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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四章 玲綺歸來之日,父債血償之時

——自由發揮,隨機應變。

這八個字映入眼簾,鐘繇感覺他的心態崩了呀。

自由發揮?

他這邊一百余兵甲,關中十余萬甲士,且此間尚武之地,強者為尊?他的特長唯獨書法技藝,似乎…沒得發揮呀!

至于隨機應變。

呵呵…

鐘繇就「呵呵」了!

昔日里,他也听說過陸羽派遣程昱等人身處險地,執行任務。

可似乎…

根據程昱後來的話語,往往陸羽總是能精準的算出敵人每一步的行動,有的放矢,故而,他程昱每每化險為夷,置之死地而後生,創造奇跡。

可…怎麼到他這兒,就變成隨機應變了,陸公子啊陸公子,你好歹多提點兩句啊!

這一刻…

鐘繇覺得,他這錦囊簡直開了個寂寞。

呼…

又是一陣長吁短嘆,鐘繇努力的收拾了下心情,這麼多龍驍營騎士跟著,跑是跑不了,硬著頭皮上吧!

他的眼眸凝起,正在飛快的思索著對策。

他的劣勢是什麼?是兵馬和肌肉!

他的優勢是什麼?是天子詔令和腦子!

…那麼…

問題來了,天子詔令對這些關中諸侯有用麼?

又要如何用腦子,戰勝這些關中猛男的肌肉呢?

剛剛想到這兒…

一名龍驍營騎士快步行至鐘繇身側。「鐘太守,陸統領有話,讓我到這關中之地時告訴你。」

這龍驍營騎士是一名百夫長,他的話讓鐘繇眼眸徒然睜開,精神為之一振。

「陸統領有交代是麼!」

他急問道…

原本以為錦囊看了個寂寞,敢情…陸羽的話在這龍驍營百夫長的嘴巴里呢?

呼…嚇死老夫了,真的以為他什麼也沒交代。

別說。

這麼一句話月兌口,鐘繇心情平靜了許多,又恢復了他那大書法家特有的鎮定自若,氣定神閑。

畢竟程昱程司馬的珠玉在前,但凡陸羽能提供些思路,他鐘繇也敢去破這個死局!

龍驍營百夫長如實道︰

「陸公子有一言,讓我轉告給鐘太守,他說…」

講到這兒,這百夫長語調有些哽咽,似乎…有難言之隱。

這可急壞鐘繇了…

「你,你倒是說呀?龍驍營將士都是磊落的漢子,有話直說,哪個像你這般支支吾吾,像什麼樣子,你這不是為你們陸統領抹黑麼?」

「咕咚…」

這話月兌口,龍驍營百夫長咽了一口吐沫,索性心一橫,朗聲道︰「陸統領說,鐘太守那啥不行,年過四旬,小妾無數卻生不出孩子!」

「若然此次完成任務,陸統領必定醫好鐘太守男科之疾!讓鐘太守一年內抱得子嗣!」

這…

咕咚…

鐘繇猛地咽了一口口水,他的瞳孔也于這一刻瞪大!

這是啥?你這百夫長是猴子請來的逗逼麼?

原本,百夫長喊出的這話倒是沒啥,可偏偏,因為鐘繇的要求,這一句話,他喊的聲音極大。

而這話傳出。

馬隊中所有人都轉過頭望向鐘繇,一個個眼楮瞪大,盯著的位置好像是鐘繇的那啥!

呃…

「咕咚」,又是一口苦水下咽,鐘繇後背冷汗直流。

——這特喵的,大型社死現場啊!

原本他四十歲沒兒子這事,只是他自己心里頭的秘密,現在倒好,這一刻…他感覺滿世界都知道了。

當然了…

陸羽讓龍驍營騎士把這話告訴鐘繇,也是有所依據的。

鐘繇這輩子有兩個兒子,一個叫鐘毓,另外一個便是大名鼎鼎的鐘會。

看起來似乎沒什麼問題。

可實際上…鐘繇這兩個兒子生下來的時間,分別是他五十歲與七十四歲時。

特別是七十四歲的鐘繇,年逾古稀喜獲幼子鐘會,確實值得慶賀。

只是…

這也恰恰可以證明,如今四十歲的鐘繇,他尚且生不出孩子的事實。

在古代…

一個男人四十歲年紀,尚且無後,這是一件很恥辱的事情。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陸羽特地派人去查過鐘繇。

他知道,鐘繇府上的小妾不少,別看他是一個大書法家,可對這床幃之事,他竟極其熱衷,幾乎是夜夜當新郎。

當然了,熱衷歸熱衷,新郎歸新郎,陸羽可以理解,人家老鐘不是好這口,純粹的是為了生兒子,總的來說,老鐘還是個月兌離了低級趣味的人。

既然如此…

多半,鐘繇便是有病,男科不孕的病。

——治不孕,找陸羽,治男科,自然也得找陸羽!

