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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一遇陸羽誤終身,不愛紅裝愛武裝

陳留郡,曹府,曹沐挎著一個小木箱子從後門回來。

這段時間,往返于曹府與蔡府,早出晚歸的,母親丁夫人也算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可畢竟是女孩子,要注意一些影響,故而,曹沐每到傍晚都是從後門溜回來的。

每次回來後,她都會把那些記錄鍛鋼過程的竹簡帶入寢居,擺放在地上一一分類與總結。

曹府的規模很大,縱是後門,也有一對石獅子、金字牌匾。

陳留郡離洛陽很近,又不太顯眼,故而,這府邸本就是昔日的大司農曹嵩儲藏錢財的地方。

作為帝國的財政部長,他兜里的財富根本不可估量,而這陳留郡的宅府也修的氣派異常。

今兒個曹沐回來的有點早,一想到這個,難免小嘴一噘,心里埋怨陸羽幾句。

與以往一樣,她迅速的抱著小書箱回到了自己的閣宇,每當這個時候,閣宇內的丫鬟就會替她取下書箱,再取出此前記錄的竹簡,擺滿整整一地…讓小姐去總結、研習。

這並不是一件輕松的事兒,曹沐需要根據自己白日的記憶去反復推算,這熔鐵鍛鋼的每一個步驟。

不夸張的說,曹沐學鍛造不過幾日,可屬實用心了,理論知識總結了一大堆。

「咦?」

今日有些不同,曹沐回來時,院落內沒有丫鬟相迎,甚至連護院都沒有,她們人呢?

曹沐眉頭一凝,不等細想,卻看到她的寢居中,她的母親丁夫人面色鐵青的走了出來,板著臉坐在了院中的石凳上。

曹沐微微驚訝,母親的臉色挺嚇人的,她連忙行禮。「沐兒拜見母親…」

「怎麼這麼晚回來…」丁夫人開口道…

啊…啊…

曹沐微微一愣,這不是明知故問嘛,是母親要她去拜蔡琰姑娘為師,再說了,這些天不都是這個時辰回來的?

可…丁夫人氣場太強了,曹沐不敢爭辯。「今日功課學的久的,故而回來的遲了一些。」

「功課?看你這身子髒兮兮的,這是學功課的樣子麼?」丁夫人面色一凝,語氣斗然變得更冷了。「這是鍛造去了吧?」

「母親…我…」曹沐還想解釋,其實也沒啥解釋的,她昔日里就跟母親提到過想向父親年輕時一樣去學習百工,學習鍛造…怎麼今日母親的臉色不對呀!」

「唉…」卻在這時,丁夫人長嘆口氣,她有一種機關算盡,沐兒卻不爭氣的感覺。

「沐兒,你說你一個女孩子,縱是學百工,那編席、織簍、繡花、廚庖,哪樣不能去學?偏偏學什麼鍛造?現在倒好…渾身灰頭土臉的,像是一個…一個鄉下的丫頭,如此模樣…還…還怎麼…」

丁夫人本想說,還怎麼吸引陸羽,還怎麼與陸羽兩小無猜…」

可…終究這句話沒有說出口。

「娘怎麼就生出來你這麼個…這麼個…唉,罷了…」

丁夫人都想哭了,他拿起娟帕擦拭了下眼角的淚痕。「罷了,沐兒,從今往後,你也不用再去蔡府了,更不許去學那鍛造了,你父親已經將你許配給夏侯將軍的長子夏侯楙,今日特地派信使傳信…讓夏侯家準備下聘呢,以後…你得安下心來呀!」

啊…啊…

曹沐一驚,許配?父親把她許配給夏侯楙?

這…

不怪她驚訝,就連丁夫人听到這個消息也是懵的,誠然,沐兒到了適婚的年齡,古代女子往往十二歲就嫁人了,類似于曹沐這樣十五歲還未嫁的,按照大漢的律法,是要罰巨款的!

當然,曹家不在乎這點錢,卻不得不在乎世人的看法…

十五了,還沒有嫁人,是不是身子哪里有問題呀?

是不是不能生育啊?是不是與別人有染哪…這些坊間的傳聞傳播的速度很快,所謂人言可畏!

