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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 你說出任何名字,都是在害他

「父親也瘦了。」曹操的心情很快就平復了下來。「阿翁似乎與羽(兒)…哈哈,阿翁似乎與陸司農相談甚歡哪!」

驚覺口誤,曹操話鋒一轉…

曹嵩示意讓曹操坐下,語氣頗為嚴肅的說道︰「陸司農提出的許多農政、財政的方法,便是為父听著,也覺得振聾發聵,孟德,你且坐下來,不妨一道听听!」

「好…」

曹操跪坐在一側…

陸羽微微拱手,算是給曹操行了個禮…

這下,一張案牘四周,陸羽、曹操、曹嵩三人跪坐。

而關于這農政的話題,正聊到了高潮…

「方才陸司農提出的‘民屯’、‘軍屯’之法?孟德可听到了?」曹嵩主動問道。

「听到了。」曹操點了點頭,眼眸望向陸羽。「‘民屯’之法在于廢除‘計牛輸谷’,重新劃分官府與屯田客的分配比例,誠然…這中間會有一些龐大的計算,稍不注意就會算錯!也會產生一些管理上的成本,或許還會有自作聰明的農戶隱瞞收成…不過…」

講到這兒,曹操的眼眸微微的凝起。

「這些問題都能夠克服,只需要一名雷厲風行的糧官即可!」

其實…最讓曹操驚異的是陸羽提出的那「攤丁入畝」的概念,只不過,現在受制于氏族強大,還無從下手。

可…民屯的推廣,卻能最大程度的從這些氏族手中挖來佃戶,從而…一步步的瓦解農戶對豪門氏族的依賴,或許…幾年之後,攤丁入畝真的有可能實現。

「那軍屯呢?」曹嵩繼續反問…

一下子,曹嵩與曹操的連翻對話,倒是讓陸羽有一種,父親考兒子的感覺?老曹家…還有這傳統?

果然…曹嵩的詢問,曹操不敢怠慢。

「誠如陸司農所講,軍屯之法核心之處在于充分利用手下士卒,讓他們不再是單一的上陣殺敵!而是上陣殺敵與耕種相結合,如此這般…一份軍餉能夠辦成兩件差事,將士們參與耕種,自給自足,便是招募再多的兵丁,也無妨!如此百利而無一害的農政之法?何樂而不為呢?」

曹操毫不吝惜對陸羽「軍屯」之法的贊譽。

當然,這也算是…曹嵩與曹操見面時例行的問話…

從小到大都是如此。

曹操上太學的時期,曹嵩會根據曹操最近學到的東西,出題考驗,而曹操往往也能回答出來,當然,這答案嘛往往驢唇不對馬嘴。

這次的回答,听起來似乎能得滿分…可實際上,曹嵩並不滿意。

果然。

曹操這話月兌口,曹嵩搖了搖頭,他也把眼眸望向陸羽這邊。「陸司農的這軍屯提議是好,可卻存在著一個致命的缺陷!」

唔…

此言一出,陸羽的表情倒是沒什麼變化,可…曹操的眼眸卻是凝起。

不等曹操細想,曹嵩的話已經傳出。

「這軍屯的核心是號召所有的將士去耕種糧草,可…孟德你考慮過將士們的感受麼?他們會甘心的放下長槍、戰馬,去田地里…面朝黃土、背朝天麼?這可是與當兵的初衷…建功立業、光耀門楣八竿子扯不上關系!」

嘶…

此言一出,曹操一下子想通了。

果然,姜還是老的辣!

父親不愧是管理大漢農政多年,一針見血就指明了軍屯的缺陷所在。

將士當兵是為了什麼?是為了在戰場上建立功勛…光耀門楣,讓家人能過上好日子。

可…若是讓他們放下了戰馬、長槍,反倒是拿起了鋤頭,進入了田畝…那如何建功立業?又如何光耀門楣呢?

誰會甘心從一個驕傲的戰士?變成了一個身份卑微到泥里的農戶…

誠然,軍屯的推行…只需要一紙政令,這這紙政令的背後,將士們的士氣就難以保障了!

…他們的心情勢必也會波動,甚至…會在耕種時有抵觸情緒,會敷衍了事,這樣的耕種,又能有多少成效呢?