故而,陸羽的錦囊也好,托人帶話也好,其實就是吊起來鐘繇的情緒…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丫的,關中就交給你了,你能不能抱上兒子,全看你的了,看你還能不盡心竭力?

只是…

如今,倒是有那麼點尷尬了。

鐘繇感覺他渾身都是僵硬的,他很懵逼,為了生孩子,他努力過…可生不出孩子,他也很無奈啊!

當然了,這種四十歲無子嗣的人,還是男人,對孩子的迫切程度…

可遠遠要比丁夫人高多了。

也沒有比這個,更能點起鐘繇心中的火熱與激情。

再說了,陸羽是神醫啊,他所能生出孩子,便一定能生出孩子!

「鐘…鐘太守!」似乎是覺得,因為自己的話讓鐘繇社死,有些過意不去,這百夫長連連寬慰道︰「我有一個朋友,我也跟鐘太守患了相同的…」

他本想說,他那個朋友四十多歲沒生出孩子,可架不住人家五十多歲的時候,三年生倆!

「咳咳…」

不等這百夫長把話講完,鐘繇猛咳一聲,他挺起了腰板。

「即刻派人告知韓遂、馬騰等關中諸侯,就說朝廷任命的司隸校尉、長安郡太守鐘繇來了,本太守請他們喝茶!」

一下子,鐘繇的語氣硬起來了,他的行動也果敢起來了,整個大書法家的氣場全部凹陷而出。

——泰然自若,氣定神閑!

這一次,關中撫軍閥,縱不是為了功名利祿,不是為了家門榮耀,即便是為了能喜提一子,他鐘繇也要放手一搏!

丫的!拼了!

「喏…喏…」

听過鐘繇的吩咐,百夫長連忙去安排。

「等等!」鐘繇卻是喊停了他,盡管依舊被眾人的目光凝望著身體的某個部位,可現在的他已經不在意了。

社死算啥?

被人知道他四十歲生不出兒子又如何?

只要能讓他生出孩子,便是再社死十次也無妨!

「咳咳…」輕咳一聲,鐘繇嚴肅的問道︰「小子,你方才說的話都是真的吧,陸統領的原話就是這麼說的麼?他說能治好老夫的男科之疾?」

呃…

這話直接把這百夫長問懵了。

好像,似乎,仿佛…是這麼說的?吧?

泰山之中,一處山寨傲立于此。

山寨極大,在這磅礡的山間,不是一峰獨秀,也不是三五成群,而是千峰萬仞綿垣蜿蜒,似乎…每一座山上都有這個山寨的影子。

此間正是呂布部將臧霸與泰山軍駐扎之所,蜿蜒山巒上的有三萬余泰山軍的甲士,似乎,稱呼他們甲士,不如稱呼他們為山賊更為貼切。

此刻,正直正午,無數山賊敞開衣衫,坦露著,任憑午後陽光照射在他們的身上,這都是一群粗獷的漢子。

呼…

一聲輕吟,一處山崖前,一個身材縴細的紅衣女子格外的醒目,在這滿是糙漢子的泰山山巒中,她格外的惹眼。

只是,她的眼眸流轉,表情復雜…

沒錯,她正是呂布的長女呂玲綺,十余日,她跟隨臧霸叔叔好不容易逃到了這泰山,憑借著山巒之險的倚仗,憑借著泰山軍優秀的山地作戰經驗,再憑著臧霸叔叔在徐州的名望,如今…總算是能喘出一口大氣!

逃出生天了!

只是…

呂玲綺並不知道,現在的下邳城局勢如何?她的父親呂布,她的小娘貂蟬,她的妹妹靈雎,現如今是死是活?

綠…

整個泰山山巒樹木繁茂,綠茵茵的一片,站在這樸實無華的綠色里。

呂玲綺的紅,沒有帶來多余的色彩,反倒是平添了無窮的思念與擔憂!