當然了,按理說夏侯惇的長子夏侯楙也不錯了,可偏偏近來,陸羽這個橫空出現的少年太過閃耀了,一樁又一樁的功勞,一次又一次的謀劃,莫說是夏侯楙這樣同齡的男子,就是兗州的文武才俊也都是望塵莫及。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選女婿也一樣,見過這麼杰出的陸羽了,夏侯楙可不就顯得平平無奇了嘛?

「唉…」丁夫人無奈的又是一聲嘆息。

可偏偏…沐兒不爭氣呀,若然她與陸羽關系更好一些、更親密一些,丁夫人也好向夫君曹操提議,也敢向夏侯惇解釋,至少爭取一下。

…可現在,沐兒前些時日才與陸羽劍拔弩張,最近又沉迷于這鍛造之術,哪里…哪里有半點兒女人味兒啊,這分明是個女漢子嘛,陸羽…又怎麼會瞧得上她呢?

無奈…一想到這兒,丁夫人的眉宇間就飽含無奈。

事已至此,也沒辦法了,陸羽…這麼好的女婿白白丟了,只能怪女兒不爭氣,沒有把握住機會,而如今既然要嫁夏侯楙,那蔡府肯定是不能再去了。

即將訂婚、完婚的閨女,天天往另一個男人的府邸跑?這成何體統?這要傳出去,保不齊…都要出現沐兒不自愛,不潔身的傳言了。

「之前的事就不說了,從今天起老老實實的待在家里哪也不許去。」丁夫人捂著眼楮,透著惋惜的色彩。「為娘這是對你好,既有了人家,以後就好好的相夫教子,學業什麼的都不重要了,若是還想讀書,就讀讀《女戒》,從中體會‘三從之道’與‘四德之儀’!在家從父,出家從夫,入了夏侯家的門,很多事…我與你父親都不便去管,你這性子又執拗的很,娘擔心哪!」

《女戒》是文學家班固的妹妹班昭寫出來的,主要講述的就是女子的三從四德,這也是每個女人在出嫁前,母親均會苦口婆心的話…

當然了,別看曹氏與夏侯氏親如一家,事實上,丁夫人是看不上這些武人的,她更願意讓女兒嫁給一個文采飛揚的青年才俊,可…唉…想到這兒,難免惋惜于陸羽,丁夫人不自禁的搖了搖頭。

「以後娘也不多想,你也不要多想了,記住了麼?從明天起不許再去蔡府了…」

在丁夫人強大的氣場面前,曹沐低著頭,一言不發,可她的心頭卻在做著劇烈的斗爭。

丁夫人見女兒不說話,抬高了語調。「你…你倒是說句話呀!」

曹沐這才昂起頭,「娘,恕女兒難以從命。」

呼…這句話月兌口,丁夫人大驚失色,印象中這還是沐兒第一次忤逆她、頂撞她!

曹沐的話還在繼續。「娘,我去蔡府不為別的,只為百工鍛造一科,昔日陸公子的一番責罵點醒了我。」

「天有時、地有氣、材有美、工有巧,只有天、地、人的配合無間,才能鍛造出讓世人矚目的兵刃,為此…我特地投身這百工當中,去窺探這百工中鍛造一科的門道…」

「如今,女兒鍛造的修習正處于關鍵時期,女兒做的也是一件非常之事,若然成功,那關系著父親手下數以萬計將士們的性命,關系著父親兵馬的戰力…關系著父親的軍隊能否攻無不克,戰無不勝,昔日父親在太學時百工科目的遺憾,女兒…女兒想要,想要替她彌補!」

這…

丁夫人幾乎要跳起來了,她氣呼呼的道︰「陸…陸羽公子他說的是沒錯,可…可鍛造是男人的事情啊!你怎麼…怎麼這麼傻,因為他的一番話就…就去做?」

「你可是要馬上嫁人了,怎麼能總是往其它男人的府邸跑,若是傳出去像什麼樣子,夏侯家會怎麼想?別人會怎麼想?難不成,你是要逼著你夏侯伯伯拒絕這門婚事,從此…再也嫁不出去了嘛?」

