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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永遠的敵人,永恆的利益

「陸師傅,我跟沐姐沒在一起呀…」諸葛均還在辯駁…

當然,他們的確沒在一起,曹沐哪里能看上傻乎乎的諸葛均呢?

只是,兩人每日待著的閣院相連,時不時的,諸葛均就會炒上一些豐盛的菜肴給曹沐送過去,他其實沒有什麼壞心思。

之所以這麼做是源于看到蔡昭姬與陸羽的姐弟情,諸葛均十分的心向往之。

時不時的總是會想起自己的兩個姐姐,也不知道,她們過的怎麼樣?

而這種心里,自然而然讓他把曹沐當成了姐姐。

「唉…」

陸羽很無語,還特喵的姐姐,陸羽壓根就不相信,這世界上有純粹的姐弟情?

頓時,看著諸葛均,他有一種孩子長大了,不听話了,娶了媳婦忘了爹的感覺。

這特喵的什麼事兒嘛!

此刻陸羽的心情就猶如曾的經曹操一般,當曹操听到丁夫人亂點鴛鴦譜時,心情的無語程度幾乎與現在的陸羽一模一樣。

「這事兒我記住了…」陸羽隨口敷衍一句,「快回去,早點兒睡吧,我听衛老講,最近商鋪中的油已經供不應求,明兒個,你油坊的任務還重著呢!」

這…諸葛均低著頭,想問卻又不敢問。

陸羽師傅這是答應他了麼?

抬起頭,諸葛均還想說點兒什麼,只是,陸羽已經走遠了。

兗州,濮陽城。

城樓之上,一個高大魁梧、器宇不凡的武者與一個儒家男人正迎著凜然的夜風,交談著什麼。

「先生,听說曹操回兗州了…這可比你預料的要快上許多。」

這武人正是呂布,而他身旁的則是陳宮。

「奉先,我屬實沒料到,徐州這麼復雜的局勢,他曹操如此迅速的就能解決,甚至…整個徐州四郡沒有生出半點的叛逆。」

陳宮雙手按著城牆,連連感慨道。「而曹操厲害的地方還不止于此,那一步奏請天子,賜給劉備下邳太守,賜給關羽廣陵太守,委實高明啊!」

「先生?這…又如何講?」呂布的智商自然是無法理解曹操的這一番騷操作。

甚至,他還覺得曹操很傻,讓朝廷賜給劉備下邳城太守,這不是養虎為患嘛?

「奉先哪,只有能看懂曹操的這幾部棋,才能意識到他的高明之處,若然連這高明之處都意識不到,那想要戰勝他無異于痴人說夢!」陳宮沒有解釋,而是又是一番感慨。

陳宮了解曹操,也了解呂布…

呂布這輩子是不可能意識到曹操這幾步棋走的有多高明的。

「先生?那…曹操帶回數萬兵馬,會不會即刻進攻濮陽城呢?」呂布接著問,這才是他最關心的問題。「听說,曹操此番加急趕回是為了他女兒曹沐的大婚?這…」

「大婚,可笑,可笑!」

陳宮一縷胡須,淺笑著說道︰「咱們看到的是曹操想讓咱們看到的,曹操是一代梟雄啊,怎麼可能因為一個小女而星夜兼程的趕回…呵呵,依我看,他這是劍指咱們濮陽城呢,不過…」

話講到一半兒,陳宮賣了個關子。

呂布有點著急。「先生,這話你別說一半兒呀!」

「哈哈哈…」陳宮大笑,待得笑聲落下,他才徐徐分析道。「不過…依我之見,曹操進攻咱們濮陽城,多半還是會在七月!」

「如今時節,曹營的兵糧都集中在咱們濮陽城,其余諸郡不過是只能勉強維持罷了,七月豐收,兵糧充沛,對于他曹操而言時機也就來了…」

講到這兒,陳宮頓了一下。「留給咱們的時間不多了,必須趁著如今的安穩時節征募甲士、訓練士卒,濮陽之于兗州雖然不大,可城高河深也沒有那麼容易被攻陷!」

「何況,不是還有奉先你嘛,曹營諸將,哪有人是你的對手?」

陳宮這話是想讓呂布增加些許信心…

天下局勢瞬息萬變,今日曹軍勢大,保不齊明日就是滅頂之災呢?

再說了,論智謀與武技的結合,陳宮自詡…他配上呂布不屬于曹操麾下的任何文臣、武將的搭配!

濮陽城一戰,勝負之術還未可知呢!

只是…

陳宮的雞血或許在以往能增加呂布的信心,可現在…呂布的腦海中總是不時的回憶起,昔日陳留城下的慘敗。

誠然,那一次慘敗…有他中了十面埋伏的緣故。

可,曹營中殺出的那魁梧壯漢更是讓他忌憚的存在!