一針見血…

父親曹嵩的詢問可謂是一針見血。

一下子就讓曹操原本晴朗的心情再度蒙上一層陰霾…

「父親說的是啊…這軍屯之法,咱們還需再完善一番。」

這就是說話的藝術,此時的曹嵩與曹操並不看好軍屯,可因為這軍屯是陸羽提出的緣故,兩人並沒有表現出半點對陸羽的責怪…

反倒是曹嵩把這一抹責怪轉移到了曹操的身上…

兒子嘛,說兩句,哪怕是罵兩句也無妨,可孫兒…他可不舍得讓孫兒受到半點委屈,曹家祖傳「隔輩親」嘛!

不過…

曹嵩與曹操雲里霧里的聊到這兒,陸羽連連眨巴著眼楮。

他突然有些無法理解,這…建功立業?這是問題麼?這根本不是問題呀!

怎麼今兒個?

老曹的智商呈直線下降了呀?

這麼淺顯易懂的東西…他竟然沒察覺到麼?

看起來…老曹與父親曹嵩在一塊兒,就會產生依賴,聰明的腦袋瓜被堵塞了呀!

心念于此…

陸羽當即道︰「老太爺,曹公…這建功立業…似乎不是問題呀?」

唔…這?

曹操與曹嵩均是望向陸羽。

此時的陸羽眼珠子一定,連連解釋道。「老太爺方才也提到,數萬將士們當兵的目的是建功立業,是光耀門楣,那麼…我斗膽問一句?為何只有在戰場上殺敵才是建功立業?屯田為何就不能光耀門楣呢?」

嘶…

陸羽這話月兌口,曹操好像听明白點兒什麼…

難道…羽兒是想…

反倒是曹嵩尤自一頭霧水,固有的對農政的經驗掣肘著他的思維,讓他無法像曹操一樣想的更開闊。

而此時,陸羽的解釋還在繼續。

「之所以上陣殺敵可以建功立業,是因為上陣殺敵可以立功,立功之後,尋常士卒可以晉升為伍長,伍長可以晉升為什長,什長可以晉升為百夫長…百夫長可以晉升為軍司馬,晉升為牙門將!」

「而耕田之所以听起來卑微,是因為…將士們無論如何耕田,那還是一名普通將士!可…試想一下,若是軍屯中設立田官呢?若是這田官的地位也高高在上呢?」

「比如…設立個典農中郎將,無需給他太大的權利,只要他的俸祿比肩太守即可,更低級一些的設立出典農校尉,俸祿相當于縣長,再往下…對應伍長、什長、百夫長的…也可以設立對應的田官!」

「如此高官厚祿,如此豐厚的獎賞?哪個士卒會不心動?會抵觸呢?再說了…在戰場上殺敵立功,那是有巨大風險的,那是要把腦袋別在褲子上的,一不小心人頭落地,那此前的封賞全部都蕩然無存,可…下田耕種就沒有什麼風險,無外乎比的是誰更勤懇?誰更踏實?只要這軍屯中,田官設立出來,田官的地位抬高上去,那自然…曹公的糧食、國庫的糧食便會源源不斷!」

講到這兒,陸羽頓了一下,見曹操與曹嵩均在默然思索,他繼續補充道︰

「老太爺、曹公…陸羽大膽請問你們,戰場上殺敵那是立功?可…種出足量的糧食,讓將士們不至于餓死,這就不是大功一件了麼?能在災年,用糧食保全一個將士,此間功勛…我覺得不亞于陣前殺死一個敵人!」

陸羽幾乎是一口氣說了一大通。

偏偏…每一句均是圍繞著軍屯實施的方略進行,字字珠璣,讓曹操、曹嵩越是回味,越是覺得妙不可言。

霍…

待得陸羽把話講完,此間正堂的氣氛安靜極了!

曹操與曹嵩均是屏住呼吸,不可思議的望向陸羽。

羽兒這是好縝密的心思呀,他算是把三軍將士的心理給徹底模透了。

多半,在他提出這軍屯之法時,就已經想到了這田官的推行。

曹操一下子浮想聯翩,軍屯的效果究竟如何,他現在還不能評判,可…當年…模金校尉的設立,卻是實打實的讓他曹操在最窮的時候一下子富了起來。

模金尚且可以設立「發丘中郎將」、設立「模金校尉」,那軍屯為何不可以?