聞言,曹沐抬起頭,她一把取下了發釵,漆黑色的頭發披散開來,目光格外的堅定︰「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誰稀罕呢!女兒…女兒做事只憑本心,如今…女兒滿心、滿腦子想的都是鍛造,娘說什麼也沒用!至于…夏侯家的婚事,等我這幾天忙完後,我親自去向夏侯伯伯解釋!女兒告退了!」

看著曹沐背著小木箱頭也不回的進入了寢居,緊緊的閉上門、閉上窗子…

丁夫人內心中五味雜陳,她的胸脯不斷的起伏著,好像徒然增加了一個罩杯一般,可很快,「撲哧撲哧」連連的喘了出去,那罩杯也如泄了氣的皮球完全蔫兒了。

「沐兒…沐兒…你…你…」

丁夫人雙拳緊握,縴細的手掌愣是青筋暴出,有那麼一刻,她感覺她養了這麼大的女兒都白養了。

沐兒的性子還是像她娘,像劉氏…

可緊接著,丁夫人的雙手又松開了,她哭了,她一時間很後悔自己那自作聰明的安排。

「沐兒,我沐兒這是怎麼了…陸羽的一番話,就…就讓他如此痴傻了麼?」

一貫如鐵塔般傲立著的丁夫人,此刻,一邊彎腰,一邊垂淚…她的口中不住的喃喃。「怎麼會這樣呢?不過是…不過是與陸羽接觸半月,那個…那個听話的孩子變了,變了…」

蹣跚的越過門檻,如今已經是入夜十分,春天的伊始並沒有想象中的那般溫暖,丁夫人含著淚,無奈、彷徨、失落的消失在了這院落之前,沐兒…再也不是那個听話的孩子了!

難道是——一遇陸羽誤終身!

閨房內,此刻的曹沐眼眶中也是通紅,她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了?

這有什麼好哭的?

或者說,這淚到底是因為不能去鍛造流的?還是因為…自己即將嫁人,再不能有什麼其他的幻想。

過了好半晌,曹沐才緩緩站起,打開了木箱,很熟練的從中取出了竹簡。

呼…

幽氣輕呼,她將書架上之前的竹簡一一展開,下意識的到︰「熔鐵鍛鋼,十一日,成功一百五十四次,失敗三百七十次!鑌鐵凝固時…」

寂靜的放射內,唯獨她一人的聲音悠然回蕩。

她似乎習慣了這種深夜中的用功,抑制著心頭那不愉快的悸動,緩緩磨墨,第二提筆。「今日四枚熔爐,成功兩次,或許是室外溫度適宜,又或許是…」

冉冉的燭光,曹沐的眼眸里泛著光,她是一個執著的人,是個堅毅的人,是個眼里不容沙子的人,她心頭懷揣著一個願景,不實現,那是決不罷休!

她要把這鑌鐵鍛鋼的成功率提高到九成以上,她要用行動告訴陸羽…她並沒有那麼不堪,她想做的事兒一定都能做到!

而這個過程中,她注定孤獨…

一大清早,陸羽就聞到了香兒味兒,芝麻的香味兒,不用想…後院一定又開始榨香油了!

說起來,這種味道偶爾聞一次還挺好的,可…若是天天聞,就有點膩了。

陸羽琢磨著…反正現在榨油已經實驗成功,可以在城南挑選一處,設立專門的油坊。

想到這兒,陸羽就往後院行去…

路過「鍛造實驗基地」時,正看到了里面曹沐與典韋在交談著什麼…

「這丫頭,來這麼早啊!這麼有心勁兒的麼?」

這幾天,陸羽對曹沐的固有印象發生了天翻復地的變化,這丫頭似乎也不只像…歷史上聯合小舅子誣陷丈夫那麼可惡…

最起碼,人家做事兒很執著呀,從學習百工之術的鍛造就能看出些許端倪,一個女孩兒家家的,從早到晚守在熔爐邊兒上!

想想,陸羽就感覺她的身子必定濕了一片!

