話鋒一轉。「曹安民呢?他在牢獄里如何?」

「前幾日還好。」典韋當即回道,這個他再熟悉不過了,作為曹操的親佷兒,作為龍驍營的校尉,幾乎曹營的所有甲士對他都關切至極。

一邊是陸羽要正軍法、軍紀;

一邊是曹操要關心佷兒!

為此,曹操與陸羽兩人幾乎鬧得是劍拔弩張!

誰也不知道,這樁事兒未來會發展到何種地步?

「剛入獄時,曹安民心態還頗為平穩,可這幾日…變得無比的沮喪,甚至從昨日起到現在,不吃不喝,時而還會拿頭顱撞向木門…陸公子,要不…」

典韋想替曹安民求個情,畢竟說到底…也是龍驍騎的戰士,是一個戰壕的兄弟!

昔日,攻伐汝南城時,典韋與他還密切的配合過,典韋挺欣賞這小子的!

可…

不等他求情的話月兌口。

陸羽卻是微微揣起了下巴…

「這樣啊!」

他心里嘀咕著,曹安民如此行徑?這分明就是心態崩了呀…心態一崩,那就徹底陷入萬劫不復的深淵咯。

原本還想借此歷練下這小子,讓他擁有一刻鋼鐵一般堅毅的心,可…似乎,他沒有想象中的強大呀!

之前那些循循善誘囑咐的話語,力度還不夠!

心念于此,陸羽當即吩咐道︰「中軍大帳,我那案幾上有一本《三十六計》,典都統抽空給送到牢獄里,讓曹安民閑暇時讀讀書!別沒事兒撞牢門,萬一撞壞了牢門怎麼辦?」

就…就這?

陸羽的話音落下,典韋撓撓頭,他有點沒搞懂,送本《三十六計》是啥意思啊?

曹安民都快崩潰了。

看書…能治麼?

當然了…

典韋哪里知道?

這《三十六計》中可有一計與那「眼前的黑不是黑,你說的白是什麼白」這句歌詞,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正是苦肉計——張三打李四,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當然了…

其實,此刻的陸羽最關心的還是那邊陲之地?

九原呂奉先?殺瘋了吧?

一定,確定,以及肯定…多半是殺瘋了!

並州,雁門,血色殘陽布滿長空!

一席馬隊正在官道上馳騁,當中一輛馬車!

透過車簾,「唉…」一道長嘆聲傳出。

一名年輕、英俊的公子長長的嘆出一口氣。

楊修,沒錯…坐在馬車中的正是楊修,他的身側有十余龍驍騎護衛,而…此行並州,一共出動的是五十名龍驍騎。

其余的三十余騎無有例外均追隨著呂布往返沖殺,殺意正濃!

呵呵…

每每想到此處,楊修就「呵呵」了。

他算是見證到什麼叫莽夫?

…呂布簡直就像是一根火繩一般,一點就著!

沖動至極,簡直無腦…

與之相比,楊修是個冷靜的人,他很清楚…此番奉陸公子之命來並州執行的任務是策反先登營,與這胡人南下有錘子關系?

呂布是殺瘋了不假,可…這于陸公子的部署,于大局,于任務沒有半毛錢的關系!

甚至,還隨時有著身份泄露的危險。

最可怕的是,此間局勢已經朝著他楊修無法控制的方向發展,呂布哥哥在前面飛,他楊修弟弟在後面追!

不追不行啊!

置身雁門這狼煙之地,除了呂布外,沒有第二個人能帶給楊修分毫的安全感。

「大爺的!」

楊修感覺,他真的是日了狗了!

而此刻,前方一千多米處,呂布領著雁門義士,從雁門郡殺至雁門關,頓時間掀起的就是一陣血雨腥風。

攻破雁門關的鮮卑人本正在狂歡,哪一個會意識到,一支可怕的幽靈騎兵正不斷的殺近,不斷的收割著他們同類的生命!