那千斤臂力,那精湛的雙戟…與他呂布大戰幾十回合不分勝負,甚至到最後…竟還能打出玉石俱焚的招式,不容小覷呀!

听說曹營內稱呼他什麼「古之惡來」的…這是一戰打出了聲名啊!

呼…

呂布輕呼口氣,不過,這段時間,呂布也不是沒有進境。

典韋的打法在他的腦海中過了無數遍,上次有些突然,呂布多少有些措手不及。

可實際上…呂布已經琢磨出一套克制的打法。

雙戟雖強弱點在短,戰場上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他呂布完全可以仗著方天畫戟的長度拉開空間與他對壘,沒必要與上次一般近戰搏擊!

再加上在馬術上、武技、甚至是弓箭上,呂布均勝過他,揚長避短,下次與他對壘…呂布自詡還是能穩操勝券,甚至能斬其于馬下。

只是…

「先生…」呂布的眼眸中閃過一抹狐疑。「近來先生的幾次預判都錯了,那曹操的決策總是能出乎先生的意料…這次…」

呂布沒有把話講完,可意思再明白不過。

陳宮料定曹操會在七月後攻濮陽,可…憑著曹操的詭計,結合這段時間的出乎意料,會不會算準了他陳宮的心思,提前發起進攻呢?

若然是這樣…那呂布軍準備不足,極有可能吃大虧。

嘶…別說。

呂布這麼一提醒,讓陳宮提起了十二分精神。

他眼眸微微的閉起,過了許久才開口道︰「奉先,我之前有一個計略是應對曹操大舉壓境的?」

唔…

呂布也來了精神,當即豎起耳朵,洗耳恭听。

陳宮的話還在繼續。「曹操若急攻濮陽城,那糧草就是其軟肋,他必想速戰速決,而咱們可以利用這點!」

講到這兒,陳宮頓了一下,繼續道︰「听聞濮陽城的田氏一族與夏侯惇關系不錯,頗得他的信任,若然他為我們所用,向曹操獻上假情報呢?如此一來…曹操心急必定信任田氏,而咱們的機會就來了。」

啥…田氏?

呂布撓撓頭。「先生方才還說田氏與夏侯惇交好,他會與咱們聯合麼?」

「呵呵…」陳宮笑了,一邊笑一邊捋須。「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且多派出些細作吧,若然曹操七月前來攻濮陽,那…就依此計行事!必然他曹阿瞞有來無回!」

霍…

呂布的眼珠子一定,希望這次…不要再出什麼紕漏了。

兗州,陳留郡。

曹操回來的日子按理說是在明天,可這個夜晚,曹操已經出現在了曹府。

生性多疑的他一貫不走夜路,可這一次,事出緊急,曹操滿腦子想的都是沐兒與羽兒,對此,他是心急如焚,更是不惜走夜路!

說起來也奇怪,昔日經歷過那麼多場大戰、小戰,即便是前線的戰況再不利,他曹操最多也就是臉色難看,萬萬說不上心急如焚。

可現在呢?很明顯,曹操有點緊張,有點慌亂,而最核心的,是他不知道羽兒與沐兒如今發展到哪一步?

當然了,曹操有多心急,多慌亂,就說明他對陸羽有多在乎…

說起來,曹操身邊的人不少,可又能向誰說起這中間的苦衷呢?

一如往常…

曹沐今夜回來的不算早,她與陸羽交談過後,將所有記錄鍛鋼的竹簡一一整理好,才返回曹府。

表面上大大咧咧的她,從來是一個細心的人。

今日的曹府似乎也與往常一般無二,還是那熟悉的石獅子,還是那熟悉的微微的燈火,就快要入夜了。

踏踏…

輕輕的邁入後門。

曹沐就打算回自己的寢居,區別于以往,今晚…她不打算再去總結、歸納…她打算好好的睡上一覺,明日…父親歸來,必有一番爭執啊。

步入曹府,轉過正前的回廊,路過正廳,再走幾步就到了她自己的閣宇。

卻就在這時。

「刷」的一聲,四周火把同一時間舉起,無數的火把將漆黑的曹府照的猶如白晝一般。

與此同時,曹沐的面前出現了兩個身影,其中一個是母親丁夫人,她的眼眸有些復雜,嘴唇微微的蠕動像是要說些什麼,卻終究是止住了。

而她的一旁,一個中年男人臉色鐵青的望著曹沐,一雙劍眉幾乎凝成了倒八字,整個臉上就寫滿了「嗔怒」兩個字…

而這個男人,曹沐一點也不陌生,正是他曹沐的父親曹操啊!