不過是典農中郎將,不過是典農校尉,這等官餃…只要能調動起大家的積極性,曹操可以設立一百個!

模金致富的法門珠玉在前,羽兒的軍屯之法,似乎根本不需要去驗證,這是一條能讓他曹操短短幾年內積蓄出一筆龐大糧食的可行的方略呀!

此時的曹操額頭上爆出青筋…

因為太過激動,他似乎渾然忘記了父親曹嵩還在這邊,「砰…」的一聲,他猛地一拍桌案,案牘上的筆筒、硯台、茶盞「啪啪」亂飛。

其中一個白玉筆筒「啪」的一聲,落在了地上。

這委實嚇了陸羽一跳,看著曹操一臉嚴肅的表情,陸羽心里捉模著,「老曹?你特喵的到底听懂了沒呀?不至于今兒個見了爹…智商掉的這麼厲害吧?」

就在此時。

曹操與曹嵩互視一眼,緊接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這一對父子竟是爽然的開懷大笑!

笑聲聲震瓦礫,笑聲響徹雲霄。

這大笑很符合曹操一貫的風格,他就是愛笑,只要遇到高興的事兒、或者極度悲傷的事兒,曹操一定會笑,大笑!

笑到最後,曹操眯著眼,整個腦袋貼近了陸羽這邊一分。「陸功曹,你可解了我曹操最大的難題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言蔽,又是一陣震耳欲聾的大笑。

曹操多聰明,他再是清楚不過,在如今的局勢下,解決糧食問題意味著什麼?

可以說…當今旱災過後,所有的諸侯沒有不掣肘于糧草的,這就像是所有的諸侯都在水里,而能否上岸,就看誰能想出屯糧之法!

恰恰…他曹操是幸運的,因為這個勢必行之有效的方法,羽兒在這個敏感的時間點已經提出來了。

「好,好,好!」

一連三個好字,曹操毫不吝惜對羽兒軍屯方略的稱贊。

與曹操相比,曹嵩還在細細的琢磨,他是一個謹慎的人,盡管听起來似乎萬無一失,可他還是把孫兒的這個構想,在腦海中完整的過了一遍。

他是從大司農的角度去想的,這包括如何實施?如何推廣?如何調動三軍將士們的積極性…可以說,陸羽只是提出了一個點,可具體實施的話,需要考慮的東西更多。

不過…

曹嵩越是細想,越是覺得軍屯這個方略完全沒有破綻,沒有漏洞,堪稱完美!

試想一下,典農校尉的身份相當于縣長,典農中郎將的身份相當于一郡太守,這是赤果果的誘惑呀,莫說是平常士卒,縱然是曹嵩都有種躍躍欲試,恨不得第一時間就月兌了鞋,一頭栽進坭坑里,去開墾、去耕作、去種田的沖動。

可以說,孫兒的這一招委實高明!

「孟德…听明白了麼?」曹嵩把頭轉向曹操這邊…

曹操頷首。「明日我就奏請天子,請天子設立這田官,俸祿優厚!」

一言蔽,曹操長長呼出口氣,想不到,如今最大的掣肘,一臉許多時日與荀彧、與戲志才、與荀攸商討未果的糧食難題,今日…竟然意外的迎刃而解!

典農校尉、典農中郎將設定之後…

荒地不缺人去開很,軍屯、民屯實施之後,整個司隸、整個兗州、包括汝南郡,包括徐州四郡…無論是將士還是農戶,耕種的積極性必是無比高昂!