諸如「老李」這樣,呂布救下的義士還有很多,他們追隨在呂布的身側,追隨在這三十余龍驍騎的身側,內心中卻是無比的震撼。

因為…

在這位紅馬將軍與玄甲騎士的兵鋒下,沒有任何一支胡人軍團能是他們的一合之敵!

更為恐怖的是,這些騎士的配合極其默契,便宛若一個整體,這些騎士的兵刃、鎧甲更是無敵…

對,斬石斷金的戰戟,刀槍不入的鎧甲,在這邊陲之地,與胡人交手,唯獨兩個字能形容——無敵!

特別是那領頭騎紅馬的將軍更是悍勇,方天畫戟的每一次揮動,都有成片的胡人倒地不起,失去生機!

「強…好強的軍隊!」

「是啊,如此騎士…該能媲美那響徹九州的龍驍騎了吧?」

「這位將軍…怕是,怕是唯獨那逝去的無雙戰神呂布能與他一較高低吧!」

許多義士看著呂布的身影,他們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他們口中的龍驍騎…是傳說中戰無不勝的存在。

他們提及的無雙戰神呂布,更是當世無雙,無人可以匹敵!

這些話,一條條傳入呂布的耳畔,「殺瘋了」的他,早已顧不上去理會,他的雙眼唯獨一片赤紅,一片嗜血!

仿佛…

唯有胡人那滾燙的血,能讓他不斷的找回那逝去的靈魂!

「跑了…快跑啊!」

「妖怪,這騎紅馬的就是個妖怪!」

「饒命…」

「啊…」

哀嚎聲還在繼續,還在蔓延!

呂布順手救下沿途的義士與百姓,並州本就是尚武之地,這里的男人各個會武功,所缺乏的不過是一個領袖罷了!

無數精壯男子加入了呂布的隊伍,原本三十人的隊伍,愣是慢慢的擴大,匯聚成了兩千余人,這個數量還再不斷的攀升!

特別是呂布不斷重復的那一句——

——爾等,還能戰否!

呼…

——能戰!

——敢不死戰?

雁門關城樓上,鮮卑大將宇文憲正在與十余名部將慶賀。

忽的…

一名胡人匆匆跑來稟報。

「宇文將軍…雁門郡發現了一支漢騎,他們突然襲來,弟兄們死傷慘重!他們…他們往咱們雁門附近殺來了。」

他沒有弄清楚狀況,只是听聞雁門城內城外均出事兒,才趕忙來稟報!

「漢騎?」

宇文憲眼楮冷凝…

一干部將卻是躍躍欲試。

「這群待宰羔羊竟還敢造次!」

「這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宇文將軍,請讓末將帶本部騎兵去絞殺他們,將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捉回來,咱們活剝了,煮著吃!」

眾人怒不可遏…

可唯獨宇文憲臉色出奇的冷靜,「密探剛剛查明,雁門關外集結了一支白馬騎隊,倒是有點昔日幽州白馬義從的味道!關內的騎兵勢必會與他們會合,咱們正好一網打盡!」

白馬義從麼?

這四個字一出,所有鮮卑部將渾身一哆嗦,下意識的倒吸一口涼氣…

儼然,「白馬義從」這四個字對胡人是莫大的威懾…

甚至,對鮮卑人而言,它的威懾程度僅僅低于那已殞命的無雙飛將——呂布呂奉先!

雁門關外十里處,這里…是荒漠中的樹叢!

無數附近村落的百姓都在這里集結…

要知道,大漢與鮮卑的疆域劃分不只是雁門關,雁門關外還有十余村子,里面生活的也是漢人哪!

集結之地,還有一支數百人的騎隊,各個騎跨著白馬,儼然頗有昔日里「白馬義從」的風采。

而此刻…

根據斥候打探回的情報,整個雁門郡已經失守,縱使他們能趕至雁門關,可難逃的路上到處都布滿了鮮卑人。

呼…

一聲長長的呼氣。

兩個男人正蹲在地上,一邊畫圖,一邊商議護送百姓南逃的路線。

這兩個男人中,其中一個名喚閻柔,年少時被鮮卑俘虜,但臥薪藏膽,獲其信任,被推舉為烏丸司馬,乃是為數不多能讓鮮卑、烏桓都信任的漢人。

此番,鮮卑南下…

他是第一個站出來的,他要盡可能多的保護族人,此間數十村落,數千百姓的存活,便是因為他提前放出消息。

可…

如何南逃?