「一個女兒家,這麼晚回來?還有沒有點兒禮義廉恥了!」

冰冷的話語從曹操的口中傳出。

曹沐有些害怕,父親的威嚴,讓她本能的心生怯弱,讓她低著頭,牙齒不自禁的咬住嘴唇…

而這時的曹操也在打量著自己的這個女兒…

身上一處處雲彩,儼然是出汗時留下的,而面頰上可以用灰頭土臉來形容,頭發更是因為被汗水浸透而顯得蓬亂不堪…

這…這還是他養大的沐兒麼?

怎麼幾個月不見,她…她就變成了這副狼狽模樣?

關鍵是,這副模樣讓曹操心疼,可…他不能表現出絲毫心疼的模樣,為了羽兒,也為了沐兒,他必須得狠下心來。

「阿…阿翁…」曹沐喃喃開口,帶著些怯巍巍的聲音…

「帶到正堂!問話!」曹操依舊是那冷冰冰的聲音,猶如浸了萬年的寒冰一般!

曹府,正堂。

「都退下,關上門窗!」曹操依舊鐵青著臉。

所有下人迅速的離開,此間正堂處于一個完全封閉的環境,而其中的唯獨曹沐、曹操、丁夫人三人。

呼…一聲長長的呼氣過後,曹操站起身來走到了跪著的曹沐面前。

輕輕的問道︰「你與陸羽發展到哪一步了?」

啊…啊?

這話月兌口,曹沐直接懵了,這一刻,她意識到父親似乎誤會了。

「父親,不是您想的那樣,女兒…女兒與陸公子沒關系,他…他最多算是我百工課程的指路人罷了,正是因為他,我才開闊的眼界,打開了心胸,也見識到了鍛造的精妙,百工的廣闊。」

霍…還百工,還鍛造?

還開闊眼界,打開心胸,曹操心里嘀咕著,是不是就差褪去衣衫了呢?

曹操眉頭一緊,過去的就過去吧,他既然回來了,那…必須撥亂反正,斬碎一切孽緣。

「沐兒,站起來吧!」曹操吩咐道…

曹沐徐徐起身。

曹操的聲音卻是同時傳出。「以前的事兒,父親權當不知道,三月二十五是個良辰吉日,這是我與你娘給你選定的成親的日子,這一天你嫁給子林,在此之前,哪里也不許去,就老老實實的待在家里,準備成親時的禮儀。」

原本以為,這話月兌口,這事兒就塵埃落定了…曹操的心也算是踏實下來。

哪曾想,「我不嫁,更不可能被困在家里!」

曹沐昂起頭來,語氣格外堅決!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輪到你自己做主…」曹操拳頭不自禁的握起…

「砰…」的一聲,曹沐卻是從懷中取出一柄匕首,曹操還以為女兒是要以死相逼,登時嚇了一跳,哪知道…曹沐卻是將匕首一把插在了桌案上。

這是今日典韋送給曹沐的這個匕首,此間飽含的,是典韋對這個女徒弟的感激與情義。

那每日的狗肉,典韋都記在心頭呢!

鋒銳的匕首完全沒入了桌案的木頭里…劇烈的「砰砰」聲,震得案牘尤自顫動連連。

幾乎同時,曹沐開口了。

「父親,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最近在鍛造的是什麼?」

說話間,曹沐三步並作兩步的取下正廳懸掛的一柄佩劍。

這是一柄鐵劍,曹操喜歡在除臥室以外的各個閣宇均懸掛著一些武器…

這是因為他曾讀到荊軻刺秦王時心有余悸,而這些武器可以增加他的安全感,若有刺客,也可以直接取下武器防身!

可萬萬沒想到,第一次拔出佩劍的卻是女兒曹沐,此刻的曹沐,將這長劍橫著擺放在桌案上…

曹操不明所以,沐兒到底要干嘛?

出于理智,曹操想去阻止她的行為,可出于好奇,曹操想要窺探清楚這中間的究竟…

「砰…」

就在這時,「砰」的一聲,曹沐提起那精鋼匕首,從上而下直接劃向長劍。

剎那間,長劍像是遇到了什麼重擊一般,頃刻間從中撕裂開來,繼而…碎裂!

沒錯,就猶如大錘砸向了長劍一般,這小小的匕首劃過之處,長劍的劍身完全碎裂!

這一刻…

整個正堂安靜極了,落針可聞的靜謐。

曹操、丁夫人均是不可思議的望著這匕首,還有這從中被劈斷,尤自碎裂的長劍!

以及…那目光堅毅,牙齒緊咬著紅唇,眼芒卻無比倔強與不屈的女兒——

——曹沐!

曹操的眼珠子徒然瞪大。

這匕首,就是沐兒口中,她鍛造的成果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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