微微點頭,陸羽也不停留…

鍛造這邊,暫時調來典韋,料想出不了什麼大問題,雖然鍛鋼的成功率還是一個老大難的事兒。

對鑌鐵的消耗更是一個可怖的數字,但…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一步一步來。

對此,陸羽看的很開…

當然了,如果說鍛造是燒錢的…那隔壁的這個院子,釀油可就是賺錢的營生了…

荀彧與曹純很講信譽,一大早就把各自入股的五百萬錢派人給送來,其實也就相當于前世的幾萬塊錢,對荀彧、曹純而言還能負擔得起。

至于…油坊的負責人,選誰好呢?

剛想到這兒,陸羽看到諸葛均已經來到了這邊,已經開始井然有序的指揮著工人榨油。

這小孔明,很勤快嘛…

雖然看起來並不怎麼聰明,與陸羽的偶像諸葛亮還有巨大的差距,可陸羽發現,他很勤奮,也很用功,所謂勤能補拙。

或許只是缺乏一個開竅的時機吧?陸羽心里琢磨著…

如果按照正常的時間線,諸葛亮會拜師水鏡先生司馬徽…可能在那里開竅也會容易一些。

當然了,還有一種可能,小說演繹中往往把諸葛亮傳得神乎其神,可真正的歷史上,諸葛亮沒那麼神…劉備的謀主是法正啊,而諸葛亮更擅長的是治理州郡、招募兵馬,妥妥的後勤部長啊!

這個功能倒是與荀彧頗為類似…如果按照這個思路去想,諸葛亮在謀略的學習上不算出眾,也還能解釋的通!

「陸師傅…」注意到了陸羽在院門前,諸葛均一路小跑著趕來。

「咳咳…」陸羽輕咳一聲,旋即很贊許的拍了拍諸葛均的肩膀。「孔明啊,好好干,這油坊能不能發揚光大就靠你了,眼下咱們不要急,一步一步來,你要做的是琢磨怎麼在同等數量的食材下釀出更多的油…等到咱們的油坊真的開張,我會記住你的功勞!重重提拔你的!」

陸羽記得,上一世,他領導總是喜歡這麼忽悠他…

加班時這麼忽悠,安排重活事兒也這麼忽悠,就連婚假減半、陪產假全免時也是如此忽略的。

想想那時候的自己,一听到這種話就異常亢奮,嗷嗷叫著,覺得升職加薪指日可待,讓領導把工作統統都交給自己吧…

現在想想,那時候的自己很傻很天真哪!

而現在,似乎…這套先進的忽悠人的方式又用在諸葛亮身上了。

以後是不是要重重提拔,是不是會記住他的這份功勞,這都不重要,先給他畫出一張大餅,所謂畫餅充饑,人…一旦有餅,啊不…是一旦有理想,那就與咸魚有本質的區別了,甚至一躍變綠成為韭菜!

嗯…孔明啊孔明擼起袖子加油干吧。

果然,諸葛均頗為亢奮的回道︰「陸師傅把這麼重要的任務交給我,我…我一定盡心盡力,請陸師傅放心。」

陸羽很欣慰的拍拍他的肩膀,九、十歲的小屁孩,能說出這番話,果然古時候的男孩兒早熟,讓人欣慰呀!

韭菜就要從這麼小開始培養…這樣長大了,才方便一刀割了!

就在這時…

「羽弟…羽弟…」卻听得昭姬姐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陸羽急忙轉身,卻見她快步邁入此間閣宇,語氣頗為急切。

「可找到你了,程司馬在前廳等羽弟許久了…」蔡昭姬提醒道…

程?程司馬?

陸羽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最近稱呼挺多的是荀彧荀司馬…哪來的程司馬呀?

等等…陸羽猛的意識到,他龍驍營里還真有一個軍司馬程昱,只是常年在外…常年跟亡靈打交道,存在感不高!

當然了,程昱與荀彧雖均是司馬,可軍司馬與別部司馬那級別可差著呢!

等等?

程昱咋來了?前前段時間不是盜墓盜的正風生水起…

前段時間,不是穩定住了兗州月復地的郡縣,建立起了範縣到東阿縣的防護,勸退了呂布,剛剛才受到嘉獎?

按理說,現在局勢穩定了,應該重操舊業干回模金校尉的老本行了呀,他來這兒干嘛?

心中這麼想…陸羽急忙轉身,快步的往前廳走去…

中原鬼見愁登門必有要事,這得見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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