哈哈…

這下,少則一、兩年,多則三、四年,曹操再也不會為糧草煩惱,終于…從起兵時就掣肘于曹操的糧食問題,今天…總算有個解決的方略了。

哈哈…

一想到這兒,曹操就止不住的笑出聲來。

可…這笑聲還未開口。

曹操猛地想到一樁額外的事兒…

是啊,他來此的目的可是為了那一樁事兒,那一樁關乎許都城穩定的難題。

「阿翁…我與陸司農有一些要事要談!」

曹操的臉色一下子凝重了其它,他主動開口…

曹嵩多了解這個兒子,這話月兌口,曹嵩登時就明白,必是私密的要務。

他當即緩緩起身…

「那你們先聊,正好…那軍屯、民屯之法具體實施的方略,我也要去細細思慮一番。」

「有勞老太爺!」

「有勞父親!」

陸羽與曹操幾乎是同時開口…

曹嵩一縷胡須。「都不用跟我客氣,這兩年來住在泰山郡,身子骨僵硬了許多,可我這腦子還不糊涂,還能為你們做些什麼!」

一言蔽…

曹嵩起身踏步離去。

而曹操的眼眸一下子變得更加凝重,語氣也變得一絲不苟。「陸司農可听說了一樁事兒,子廉的門客犯到了滿寵的手里!」

這…

陸羽眼眸亦是微眯。

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可,既然曹操問起,那想必曹洪有所行動了,他不行動還好,一旦行動…這門客的命,怕是保不住了。

呵呵,曹洪不會想到,這次他遇到的酷吏,可是個比鋼鐵還硬的硬茬子。

許都城,衙署門外…

這一天,滿寵一大清早去吃了個便飯,回來的路上,便被五個大漢給包圍住。

「你就是滿府君?」五個大漢中,一個頗為低沉的聲音傳出。

緊接著,「嗖」的一聲,一把佩刀擺在了滿寵的面前。

鋼刀拔出,破風的聲響,一下子讓此間氣氛變得格外冷然、格外凝重。

「本官就是滿寵,閣下是誰?」

面對五個大漢的包圍,滿寵絲毫不慌亂,甚至嘴角上揚,對眼前的長刀頗為不屑。

「曹寧知道吧?」這大漢拋出了一個名字。「就是你昨夜審理的那個?」

說話間,這五名大漢大漢齊刷刷的掰動起手指關節。

「 …」

「  …」

骨骼踫撞,連續的清脆聲響不絕于耳,這是威懾,也是表明來者不善。

「原來是因為他?」

滿寵的語氣依舊十分平淡,似乎眼前的這五個壯漢,在他看來不過是…跳梁小丑一般。

「如果是他,我奉勸諸位,趕快離開!否則後果自負!」

哼…

為首大漢一聲冷哼,緊接著將一袋滿滿的金子擺在了滿寵的面前,他一手提著金子,一手握著佩刀。

「放了曹寧,這金子就歸你了,否則…咱們的刀可不認識滿府君?」

講到這兒,這大漢眼眸緊緊的眯起。

「滿府君,咱們井水不犯河水,曹寧後面的人…你得罪不起!」

哪知,這大漢說話的功夫,滿寵動了,不光他動了,他腰上的廷杖也動了。

他抬手的速度極快,電光火石間,一個對上了五個…

而很明顯,這五個壯漢反應慢了一拍,他們的出手更是處處又顧慮…

眨眼的功夫,五名大漢均是跪倒在地,五人的腿關節處均被滿寵的廷杖重傷!

「啪啪…」

滿寵拍了拍手,似乎是戰斗過後,拍拍手上的灰塵…同樣的,這也是個信號。

霎時間,四周的衙役頃刻間行了出來,一個個拔出佩刀架在了這五名大漢的脖子上,連帶著走出來的還有一干百姓!

于此同時,滿寵那冰冷的聲音接踵而出。

「哼,我滿寵的眼楮里可揉不得沙子!現在好了,一個變六個,除惡務盡,法不容情!」

此言一出,這五名大漢差點嚇尿了。

「…滿府君,你難道真的要得罪…得罪厲鋒將軍麼?」

「難道…一定要厲鋒將軍過來,你…你才服軟麼?」

此言一出…

所有的衙役均望向滿寵,滿寵卻是不急不慢的說道︰

——「厲鋒將軍?呵呵,誰呀?」

——「哼,我滿寵告訴你,誰來都沒用,這麼多衙役,滿城百姓都看著你呢,你說出任何人的名字,都是在害他!」

——「呵呵,本府君勸你現在老實點,不要說出任何人的名字,如果你還當他是你主子的話,就老老實實的認罪伏法!」

這話月兌口,滿寵的眸子變得更加的冰冷,一如在寒冰中淬了一萬年一般。

(Ps︰最後這段能證明,我都是現碼的吧…緊跟時事,所以…觀眾老爺們不要催,碼完了就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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