「大小姐…不好了…」

就在這時,臧霸匆匆的跑來,他的眉頭緊緊的凝起。

說起臧霸,他曾經自成一方霸主,呂布征討他,雙方互有勝敗,呂布欽佩臧霸的人品,臧霸佩服呂布的武藝,兩人便化解仇怨,結為兄弟。

便是為此,義字當頭的臧霸對呂玲綺,比對待自己的親女兒還要上心。

他心知呂玲綺擔心呂布的安危,故而…才剛剛回到泰山軍,建立好防線,就親自帶人下山去打听。谷

可…打听的結果卻是。

「臧叔父?可是打探到我父親的消息?」呂玲綺連忙迎了上來,幾日的擔憂,讓平素里大大咧咧的她變得沉默寡言,變得極其敏感。

「打听到了…只是…」臧霸頓了一下,他的眉頭凝起,還是如實告知呂玲綺︰「下邳城四門洞開,曹軍攻入其中,呂將軍被俘,他…他被曹操殺了!呂將軍…殞命,殞命在白門樓!」

——白門樓呂布殞命,曹司空問鼎中原!

消息早已經傳開了…

整個街頭、巷尾、酒肆、茶攤,談論的都是這樁事兒!

無需太久…臧霸就已經探明,匆匆趕回第一時間告訴大小姐呂玲綺。

只是…

他的話音傳出,毫無準備呂玲綺瞳孔猛地瞪大,心頭一緊…

踏…踏!

她急退兩步,雙腿一個踉蹌,若非臧霸一把抓住她的長槍,險些…呂玲綺就要墜入那深淵之中。

父親?殞命了?

轟…

轟隆隆!

父親殞命,這…這對呂玲綺而言,無疑是一重巨大的打擊!

天塌了,這一刻,她感覺天塌了。

「父親,父親怎麼會…怎麼會殞命呢?」

「他…他可以投降啊?難道…難道他沒有投降嘛?」

回過神兒來的呂玲綺急問道。

「投降了,可…」臧霸將他打探到的娓娓道出。「溫侯明明已經投降,可偏偏魏續、侯成、宋憲、成廉他們四個叛徒…連翻勸那曹操…欲要致將軍于死地!」

「還有…還有劉備,這個假仁假義的小人,他枉顧昔日里溫侯轅門射戟救他的恩情,竟向曹操講述起丁原、董卓、王允之事…以此激怒曹操…」

「便是為此…曹操他…他…他殺了溫侯!白門樓上,劊子手一刀斃命,溫侯無敵于天下,竟…竟隕落時不得全尸!」

聲嘶力竭…

臧霸的話聲嘶力竭!

而呂玲綺,她的胸口跌宕起伏,她的眼眸不斷的睜大,睜大,再睜大!

她多麼希望,臧霸叔父的話都是假的。

可…

可這怎麼會是假的呢?

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啊…」

——「啊…」

淒厲的咆哮,對于十七歲的呂玲綺而言,這個打擊太大、太大了…

她不知道該怎麼做,她唯獨狂嘯,以此去宣泄心頭的憤恨與不平!

明明…明明父親都投降了!

為什麼…

你們為什麼還要殺掉他!

——「啊…」

又一聲咆哮過後,「鏘啷啷啷」…呂玲綺的長槍掉落在地上,槍聲低鳴,呂玲綺則是蹲子,她的腦袋埋在雙臂之中,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涌。

「滴答,滴答!」

很快,這淚水很快濕成一片,染濕了她身下的這一方石階。

無數泰山兵默契的低下了頭,他們的眉宇間亦是無比的落寞…

這一刻…

大小姐失去了父親,而無數泰山軍失去了那個天下無雙的將軍哪!

沉默…

良久的沉默!

唯獨能听到蟲鳴、鳥叫,還有…呂玲綺那止不住的抽泣。

「大小姐…若然…若然溫侯在天有靈,他…他也不想看到大小姐如此模樣吧?」

臧霸連連寬慰道,其實,他的眼眶中也滿是淚意。

這一刻,他也失去了兄長,失去了主公。

對于忠義之人而言,這個打擊足夠重了!

「臧叔父…」

終于,呂玲綺緩緩的站起身來,她皓齒緊咬著那煞白的嘴唇,她的面頰亦是蒼白如紙,她再度蹲下,提起了那長槍。

下意識的雙手握緊,此間力道,就像是呂玲綺要將那槍桿捏碎一般。

「臧叔父,你能找人在我的袖口紋上幾個名字麼?」呂玲綺低吟著請求道!