這是個大難題。

另一個男人名喚田豫,乃是公孫瓚手下的部將,自從嚴綱率領的那支白馬義從被先登死士絞殺覆滅後,公孫瓚一直嘗試著再組建出一支「白馬義從」的軍團,于是便任命田豫挑選精銳將士赴雁門之地實戰訓練!

倒不曾想,恰好遇到了胡人南下劫掠!

白馬義從的使命本就是保衛大漢邊陲,田豫當機立斷…護衛百姓南逃!

這才有了他與閻柔的踫面!

說起來,兩人曾經的主公分別是劉虞和公孫瓚,可謂是勢同水火,按理來說,兩人見面也該是劍拔弩張。

可…

因為袁紹對雁門的置之不理,因為無數族人身處于這水火之中,兩人決定放下恩怨,攜手先帶百姓南逃,躲過這一劫!

當然…

難逃並不輕松,前有堵截,後有追兵,當前的局勢可以說是四面楚歌。

商議了許久,兩人決定,兵分兩路…一路由閻柔率領,帶著眾多百姓沿著山路往南緩行!

一路,則由田豫統領,領著五百「白馬義從」向雁門關進發,吸引鮮卑人的注意力,同時…試探著能不能突圍,南下至河內之地!

袁紹鐵定是指望不上了!

那麼…

只能趕至河內,向曹操求援了!

「閻司馬,該出發了。」田豫嘆了口氣。

「可…駐守雁門的千余義士,他們還沒有回來呀!」閻柔訥訥道…

這話月兌口,無數百姓心頭一酸,一名右臂負傷的義士悲愴的回答道︰「閻司馬,他們…他們回不來了,你那情報傳至雁門關時已經來不及了。」

「他們多半已經…唉,走吧,走吧…」

听到這兒,田豫的眼眸中也泛起了淚花,誰能想到,昔日里…從未讓胡人踏過的雁門關,這一次的淪陷僅僅是一日之間。

何其諷刺?何其荒誕?

莫說是昔日呂奉先在世時,胡人不敢南下牧馬!

縱使公孫將軍那三千白馬義從還在,鮮卑人又豈敢如此的肆無忌憚?

也怪那袁紹袁本初,枉擔此並州刺史之餃,竟對鮮卑南下置若罔聞,完全放棄抵抗!

可悲,可悲!

不知道因為他的冷漠,會有多少義士,多少百姓的亡魂將永遠沉眠于此!

田豫看看自己身後的五百余「白馬義從」。

說是義從,不過就是尋常騎著白馬的將士罷了,他們訓練的時間還是太短了。

「我答應過劉虞刺史!」閻柔喃喃道︰「屈身烏桓,就是為了能在關鍵時刻,保護住咱們漢人,可…現在…這麼多義士死在了雁門關,唯獨我苟活于此,我…我有何面目去見劉虞刺史呢!」

閻柔顯得很是落寞。

駐守雁門的千余義士殞命,這個結局未免太過悲涼了。

「咱們漢家男兒都是好樣的,沒有一個是孬種,今日…胡狗南下劫掠之仇,他日,咱們漢家男兒必十倍討回來!閻司馬,你、我有朝一日一定屠了他們鮮卑王庭,重塑昔日冠軍侯封狼居胥的風采!」

「咱們要在那西域之地建立起咱們漢人的家園,將這群胡狗永遠逐出邊塞!」

田豫拍了拍閻柔的肩膀,語氣篤定!

就在這時…

——「閻司馬,田將軍…不好了,不好了。」

——「有…有數千胡騎,朝…朝咱們這邊襲來!」

一名斥候神色慌張的稟報道。

此言一出…

田豫與閻柔的臉色驟然一沉!

什麼?

南逃的計劃暴露了麼?

這又該如何是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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