「名字?什麼名字?」

臧霸連忙問。

呂玲綺的聲音再度傳出。「魏續、侯成、宋憲、成廉…劉備!曹操!」

一連吟出了六個名字…

這下,臧霸懂了,大小姐是要將六個仇人的名字紋于袖口,她是要報仇雪恨。

「大小姐,這…」臧霸本想勸。

畢竟,大小姐縱是天賦異稟,縱是武學奇才,武藝不凡,可終究還是年輕啊…

她這武藝,莫說是劉備,曹操身旁均有武技高超的護衛者!

縱是魏續、侯成、宋憲、成廉,依著大小姐的槍法也未必是他們的對手。

可…

勸慰的話,臧霸終究還是沒能吟出。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他怎麼能阻止大小姐報仇呢?

「大小姐若要報仇的話,也算我臧霸一個!咱們泰山軍沒有一個是孬種,這仇,咱們都記下了!明日…咱們就殺回下邳城,為溫侯報仇雪恨!」

拍了拍胸脯,臧霸雙手亦是下意識的握緊。

呼…

呂玲綺卻是擺擺手示意道︰「臧叔父武藝雖高,卻高不過關羽、張飛,高不過那古之惡來,泰山軍雖驍勇,又如何是數十萬曹軍的對手呢?」

呂玲綺的語氣一下子變得格外的沉穩。

人都是會成長的!

而父親殞命…這件事兒,讓呂玲綺一夕間長大了,她不再是那個刁蠻、任性、暴躁的大小姐,而變成了一個睿智、縱觀全局的侯門女將!

「大小姐的意思是…」臧霸接著問。

「正面,我們不可能是曹操的對手,縱使再過十年,也沒有機會,可…如果是刺殺呢?如果…我的槍技能更勝一籌呢?」

呂玲綺的聲音傳出…

臧霸心頭「咯 」一響,刺殺,刺殺嘛?

可…刺殺必須過的是曹操、劉備身前護衛那一關!

無論是關、張,還是許褚…都不好對付啊!

至于…大小姐要槍技更勝一籌?

這又如何容易呢?

「大小姐,當今世上論及槍法,最強悍的三人乃是西川槍王張任,北地槍王張繡,還有常山趙子龍,大小姐若要精習槍法,少不得向他們三人請教,只是…即便是學得了他們三人的槍技,也未必能刺殺了曹操!」

臧霸這不是潑冷水,這是客觀、理性的分析。

但,他這話只說對了一半。

「有一人,只要習得他的槍法,足可以刺殺了這些仇人…」呂玲綺的語氣愈發的堅決,她微微頓了一下,旋即吟出了那人的名字。

「當世槍神——童淵!」

「臧叔父豈不知?北地槍王張繡、西川槍王張任、常山趙子龍的師傅,便是此——童淵!」

呂玲綺的話格外的嚴肅,格外的一本正經,完全不像是開玩笑!

「我打算北上幽州,听聞童淵隱居于那里,若然…若然能得他傳授槍法,或許…或許…」

呂玲綺沒有把話講完…

可意思再明白不過,得童淵真傳,或許…足夠讓她暗殺這些仇人,為父親報仇雪恨。

只是…

這拜師求學之路必定極其艱難。

這…

臧霸頓了一下,他思慮了片刻,還是點頭…

算是答應了大小姐的這個要求。

這也是他們…為數不多能替溫侯報仇的機會。

——「大小姐何時出發?」

——「明日!」

——「那大小姐何時歸來?」

——「不知!」

一問一答…呂玲綺是真的不知道,她唯獨知道的是!

她呂玲綺歸來之日,必是為父報仇,血債血還之時!

心念于此,呂玲綺轉過身,本想再交代給臧霸叔父幾句,可猛然間,她又想到了一個人。

沒錯…

她的仇人不止是那六個,還有一個!

父親殞命的始作俑者,罪魁禍首便是此人!

呼…

輕呼口氣,呂玲綺的眼眸睜開,眼芒中一抹殺意凝現。

「叔父,還望你吩咐下人,替我在袖口再多紋上一個仇人的名字!」

——「何人?」

「殺死父親的始作俑者,罪魁禍首,龍驍營統領——陸羽!」

——清脆的女聲中,殺意盎然,寒芒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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